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楊娟當時對楊磊的一番話摻着對半的假話,他確實抓了她的裙襬,但,那是她故意爲之,主動將裙襬獻上。不過是因爲,她透過男子那堅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她從未遇見過的感覺。
這種感覺觸動了她的心絃。
這個男人,她志在必得!
有些時候,總是有人會在這麼個重要關頭出來攪局,亂了你一個打的好好的算盤。當然,這大約也是英雄救美的最好時機了。
於是,當皇圖淺大喇喇撂倒一堆家奴後,帥氣地站在那個遭到圍攻的男子前面時候,顯得她格外霸氣。
若不是看着皇圖淺那一身女裝,楊娟還真誤以爲這是哪家的俊秀公子。
“我見過強搶民女的惡霸,卻沒見過強搶民男的姬妾。”皇圖淺雙手環胸,冷冷瞥着轎中女子。
皇圖淺的氣勢,哪裡是尋常人能夠抵擋的?
楊娟縮了縮裸露在外的長腿,掛起虛僞的笑,“這位……姑娘,你可是冤枉本夫人了。”
夫人?
皇圖淺笑。
“自古以來,能自稱爲夫人的,一般是貴族或者富賈之妻。何爲妻?妻乃是男方經歷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這六道必備程序後正式成立簽訂婚約的當家主母。當家主母定是舉止大方賢淑端正的女子,恕在下眼拙,當真沒能在您身上瞧出半絲主母的味道。”
“你!”
楊娟在楊府中的地位,那是人盡皆知的。
都猜測着,不出些時日,楊娟便會晉升爲楊府的女主人。
但,未來是怎樣,沒人敢肯定。
指不定下一刻,她就會被逐出楊府。
只是,未來終究是未來,她楊娟此時已然只是個妾室。
“哈,哪裡來的臭丫頭片子,竟然敢在南州城裡對本夫人大放厥詞,真是反了!”楊娟氣的手指直髮抖。
丫頭片子?
皇圖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發。
之前嫁入瑾王府當日,阿孃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要再像之前那般如男兒似得挽着獨角插着玉簪,更不准她再繫上用來束住髮絲的黑緞帶。那日,阿孃親手爲她梳了一個她從見阿孃梳過的髮髻,畫上她從未見過的妝容。
阿孃說,那叫桃花妝和望仙九鬟髻。
阿孃又說,她既爲王妃,自不可再胡亂爲之,這髮型是爲了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只是,阿淺覺得這個叫什麼望仙九鬟髻的太過繁瑣,第二日便拆了。
跟在身邊的嬤嬤又死活不答應,素來不同老人爭辯的皇圖淺就索性放棄抵抗,好在,嬤嬤還算體貼。兩人一人各讓一步,皇圖淺答應嬤嬤挽起髮髻,而嬤嬤也答應爲皇圖淺梳一個正常的髮髻。
於是,便成了今日的靈蛇髻。
靈蛇髻簡單易懂,但也讓皇圖淺下了不少的功夫才學成。
一支步搖,一靈蛇髻,讓皇圖淺的女子美色突顯了不少。
只是,靈蛇髻再怎麼樣,那也是出嫁女子才能梳的髮髻。
這個女人竟然喚她臭丫頭片子,這便讓皇圖淺好生驚訝了會兒。
“聽您這口氣,似乎這南州城,是你一人的?”
遠遠便瞧見了在城門口生事兒的楊娟,楊曲賢等皇圖淺一下車去打抱不平,就將頭埋進了車廂裡。
似乎在躲避着什麼。
“想來,外頭那名女子,你是認識了。”黃連端正坐着,平淡無奇的面孔上露出淡然的神色。
楊曲賢不語。
頭卻埋地更低了。
這個女人什麼時候招惹是非不好,偏偏在師傅出現在南州城的時候招惹是非,若是讓師傅曉得他同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那一氣之下將他逐出師門都是有可能的。
他好不容易纔美夢成真,逐出師門?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啊,哥哥你認識她啊。那你幹嘛不出去幫淺姑姑的忙?她在欺負淺姑姑哎。”茯苓拽着黃連的衣袍,埋怨着。
要不是方纔姑姑叮囑讓他們在車上好生照料老爺爺和小弟弟,她早就跑下去幫姑姑打壞人了。
楊曲賢動了動。
他當真不想出去啊!
茯苓看着把頭探進裡面來的楊曲賢,一個怒氣爆發,愣是將楊曲賢給掀了出去。
“哎喲!”楊曲賢沒個準備,直接摔在了地上,好一個四腳朝天。
他這一出聲,皇圖淺和楊娟都望了過去。
皇圖淺皺眉,他這是在表演什麼麼?
楊娟也皺眉,心裡卻是在想,這小子一直對自己沒個好態度,從不將她放
在眼中,若是此次他把這個簍子捅到了老爺哪兒,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見楊娟將手中令牌一亮,“知州令在此!本夫人命令守城將士將城門封鎖,將這些以下犯上的人逐出城!”
知州令一出,守城將領想不動都不行了。
“聶錫!”楊娟大喝。
守城將軍聶錫抹了抹頭上汗,指揮着官兵將城門口的百姓往外趕。
皇圖淺見狀,準備直接動手掀了這些不知深淺的混賬,卻瞧見這些流民之中有許多是老弱婦孺,只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殃及無辜,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硬忍着怒氣。攙扶着身邊的一名老人沿着小門走了出去。
“師……”
楊娟立馬捂住楊曲賢的嘴巴,“賢兒,姨娘這是在保護你,快些同姨娘走。”
在他跟前,她一定要裝出慈善的面孔。
“關門!”
只聽砰地一聲,城門緊閉,而楊曲賢卻在最後一瞬甩開了楊娟的手,從門縫中擠了出去。
“師傅。”楊曲賢喊着。
皇圖淺卻是望着高聳的城牆,淡淡地笑着。
這讓楊曲賢有種很不安的感覺。
師傅笑了,的確很美,但,她的笑卻令他忍不住打冷戰。
“徒弟,你一路上隱忍不發想說的,便是這件事兒吧?”
楊曲賢閉上眼,她果真察覺到了。
反駁不得,只好點頭承認。
“這個女人,是你姨娘吧?”
楊曲賢又點頭。
皇圖淺迎着日頭,望着城牆,笑,“知州令,妾室,姨娘。楊曲賢你應當是南州知州楊磊大人家的公子吧?”
楊曲賢仍然點頭。
“象徵知州身份的知州令竟然任由妾室拿着,耀武揚威,令尊可真大手啊。”
“師傅。”
皇圖淺揚手,阻止他的話,轉身看着密密麻麻的人頭。大聲問道,“鄉親們可都是因陽西江堤碎而失了家園的陽西縣百姓?”
“是——”
衆人應答的聲音起起落落。
“淺爺?”
黃連下了車。
皇圖淺望着眼前的黎民百姓,低聲對黃連說,“這事兒,我不能坐視不理。”
黃連了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