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早已報回丞相府,侯氏和莫寒月剛剛在府前下車,石階下的奴僕就呼啦啦跪倒一片,齊聲道,“恭迎王妃回府,恭迎夫人回府!”
就這一下子,這個丫頭的名字就排在自己之前?
侯氏微微皺眉,向莫寒月望去一眼,也不說話,轉身向府裡去。
衛盈荷等四名庶女隨在身後,望着眼前的情形,心裡都說不出的欣慕。
同樣都是庶出,同樣是衛東亭的女兒,怎麼到今日,自己仍是一介庶女,連出府飲宴都不能隨意,這個傻子卻一步一步攀到王妃的位置?
此時眼瞧着侯氏進府,略略躊躇,卻不敢跟去,眼巴巴的看着莫寒月,等她先行。
莫寒月微微一笑,目光在衆人身上一掠,點頭道,“都免禮罷!”踏上石階,向府門去。
不過是短短四字,不見如何做勢,威嚴中,竟然自帶風儀。滿府的奴才一時都摒息凝神,伏首聽命,直到見她踏進府門,才悄悄緩上口氣來,謝恩爬起。
莫寒月剛剛進入前院,就見小廝迎來,躬身道,“王妃,夫人請王妃廳裡見禮!”
這個侯氏人雖蠢了些,終究出身世家,還知道這些規矩!
莫寒月微笑點頭,說道,“知道了!”帶着丹楓徑直往前廳裡去。
今日宮宴,闔府上下,除侯楠是已嫁之婦,衛敬飛又無品級,沒有進宮之外,就是一個四公子衛敬巖因雙腿殘疾,也留在府裡。
莫寒月封爲王妃的消息早已傳回,此時二人也早已在廳中等候,見她進來,侯楠微微咬脣,福身道,“恭迎王妃回府!”
衛敬巖望向她的目光有一些意味不明,在輪椅中躬身,說道,“恭迎王妃!”
莫寒月淺笑,說道,“嫂嫂不必客氣!”向衛敬巖將頭一點。
侯楠低聲,說道,“臣婦不敢當!”自從嫁入相府,就處處受她壓制,如今她封爲王妃,恐怕她再也沒有翻身之力。
莫寒月福身向侯氏見過一個常禮,見二人都立着不坐,目光掃過首位,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在丞相府,終究母親纔是當家主母,這首位自然該當母親來坐!”上前扶着她向首位來。
侯氏這一路的彆扭,這一會兒纔算是順過來,忙道,“你新封王妃,這首位自然是你的!”話雖如此,卻立在首位前不願移開。
莫寒月心知自己不坐,她守着那些規矩,也不會落座,微微一笑,在她身側坐下,說道,“十一封爲王妃,在外頭自然要守君臣之禮,可回到相府,只敘家禮便是!”
侯氏一聽,連忙點頭,卻道,“只是今日王妃新封,這君臣之禮,總是要敘的!”見幾個庶女庶子也已全部進廳,命丫鬟擺上跪墊,扶着丫鬟跪下,端端正正行個大禮。
侯楠微微咬脣,也跟着她跪倒,磕下頭去,說道,“臣婦見過王妃!”
在她身後,衛氏兄弟、姐妹齊齊跪成兩排,齊聲道,“見過王妃!”
莫寒月等衆人磕過三個頭,才點頭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伸手扶侯氏起身。
侯氏告個罪坐下,正一正身子,清咳一聲,說道,“前幾年,十一……哦,不!不!是王妃!王妃!”看看莫寒月,又重新說道,“前幾年,王妃雖說年紀尚小,可我早已看出她福根不淺,要不然,怎麼會請她當家。”
倒是你慧眼識人了!
莫寒月忍不住好笑。
侯氏接着道,“如今她封爲王妃,相府的事,自然不敢勞煩,可是凡事,還要多聽王妃的示下!”說着向侯楠、衛敬行二人一望。
不早就是嗎?
侯楠只覺舌底泛苦,也只能躬身領命,衛敬行也輕輕點頭,說道,“母親放心,兒子知道!”
衛敬飛卻笑道,“莫說如今十一妹妹封爲王妃,縱是往日,也自然還做得了相府的主!”
侯氏點頭,將這應禮的話說過,也想不出旁的,傾身向莫寒月問道,“王妃可有什麼訓示?”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如今不過是指婚,又不曾大婚,大夥兒不必如此,該如何,還如何罷!”起身向她行禮,說道,“十一乏累一些,先請告辭!”
侯氏連忙起身相避,說道,“這可不敢當!”見她往廳外走,又一迭連聲喚丹楓,說道,“好生服侍!”親自跟出廳來,又道,“王妃院子里人少,來來去去就那幾個,回頭我和相爺說,再添幾個過去罷!”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有她們幾個服侍已經儘夠,母親不必勞神!”辭過她,徑直入垂花門,向後園而去。
進園子走出不遠,就聽身後衛敬飛聲音喚道,“十一妹妹留步!”
莫寒月停步,見他拎着袍擺奔來,微微一笑,說道,“怎麼二哥有什麼事嗎?”
衛敬飛滿臉興奮,向她一揖到底,說道,“恭喜王妃!賀喜王妃!”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方纔不是已經賀過?”
衛敬飛搖頭,說道,“方纔是大夥兒參見王妃之禮,此刻卻是爲兄……是臣自個兒向王妃道賀!”
莫寒月含笑點頭,說道,“二哥有心!”轉過頭,仍慢慢向園子深處去。
衛敬飛微微躬身,亦步亦趨跟在身後,試探道,“如今妹妹已貴爲王妃,臣聽說,峻王爺又素來……素來……素來歡喜交朋結友,還請王妃在王爺面前美言,多多提攜微臣纔是!”
中間磕巴兩回,才把那遊手好閒,鬥雞走狗,遊戲花叢的峻王爺說成是歡喜“交朋結友”,也當真難爲他。
莫寒月好笑,點頭道,“這個自然!”像是想起什麼,慢慢停步,皺眉道,“二哥,如今八姐姐也早已及笄,怎麼還留在府裡?”
衛敬飛皺眉,冷笑一聲,說道,“從七丫頭嫁入尚書府,那八丫頭竟然也只瞧着世家公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難不成你是什麼東西?
莫寒月微微揚脣,搖頭道,“那倒罷了,如今我既封爲王妃,母親跟前兒怕再難盡心,二哥要用些心思纔是!”
衛敬飛皺眉,疑道,“王妃是說……”
莫寒月嘆氣,說道,“雖說有二嫂嫂,可如今她當着相府的家,也騰不出身子,自然要再放一位嫡小姐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