這是直言讓他弄死衛敬行?
衛敬飛臉色變幻幾次,終於咬牙,問道,“十一妹妹可有什麼法子?”
他還真是想弄死他?
莫寒月揚眉,淡淡搖頭,說道,“十一方纔說過,二哥當真要做什麼,還請自個兒設法,十一不問,也不管!”慢慢起身,說道,“十一乏了,二哥請便!”
衛敬飛聽她語氣冷淡,不禁心頭一跳,忙起身道,“十一妹妹莫惱,爲兄不過隨便說說罷了!”這幾年來,他得莫寒月扶持,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對這個少女,心裡早生出些敬畏,此時見她冷了臉色,又哪裡還敢堅持?
莫寒月停步,回頭向他一望,淡淡笑道,“二哥當真怕他有什麼作爲,倒不如助他一臂之力,早些出去另立門戶,豈不是更好?”
衛敬飛一愣,問道,“另立門戶?”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不管他科舉中不中,另立門戶,就再也不能插手相府的事!”
衛敬飛皺眉,說道,“縱然他另立門戶,難不成府裡是不出錢的?”
這點小錢你也計較!
莫寒月忍不住皺眉,冷笑道,“如此說來,縱然他身亡,這棺木墳苧也是要錢的,隔上些日子,還要配上一門鬼親,又不知要用多少?要不然,二哥再點一把大火,將他燒死在這營裡,令他灰飛煙滅,那才幹淨!”再不想多理他,轉身向內帳去。
衛敬飛卻聽的臉白,跟在身後說道,“妹妹說哪裡的話,什麼叫‘再點一把大火’?被旁人聽到,豈不是誤會?”如果被人聽到,以爲前一把大火就是他衛敬飛所放,豈不是冤枉?
只是眼看莫寒月進了內帳,丹霞出來將他擋住,再無法說什麼,只好揚聲道,“二哥今日先請告退,明日再來問候妹妹!”聽裡邊不應,只好轉身悻悻離去。
等他出營,帳外的丹楓進來,見莫寒月正梳好長髮準備就寢,不由噘嘴,說道,“這二公子甚是無禮,如今小姐封爲一品王妃,就是夫人見到也要客氣三分,他倒好,一口一句,竟然叫小姐的閨名,小姐竟然由着他。”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想來他不過是一時改不了口罷了,何必在意?”就是要扶一個不知規矩進退的在衛相府,才能給衛相府埋下禍根。
丹楓見她竟不在意,輕嘆一聲,說道,“小姐瞧的豁達,只怕這些人只道小姐軟弱,越發欺上頭來。”
丹霞也跟着點頭,說道,“小姐封妃之前,往日看到,二公子倒還成些體統,怎麼小姐封妃之後,他倒是變的如此無禮。”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想來他只念着和我是兄妹,才忘記君臣之禮!”
心裡暗暗冷笑。丹楓、丹霞二人雖然出自名門,可是羅家那樣的家世,又是在羅越身邊,自然沒有領會過那等人卑劣的人性。他越是自卑,越是處處要擡舉自個兒,故意不將旁人瞧在眼裡,但等有他越不過的人去,立時又會低賤如塵埃。
這也就是世家嫡出公子、小姐不將庶子庶女放在眼裡的原故!
主僕三人說着話兒,安置歇息,莫寒月向丹楓道,“你和守營的親兵說,今兒夜裡警醒一些,聽到有夏兒的消息,不論時辰,速來報我!”
丹楓點頭,說道,“小姐放心,奴婢去外營守着,大營裡但有兵馬回來,奴婢就去查問!”
莫寒月點頭,輕嘆一聲,這才躺倒。
丹霞知道她擔憂夏兒,輕聲勸道,“小姐,聽景郡王和小靜安王說,那御營是起風時才被引燃,在那之前,兩位王爺在御營裡和人爭鬥好一陣子,若是夏兒在營裡,豈有不出來求救的道理?既然沒有,那必是不在御營裡。”
不在御營裡,自然就不在大火裡。
莫寒月點頭,心裡一句話卻沒有出口。
只怕她不在御營,卻反而跑去哈薩族的大營,火起時遇難,竟然無從尋找。
只是一切都只是憑空猜測,這些話說出來,也不過枉添別人的擔憂罷了。
輾轉一夜,始終難以踏實,每有風吹草動,就以爲是夏兒回來,悚然而醒,一迭連聲的喚人去問。
折騰十幾次之後,終於神思睏乏,近四更時分,昏沉沉的睡去。
睡夢中,似乎又回到那起火的大營,看到夏兒在火中掙扎着向她跑來,卻越跑越遠……
莫寒月搖頭,喃喃的低喊,“夏兒……夏兒……快……快出來……”
可是,沖天的大火,將夏兒小小的身子吞沒,耳畔,只能聽到風聲和烈火焚燒木材的“噼啪”聲音,哪裡還能聽到夏兒的哭喊。
“夏兒……”莫寒月哭出聲來,想要衝進火裡去救,身子卻被人牢牢的抱住。莫寒月大叫,“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救夏兒……”
“丫頭,快醒醒!”身子輕搖,耳畔一個清潤的聲音低喚,輕柔的彷彿怕吹走什麼。
“夏兒……”莫寒月仍然低喚,卻不知爲何,已經沒有了剛纔的驚慌,意識回籠,霍然張眼,就看到帳簾外透入的天光。
“醒了?”身邊的男子憐惜的輕撫她的秀髮,輕聲道,“才五更天,你再歇歇,等我下朝再來瞧你!”
“王爺……”莫寒月低喚,微微側頭,靠進他的懷裡,聞到他身上浴後清新的味道,不由深吸一口氣,心底瞬間平和,輕輕點頭,“嗯”的低應一聲,又再沉沉睡去
“別再胡思亂想!”峻王低語,看着懷中少女的睡顏,不由脣角微勾,撫開她額前的留海,俯身在她眉間印下一吻,又再深凝片刻,這纔不舍的起身離去。
走出帳門,又不禁苦笑搖頭。
宇文峻,你八成是瘋了。
雖然說,這個丫頭從一開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她的狡慧,她的機變,她的神秘,都讓他忍不住想要探索其中。
可是拋開那些,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少女,未通情事,不解風情。他會對這樣一個丫頭沉迷,哪裡像他縱橫花叢的峻王所爲?
瘋了!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