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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蝶懶鶯慵春過半(一)

第十章 蝶懶鶯慵春過半(一)

如果真的能每天背一篇這些神級大師的詩詞名作,堅持一學期的話期末的語文成績就應該不用愁了。但是現代文閱讀是王珏致命的弱項……

下個學期把《笠翁對韻》背了,現代文什麼的統統無視掉。去年語文有一張卷子考過《口技》的對對聯,因爲那道題她死得很慘,所以她要狠補對對聯。而且《笠翁對韻》也確實有着很精彩的韻腳,很華美的辭藻,琅琅上口,值得一誦。

蘇軾的詞背完後就背李煜的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那是怎樣的淋漓盡致,才能寫出李煜這樣的精彩,無與倫比。

王珏不知道,曲如曦特別羨慕她的從容不迫。曲如曦乾的行當,從來都不容任何人如此從容,吟一首《虞美人》,品味南唐後主的柔情似水。

那個名字總是與玉有關的靈魂喜歡撫掌而歌,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在溫婉的歌聲與韻律整齊的拍子中目睹這個世界的呼吸與榮辱,他們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主宰着這個世界,卻可以豁達地毫無顧忌地存在,因爲他們的生命,周而復始。回眸一笑,神采奕奕,永遠都可以撫掌而歌,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他們太從容,從容得讓世界都來不及品味他們的從容。

週三了啊,體育課。

週一的體育課,他們得知上了初二,教體育的老師又換成了初三(1)班威武魁梧的班主任趙俁。

趙俁講了半節課這學期體育課的要求,剩下半節課都在和初二(1)班的活寶們拌嘴。初三(1)班的體育是全校聞名的好,這自然有趙俁老師的功勞。

初三(1)班。

這是十七中現在最榮耀的驕傲,曲如暉,徐飛鷹,君採凝,伊鳳歌,周婉韻,路徵,幾乎集中了整個初三的閃光點。趙俁說,上述幾個學生,都是初三中考的主力軍,因爲他們都是出了名的文武雙全。

然後趙俁還藉此教育了一下這幫學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種話是信不得的,你們看看初三(1)班這幫奇葩就知道。然後祁繼輝突然冒出來一句,尤其是曲姐的那幾任男朋友和曲哥的那幾任女朋友啊。

然後趙俁特別認真地說,祁繼輝這種學生,和徐飛鷹伊鳳歌等人比,是基本等於不存在的。

祁繼輝、谷彥和慕名溪都一臉尷尬。

趙俁在下課前說,你們班體育好的不少嘛。

王珏直接腦補了一句,學習好的也很多嘛,學習好體育不好的也很多嘛……比如王珏。

週一的體育課沒上,週三的體育課逃不掉了。

趙俁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狠毒……

足球場從一頭蛙跳到對面兩組,鴨子步三組,倒跳亦名鬼跳兩組,一圈慢跑,兩組加速跑,因爲站隊慢又補了十六個俯臥撐。這是一節課的量,王珏看着以後,感覺任重而道遠啊……

趙俁還說,他曾經讓初三的一個嚴重擾亂課堂紀律的男生鴨子步一圈共計四百米,然後再加速跑兩圈共計八百米,不許停,後來這個男生的體育格外的好。這種血腥的場面,不需要任何解釋。

做完素質訓練,曲如曦還生龍活虎地直接抱了個籃球,然後突然扔給猝不及防的莫楓:“打比賽嗎?”

莫楓根本沒有任何防範,被完美地砸到大腿。咬牙切齒地狠狠扔了回去:“打你妹的比賽!”

曲如曦退後一步接球,籃球在她手中就像一隻玩具,可以輕易地化解莫楓的力道。龍驤武館的孩子一向都是體育高手。

莫楓,男,九八年生人,帥哥一枚。相比水綾檀遜之傲態勝之活躍,相比祁繼輝遜之不羈勝之冷靜,就像是出現在兩個人之間尋找平衡的支點。他是烏孜別克族,因爲和王珏同桌過所以只跟王珏說過,他是混血兒,他的父親是烏孜別克族,母親是維吾爾族,原名竹木蘭,木蘭是花木蘭的木蘭。

然後王珏說,其實《木蘭辭》裡的木蘭不姓花,姓竹,然後莫楓怒罵,滾!!

莫楓讓王珏別跟別人說,王珏也確實沒說。

曲如曦抱着籃球說:“如果莫楓不打,十個人就湊不齊。”

莫楓摸着被籃球砸到的腿從地上爬起來,突然就精神活躍了:“加我一個,找六個人打半場。”

馬明藹、祁繼輝等幾個人湊過來,曲如曦把球傳給莫楓:“我們兩個,馬明藹祁繼輝,秦若玘然後許諾,我們六個人湊半場行了。快下課了,沒時間了。”

郄曉望無比歡躍:“加我一個!”

秦若玘接過莫楓的球傳給曲如曦:“你就算了吧,跟你打籃球絕對是一種折磨!”

曲如曦一眼就瞥到林採瑤拉上王珏來看比賽了,還清晰地聽到鍾曼兒的鶯聲燕語:“郄曉望你裝死也沒人理你!”

曲如曦突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悲涼。

她一直都知道的,鍾曼兒,真名左子曇,那是曇花一現的曇。

這條路永遠不歸,很多人的就像這種花語是剎那間的美麗,一瞬間的永恆的開淡白色花瓣的美麗的花,在靜謐的午夜突然絢爛地綻放然後迅速地凋謝,月下美人曇花。鍾曼兒曾秉燭笑對一株開得燦爛的曇花:“我的生命,也不過如此。”

旋身,接球,運球,投籃,籃球落在地下發出砰的一聲,曲如曦也聽到了祁繼輝不甘心的大喊:“曲如曦、莫楓、秦若玘一隊,這比賽還能打嗎?”

莫楓迴應祁繼輝:“輝子,你和矮子兩個好基友一隊,你不覺得很公平嗎?”

祁繼輝把褲腿挽得特別高,露出近乎完美的腿型:“滾吧你,你和秦若玘一隊是不是心情尤其特別的好啊?”

秦若玘被許諾防着,聽到祁繼輝的話差點衝着他撲上去:“我和莫楓一點關係都沒有!哪像你和馬明藹,全校公認的好基友啊!”

鍾曼兒豔羨地看着祁繼輝的長腿:“祁繼輝你腿比我都瘦!”

祁繼輝搶莫楓的籃板:“馬明藹的腿更瘦好不好啊!”

王珏腦補了一句,馬明藹的腿上全是疤,哪像祁繼輝皮膚白皙緊緻有彈性——王珏說,祁繼輝是曲如曦的人她不碰。然後曲如曦就說了這句話,還說,祁繼輝是馬明藹的人,你要是想碰是絕對沒問題的……

幾個人的爭論被馬明藹的慘叫扼斷。

莫楓一臉疑惑:“你,什麼情況?”

“你在幹什麼?”馬明藹靠着籃筐看着曲如曦。

曲如曦退後了無數步:“同學你沒事吧?”

馬明藹忍不住笑了:“曲姐你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然後那幫學生就了悟了……曲如曦說:“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是故意的!”

鍾曼兒的手上顯出了幾道指甲深深印進皮膚的月牙兒般的痕跡,心情舒緩了許多。如果王珏窺伺到了什麼,她會有一點微妙的小動作的。既然沒有,那麼幸運的是,她還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刻意。鏤月廂,惹不起王珏,這個擁有上天賜予的巨大才華的女子。

鏤月廂這一注賭的就是王珏的性格。

離年關還早得很,他們希望王珏不要像史載的那樣,撫掌歌畢《西洲曲》,從容不迫,眉宇間含着一抹憂傷,感嘆這一年或前一年或哪一年的正月初一。

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的旋律繞樑三日,久久不絕。

他們性格迥異,相貌千差萬別,但一曲《西洲曲》,他們都可以問天而吟,歌聲傾國傾城,堪稱聞之三月不知肉味。

曲如曦指着遠處悶坐的郄曉望:“郄曉望,”又順便搜索了一下宮珣晟的遺蹟,終於發現了這個人的存在,“宮珣晟,過來頂一下!”

郄曉望的歡呼雀躍被秦若玘打斷:“拜託了,曲姐!我哥還沒死呢,我不想跟郄曉望這個路米市第二醫院精神錯亂科逃出來的傢伙打球啊,喂,曲姐!”

宮珣晟無視秦若玘聲明:“我今天不想打籃球,讓郄曉望和秦鑫琦上吧。”

秦若玘急得一臉想撞牆的表情:“剩下的男生死哪兒去了?”

鍾曼兒的妙目其實是想凝視着許諾的,但那不可能:“剩下的都在體育館裡打羽毛球。”宮珣晟就那樣看着她。

林採瑤繼續大發從去年絮叨到今年的感慨:“我想打網球……”聯想到網球不是羽毛球的錯。

如果說曲如曦和秦若玘的三分是整場比賽的亮點,那麼郄曉望和秦鑫琦的加入絕對是整場比賽的笑點。秦若玘無數次毫無風度地大喊:“哥,你懷孕了嗎?”祁繼輝也對郄曉望這個腦缺氧的生物體忍無可忍:“郄曉望你在坐月子呢嗎?”

鍾曼兒總結:“不怕神一般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

當時笑得前仰後合的王珏後來給景素玄珠描述了那時的場景,但景素玄珠沒有怎麼笑。

也許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才能品味到這種感受。滑稽也好,憂傷也罷,快樂也好,痛苦也罷,希冀也好,恐懼也罷,愛也好,恨也罷,外人是感覺不到的。

很少有人能一語中的他人的心情的酸甜苦辣,於是正因爲少,人們才感嘆,知音彌足珍貴。

知音難覓。

所以人說,懂,比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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