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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雲一渦,玉一梭

第二十五章 雲一渦,玉一梭

9月30日,既然明天就是祖**親萬壽無疆而且還放假的國慶節,今天當然就應該高興了。

米菁月正準備找竺刻同學同樂一下,然後就意外地發現,一向喜歡卡着開校門的時間早早就進十七中大門的竺刻同學竟然遲到了。

竺刻是米菁月唯一的盲點,因爲她喜歡竺刻。

所以,當呂瑞宣佈竺刻死訊的時候,米菁月手一抖,正在偷偷玩的手機就不聽話地掉到了地上。

於玫立刻從座位上跳下來幫米菁月揀手機。呂瑞也只是無奈地揮了揮手:“算了,下午別把手機帶過來了。”死的人太多,看到平日裡自己又愛又恨的孩子們就這麼從眼前離開了,就再也不想去責罵什麼了。

米菁月對於玫只是說了一句:“謝謝。”左手接過於玫手中的手機殘骸,用手下意識地握了一下於玫的手。於玫能感覺到這個可以手刃殤城而面不改色、笑靨如花的少女,手中滲出了薄薄的冷汗,肌膚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於玫坐回到座位上,眼睜睜地看着米菁月不能落淚、不能顫抖、不能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悲傷,還要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裡聽課。

米菁月遞了一張紙給於玫:“告訴達奚,我要查竺刻的死因。”

於玫寫下話遞回去:“你瘋了,現在冷郄的事情已經擺到檯面上說話了,你要跨業查這種東西就必須管冷郄的事啊。”

“還能賺一筆不小的外快不是嗎?我決定就算插手這件事,我也要活着爬出來,陪你慢慢玩。”

於玫默然良久寫下:“好吧,隨你便。”

殊不知五個字裡含了多少遺憾。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米菁月還有這樣的一手硬筆書法。記得在他還沒有被杏莊包裝成女裝模樣的時候,竺刻曾給他列下長長的一串找女朋友的標準:沉穩,心理素質好,口才好,會吹薩克斯的,喜歡欣賞油畫的,書法好的。

於玫笑着拍竺刻的肩膀說,難怪你這麼多年只找到了你的右手,原來是你的標準太奇葩了。

竺刻把他的頭扣了一下說,我哪能比得上你和你的左手相依爲命。

於玫那時候唯一的標準就是米菁月。

於玫現在知道了竺刻的那個標準就是特指米菁月。

米菁月很少這麼認真地寫字。紙箋上的筆跡,龍飛鳳舞,筆走龍蛇。

只有神知道爲什麼米菁月選擇了竺刻而不是他於玫。

於玫屏息而嘆:可惜讓你如此決絕的那個人,不是我。

你知道嗎?我就像蔚藍色的晴天喜歡雲雀一樣喜歡你。你看啊,美好的雲雀依偎着樹木,原來她是不喜歡天空的。

下午,呂瑞老師在班裡宣佈十一放完假後要考試的消息。雖然所有同學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呂瑞老師真的宣佈的時候,臺下還是一片所有A班學生集體異口同聲的唏噓聲:“唉……”

呂瑞很生氣:“月考你們就嘆氣成這樣,期末考試你們怎麼辦?”

谷彥很認真地說:“期末考試我們就不嘆氣了,我們要趕時間搶團購買墓地啊,老師你要知道,現在墓地很貴的,珂蘭裔瘦西湖的墓地不好搶啊……”

呂瑞制止住谷彥的扯淡:“停。你們的成績還買墓地?你們讓對面的B班學生情何以堪啊?”

慕名溪冒泡:“老師,你應該說,我們讓(6)班學生情何以堪啊。”

呂瑞皺眉:“你們兩個班要是能讓(4)班學生情何以堪一次,那將是我和辛老師的畢生之幸了。”

冷含茗淡定地乾咳一聲:“老師,你要知道,只要印畫和蘭鶴在一天,(4)班就是不可超越的。”

“據說(3)班的蕭婉儀要轉到(4)班……”谷彥發揮他那強大的八卦系統。

“好了,誒,我們安排一下月考的座位,還是按成績分的考場……”呂瑞指揮着學生們搬桌椅、貼考號。

“……喬洛這個位置,是谷彥,然後王珏這個位置,是常鸞……”呂瑞正念得興致勃勃的時候,王珏突然整個聲音提高了八度:“啥?!!”

曹軒雲和冷含茗等若干知情人等笑得驚天動地。呂瑞莫名其妙地看着王珏:“你怎麼了?”

王珏悲傷地看着常鸞那兩個字:“我的座位比較可憐……”

曹軒雲笑着說:“王珏和常鸞從小學開始就是世仇,從不更改……常鸞昨天撞上王珏,差點被王珏掐死。”

王珏立刻解釋:“昨天我跟常鸞要他欠我的4000元……韓元匯率。”

摺合成人民幣……很多人都會心地笑了。

林採瑤無奈地說:“那點錢剛夠充個Q幣的吧。”

王珏很認真地說:“其實我不算催債最厲害的,開玥有一次追着冷含茗要100元……日元匯率。”

“哦,你說那次!”冷含茗激動了,“我就買了兩個肉夾饃,把剩下五毛錢還給他了。就六塊五毛錢他要了三年!當年肉夾饃一個三塊,現在一個肉夾饃就六塊了,他還在跟我要那六塊五毛錢!這孩子太執著了。”

喬洛緊張地摸着桌屜裡的一小罐玉蘭香的茶葉。王珏應該會喜歡的,青茶玉蘭香,七泡有餘香,醇厚甘鮮,回味悠長。

算了,還是……等這邊的事平靜下來,再送茶葉給王珏吧。喬洛不承認他是不好意思。

回到家,王珏安心地把自己撂在牀上背李煜精美而憂傷的詞,突然手機響了起來,王珏看到來電顯示是“Somebody老師”就着急了,接通電話小心翼翼地說:“喂?老師好,我是王珏。”

“王珏啊,明天不用來學校了,後天再來。”

“嗯嗯嗯。”

“早一點來啊。”

“嗯嗯嗯。”

“記得把學過的課文都背得滾瓜爛熟啊。”

“嗯嗯嗯。”

“我怎麼覺得你答應得很假呢?”

“呃……呵呵。”尼瑪我要是真的答應了就見鬼了,王珏心想。

“不過以你的成績我還是放心的。”

“謝謝老師。”王珏硬是剋制住了把“廢話”兩個字脫口而出的衝動。

“那好,記住,後天,10月2日,星期六來Genial Hope,我親切地希望你的到來。”

掛掉電話后王珏心想,老師你詞性混亂了,genial是親切的,形容詞,hope是希望,在形容詞後用作名詞;親切地,土也地,形容動詞,在英語裡叫做副詞,在中文裡叫做什麼來着忘掉了,希望用作動詞,那就和GH原意有出入了。

不過……連這個都糾結,她確實是鹽吃多了,閒得很。重新把自己撂回牀上,把小本子扣在心口,認真地背李煜那令人沉醉其中、流連忘返的絕妙好辭。除黃絹幼婦外孫齏臼八字外,天下諸字皆難以形容蘇軾、李煜、易安、容若之詞。

《長相思》李煜。

雲一渦,玉一梭,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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