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場,是一個硝煙瀰漫,殺氣四溢的地方。
王珏暗自握緊了左拳,昨天惡補的課程,今天的考試絕對不能失誤。
上個學期期末從第四名退步到第八名,已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這次絕對不能失誤,絕對不能!要不然老媽說好的Breadtalk的麪包就沒希望了!
試卷發下來,考場裡靜謐得沒有一點多餘的聲音,只有筆與紙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題目很奇特,這是十七中慣用的手法,用奇葩而難解的題目爲難這些苦命的孩子。不過還好,他們出題再神奇,也不會出“老子和孔子打架你幫誰”這樣靈異的題目。至少他們出的題目,是用科學的邏輯思維可以解釋的。
在語文、數學、英語、政治、歷史、地理、生物、物理八科分上下午的滾動式摧殘下,最後一門數學終於落下帷幕的時候,清淺的暮色已經悄悄蔓上了蒼穹。所有的人都在歡呼,因爲終於考完了。
喬洛坐在王珏的旁邊跟王珏抱怨:“十七中太變態了,竟然一天就考八科……昨天剛買的碳素筆都沒墨了。”
王珏冷冷一笑:“其實,我們這些人平常都是帶兩到三支筆的,因爲,以後你就知道爲什麼我們要帶那麼多備用筆了。”
喬洛聊其它的話題:“昨天我把你說的《48小時》看完了……”
“哦,《48小時》!”王珏頓時激動了,“神作啊,絕對是神作!我就是看了《48小時》才真的喜歡EXO的。”
喬洛一臉無語:“那篇文章跟EXO本身沒有什麼關係吧……”
王珏仍然很激動:“一篇偉大的悲劇,可以讓所有人愛屋及烏。比如因爲《麥田的守望者》我愛上了那種狂放不羈的文筆。”
“哦,我們還是談《麥田的守望者》吧,我怕你說《48小時》跟我聊同性戀……雖然我也覺得那篇文章寫得挺好的,吳亦凡,張藝興,鹿晗,黃子韜,中國隊。”
“中國隊當然完勝韓國隊。那個《麥田的守望者》……”王珏突然想起來,“我那天好像忘了把《麥田的守望者》發給你了,這也是一部偉大的悲劇啊!”
“悲劇嗎……”喬洛認真地看着王珏,“我覺得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麥田的守望者》更像是嚴肅的喜劇。”
“對啊,‘我將來要當一名麥田裡的守望者。有那麼一羣孩子在一大塊麥田裡玩。幾千幾萬的小孩子,附近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帳的懸崖邊。我的職務就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麼地方出來,把他們捉住。我整天就幹這樣的事,我只想做個麥田裡的守望者。’真的是很美的文字。”王珏沉浸在自己的文學世界裡。
林採瑤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你們兩個剛纔好像說到EXO了?”
王珏無奈地想她是不是隻能聽到exo……“我們在談《麥田的守望者》。”
林採瑤一臉茫然:“不知道。”
王珏繼續跟喬洛談名著:“全書共有237個‘Goddamn’(該死)、58個‘bastard’(混賬)、31個‘Chrissake’(看在上帝的份上)和6個‘F——U——C——K’。我真是覺得只有塞林格能用這麼多罵人的話,還能寫出這麼精彩的文字。“
喬洛認同:“對,我看這部小說的第一反應,就是被塞林格罵人的語言震悚住了。一共才十幾萬字,就能罵得那麼花樣繁多。”
“塞林格的壽命遠遠不止91歲,他將跟着他的作品永生。”王珏的口氣更激動了。
喬洛也激動了:“塞林格是文學史上的一個傳奇般的人物,霍爾頓是文學界的一個傳奇般的角色,《The Catcher in the Rye》,在我的心目當中是隻有《紅樓夢》可以超越的。”
“……在我的心目中是隻有《紅樓夢》和《浮士德》可以超越的,”王珏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但是我還沒有看過《神曲》和莎士比亞的戲劇,聽說那是歐洲三大名著。”
“悲劇往往比喜劇更加永恆……”喬洛忘我地陪王珏談論着文學作品。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喂,你們班老師呢?”一位老師打斷了學生們的談論。
正當有學生想要解釋呂瑞在其它班的時候,另一位老師說了一句:“應該也是去處理郄曉望的事情的吧。”
郄曉望?所有的學生都安靜了。
在幾秒鐘之後又有學生進行低聲的談論,但是聲音明顯低了很多。
秦鑫琦,是請假,所以沒來。
伊鳳歌,是轉學,所以沒來。
考勤表上除了已經登記死亡的人,全校剩下的人只有這三個人缺勤。
最後一個郄曉望,一天都沒來。上午還有人擔心,但是沒有多久,所有人都把郄曉望忘掉了。
今年真是一個多病多災的年份,先是蘇家兄妹的死,然後是徐飛鷹他們幾個,然後被防疫局詛咒得感冒,還有其它接二連三的事情。
青色的蒼穹籠罩了多少黑暗。
呂瑞不久就匆匆走進來,第一句話就是:“聽廣播。”
一會兒廣播響起,各個班的學生回到自己的班級,其它考場的(1)班學生也紛紛回班。
郄曉望的死。這回終於是以廣播這麼隆重的形式宣佈的了。
郄曉望的死引起學校的重視,是因爲郄曉望是被槍殺的,然而,中國是不允許販賣軍火的。所以,郄曉望的死如果能夠破案,那麼捕獲的絕對不止是一個殺手,至少還有一個走私軍火的集團。但是,很遺憾,他們還是沒有能夠破案。
廣播裡傳來王珏很熟悉的聲音:“我們警察廳非常抱歉,沒有能處理掉這位學生的案件,我們警察廳現在的情狀非常懈怠,我們已經有很多案件難以解決了……”
陳坤,又是陳坤,珂蘭裔的警察廳沒人了嗎?
王珏看着空蕩蕩的同桌,戳了一下林採瑤:“誒,你有沒有感覺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啊?”
林採瑤一臉奇怪:“就是誒,好熟悉啊。”
王珏小聲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聽不出來嗎!這是蘇扇兒和蘇玲兒死的時候來我們學校的那個警察啊,而且後來一中兩個老師在北師大副中死的時候,也是他來我們學校的啊。”
林採瑤才意識到王珏竟然真的聽出來了:“我怎麼記得啊。”最神奇的是,經過廣播的聲音,她還可以這麼敏感地辨認出來。
但是她明明好幾次都沒有記住冷安茗的名字的。她連冷安茗的名字都沒有記住,爲什麼她一次就可以記住陳坤的相貌甚至聲音?這不符合正常的邏輯思維啊。
玉素琳小心地瞥着身邊的林採瑤,這種事情,是不能用邏輯思維去解釋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王珏的記憶力本身就是科學所不能解釋的,那麼她能記住什麼,又怎麼可能是邏輯思維就可以想通的?
這個班級,危機四伏。
《相見歡》李煜。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