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槐聽說羅雨薔竟然是找莫寒月,也微覺奇異,說道,“這長遠的路,我和妹妹過去罷!”也跟着起身,命丫鬟來重新收拾齊整,一同出院子,向園裡來。
此時園子裡遊玩的小姐雖多,但這裡地勢偏僻,並沒有人來。
莫寒月想起剛纔在書房的話,見四周無人,便向羅雨槐說道,“羅姐姐,方纔妹妹聽說,衛……我爹要給墨三哥一個御史臺中丞的官兒。”
“御史臺中丞?”羅雨槐一怔,說道,“那可是正四品!”轉念一想,點頭道,“依衛丞相的手段,也無不可!”語氣中,帶出些不屑。
莫寒月皺眉,說道,“聽他說,之前的御史臺中丞暴亡,不知道是什麼原故?”
羅雨槐聽她突然打聽前任御史臺中丞的事,不禁微奇,卻也答道,“四月間,朝廷突然將莫、季兩家入罪,說什麼勾朋結黨,禍亂朝堂,連皇后也一同被打入冷宮,這事妹妹可知道?”
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莫寒月滿嘴苦澀,輕輕點頭,說道,“妹妹略有耳聞!難道,這位御史臺中丞之死,竟然和這案子有關?”
羅雨槐點頭,說道,“妹妹不知,莫、季兩家下獄,衛……他們的仇人自然落井下石,可也有不少忠臣良將爲他們申辯,這位御史臺中丞陸正陸大人,就是其中一名!”
莫寒月皺眉,說道,“縱然申辯,怎麼就落一個暴亡?”
羅雨槐輕輕搖頭,說道,“也是他性子在過剛直,見皇上屢諫不聽,竟然在殿上死諫,觸柱身亡!”
“什麼?”饒是莫寒月心裡早有準備,還是大吃一驚,顫聲道,“你是說他死諫?”
一位忠臣死諫,血濺金殿,還是沒能救回莫、季兩家,可見當時宇文青峰除去這兩家之心,有多麼的堅決!
羅雨槐輕嘆一聲,說道,“本來,當今皇上奪位,就有許多人心不服,如今一位忠臣又死的如此慘烈,朝中衆臣雖不敢再開口,可是私底下……”話說半句,知道這話大逆不道,也不再往下說。
莫寒月默然,定一定神,輕聲問道,“那陸大人的家眷呢,又如何安置?”
“能如何安置?”羅雨槐輕輕搖頭,說道,“陸大人一生正直,並沒有積下什麼產業,陸夫人帶着三子一女回鄉,還是我們幾家給湊的盤纏。”
“原來如此!”莫寒月低語,語氣裡,已透出濃濃的恨意。
宇文青峰!你倒行逆施,天不報,我莫寒月會報!
湖邊一座亭子上,羅雨薔見二人遠遠的走來,忙命丫鬟相請。
莫寒月見這架勢,自然是有話要說,隨着丫鬟上亭,見蕭二小姐蕭宛露也在,心裡不禁黯然,卻聲色不動,向二人施下禮去,說道,“方纔在綵棚里人雜,竟然沒有與蕭二小姐見禮,失禮勿怪!”
蕭宛露忙福身還禮,說道,“十一小姐客氣!”
羅雨薔點頭,說道,“蕭二姐姐想要結識十一小姐,我冒味引薦,十一小姐莫怪!”
“哎喲!”不等莫寒月客氣,羅雨槐就連忙打斷,笑道,“蕭二小姐和十一妹妹不熟,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怎麼也說這等酸話!”
幾人被她一說,不禁笑起,倒也不再客套,各自禮讓,在亭子裡坐下。
羅雨槐開門見山,問道,“蕭二姐姐要結識十一妹妹,可是有什麼事?”
蕭宛露聽她問的直接,輕輕點頭,向莫寒月望去,輕聲道,“我聽說,十一妹妹是在澤州府長大?”
莫寒月聽她提到“澤州府”三字,心裡隱隱想到什麼,輕輕點頭,說道,“不錯,十一回京,不過半年。”
蕭宛露微微咬脣,說道,“方纔我聽說,十一小姐的生母是湖水墨家的人,表哥就在京裡?”
自然是聽羅羅雨薔所說。
莫寒月聽她這話裡,顯然是不知道這傳言的真假,不禁向羅雨薔望去一眼,順勢點頭道,“表哥奉旨進京,明日上元節宮裡伴駕,此刻就在前院飲宴!”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羅雨薔不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蕭宛露點頭,神情露出一些遲疑,蹙眉不語。
羅雨槐見她急吼吼的把莫寒月喚來,此刻又不說話,不禁起急,說道,“蕭二姐姐,十一不是外人,你有話直說就是!”
莫寒月也輕輕點頭,說道,“蕭二小姐若是有事,直說無防!”
蕭宛露微微咬脣,向羅雨槐望去一眼,才輕聲道,“是……是我姐姐,也不知道在哪裡聽到十一小姐的身世,就央我向十一小姐相求,說……說……”
“蕭大姐姐有事相求十一妹妹?”羅家姐妹都是大奇,睜大眼睛瞧着蕭宛露,等待她的下文。
蕭宛露輕輕一嘆,說道,“說來,此事若被有心人知道,怕會加以利用,可是……可是我姐姐……我姐姐……”想到自己可憐的姐姐,忍不住眼圈一紅,眼淚在眼眶裡滾了一轉,又咽回去。
莫寒月微微一默,輕聲道,“蕭二姐姐不必擔憂,縱有什麼,怕也未必有人能將我們如何!”
這話說的不錯,先不說蕭、羅兩家已是盛京城中數一數二的門庭,就單以“衛丞相千金”這個身份,旁人做事,總也要掂量幾分。
蕭宛露聞言,輕輕點頭,嘆道,“十一小姐恐怕有所不知,我那姐姐曾經定過一門親事,可是沒有想到,還沒有過門,夫君就……就戰死沙場,連屍骨也無處尋去。”
說的自然是自己的二弟莫寒風!
莫寒月只覺滿嘴苦澀,卻只能故做不知,點頭道,“死者已矣,蕭大小姐該放開心胸纔是!”
蕭宛露黯然,搖頭道,“當初,這個消息傳回,旁人只知道姐姐一夜之間白頭,可是……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她整個人陷入顛狂,幾乎六親不認。”
“什麼?”莫寒月和羅氏姐妹同時大吃一驚,羅雨槐問道,“這就是你和蕭二公子送她回鄉的真正原因?”
蕭宛露點頭,說道,“鄉里清靜,我們又盡力延請名醫,直到半年前,她腦子才漸漸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