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妃和金貴人,都是當初宇文青峰登基時送進宮去填充後宮的嬪妃,因易妃出身尊貴,又有易太后那層關係,所以直接封妃,在後宮中,也算是寵及一時。
侯氏暗暗咬牙,臉上卻掛着一張僵硬的笑臉,說道,“可不是呢,怎麼進宮兩年都沒有身孕,這會兒一提選秀,就突然有了?”
這是直指金貴人爲了爭寵,假裝有孕?
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衆夫人聞言,都不禁暗暗咋舌。
這位衛相夫人,可真敢說啊!
易夫人也不禁色變,凝着侯氏問道,“衛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侯氏雖蠢,可終究出身名門,瞧見衆人臉色,驚覺自己失言,聽她一問,只是微微揚眉,說道,“不過是驚訝罷了,易夫人又以爲是什麼意思?”
易夫人暗怒,見她話不往下說,又不能發作,只是冷哼一聲,側過頭去。
這一會兒,看着正宴快開,散在園子裡遊玩的小姐們三三兩兩的回來,亭子裡又熱鬧起來。衆夫人不好當着女兒們的面爭執,都將這話壓下,轉而聊些閒事。
金貴人有孕?
夫人們的話,滿滿落在莫寒月耳中,不禁眉端微挑。
從她嫁入王府,到在皇宮中身亡,整整五年,宇文青峰身邊,不止她一個正妃,還是包括衛盈舒在內的兩個側妃,四個侍妾。
可是這五年來,她跟着他四處征戰,固然沒有懷過身孕,可就連府裡的那六名女子,也沒有一個生下他的子嗣。
當年先帝駕崩,諸王奪位,子嗣曾經是宇文青峰登上皇位的最大阻力,後來,他以武力令諸王屈服,朝上纔沒有人再敢反對。
而他登基之後的兩年,自己也曾想爲他誕下一名皇子,消除皇位上的後顧之憂,卻一直沒有動靜。
她一度懷疑,是他在征戰中受過暗傷,所以不能有子嗣,可是沒想到,她才“亡故”半年,金貴人就懷上龍嗣,看來,還是自己與他無緣啊!
心裡暗歎一口氣,莫寒月的脣角,卻淡出一抹冷凝。
無嗣最好,若不然,等到她報此血海深仇的時候,還真不知道要把那個孩子放在什麼地方。
園子里正宴擺開,羅雨槐略略用些,就向謝沁道,“想來是昨兒沒有歇好,這會兒沒有胃口,到你屋子裡歇歇去!”說着悄悄拉莫寒月的衣角。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我陪羅姐姐罷!”
謝沁含笑向二人一掃,知道是有話說,點頭道,“我這裡一時走不開,你們先去,橫豎有羅妹妹在,丟不了你們!”
羅雨槐抿脣,笑道,“謝姐姐小家子氣,也不喚丫鬟服侍!”
“啊喲!”謝沁失驚,說道,“羅大小姐幾時來,不是把我的丫鬟當了自個兒的丫鬟,這會兒怎麼還用我吩咐?”
葉弄笛“嗤”的一笑,說道,“謝姐姐氣傻了,安定侯夫人才是羅大小姐呢!”
謝沁被她說的笑起,點頭道,“可不是,當真是被這丫頭氣傻了!”見二人起身,跟着送出亭來,喚自個兒的丫鬟跟去服侍,說道,“瞧這兩位小姑奶奶要什麼用什麼,儘管去拿,可不能被她們挑了理兒,我這裡沒人,自個兒動手就是!”
丫鬟好笑,福身應道,“是!”
羅雨槐回頭,笑道,“瞧瞧,使喚你個丫鬟,說出這許多話來,要不然命人將我們的丫鬟喚來,也省得你說嘴!”
“罷了罷了!”謝沁連連擺手,說道,“怕了你這張小嘴,當真不知道你那些丫鬟怎麼受得了你,還是讓她們輕快一天的好!”
說的莫寒月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行禮與她辭過,與羅雨槐攜手,向謝沁的院子裡去。
聽着戲臺上的鑼鼓聲越來越遠,前邊引路的丫鬟也隔着太餘,莫寒月輕聲問道,“姐姐有什麼事?”
心裡暗暗尋思,或者是剛纔衛東亭在書房裡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不妥的事,她要向自己提醒?
羅雨槐輕輕點頭,說道,“有些話,妹妹聽了可別惱!”
果然!
莫寒月微微揚眉,說道,“姐姐要說什麼,自然是爲了妹妹,好端端的,妹妹又怎麼會惱?”
羅雨槐輕輕搖頭,嘆道,“那個終究是你親生的爹爹,姐姐本想,他縱不疼你,瞧在你孃的份上,也會眷顧一些,哪裡知道,竟然是那樣骯髒的心思!”
莫寒月暗吃一驚,說道,“姐姐這話怎麼說?”
羅雨槐向她細細一望,嘆了口氣,握着她手掌的手緊了一些,說道,“你可知道,他爲了說服墨三公子替你圓這個謊兒,竟然打什麼主意嗎?”
“打什麼主意?”莫寒月微微揚眉。
“他說……他說……”終究是女兒家,羅雨槐吞吞吐吐說出兩個字,臉上泛上些潮紅。可是想着莫寒月的處境,不禁咬牙,說道,“他說,只要墨三公子肯替他遮掩,就……就將你送給他做小!”
“什麼?”饒是莫寒月深知衛東亭不是好人,也是大吃一驚。
先不說他對這個女兒如何,真正的衛十一,才只有八歲啊,他怎麼做得出來?
羅雨槐小臉兒上全是氣惱,咬牙道,“幸好你早一步和墨三公子結爲兄妹,要不然,豈不是就此被他賣了!”
莫寒月短暫的吃驚之後,瞬間冷靜下來,輕輕搖頭,說道,“縱然沒有結拜,墨三公子也不是這樣的人。更何況,他……我爹這麼做,不只是爲了求他遮掩這段傳言的實情。”
“不是?”羅雨槐揚眉。
莫寒月輕輕點頭,冷笑一聲,說道,“若是墨家是尋常人家,他斷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湖水墨家,是澤州府第一名門世家,雖然說子侄都不入仕,但是家族中的產業龐大,不但澤州府第一,怕是盛京城中的名門世家也難以相比。
而莫寒月雖然是庶出,可也終究是他衛東亭的女兒,就算是給人做小,那也是貴妾!以這樣的身份進入墨家,倚仗衛丞相的權勢,要想在墨家爭一席之地,易如反掌。到那時,墨家的產業,豈不是盡數落在衛家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