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藉着午睡,屏退了一屋子的奴才,警惕觀察後,見無人在旁。便快步行走到牀邊,摸到枕頭邊的窗框上藏得極其隱秘的玉珠處,狠狠一拍。頓時牀鋪一頭漸漸升高,露出一條不知延伸到何處的階梯。
太后又謹慎的看看四周,最後探身走下密道,當她整個人走進密道後,牀鋪又漸漸落下,恢復原狀。
出口一合,密道中剎那間亮如白晝,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鑲嵌着一顆夜明珠。
當她走到第十五顆夜明珠處,又踩了下夜明珠正下方的石磚,然後一扇石門便在對面打開,石門後走進一名老婦人。
那老婦人道,“你來了。”
她的體態容顏聲音舉手投足竟與太后一模一樣!
太后點頭,“計劃正在實施中,鳳朝歌已接納皇圖淺,第一步目標達成。”
婦人冷着面孔,“皇帝可有發現異常?”
太后搖頭,“我藉着身子不爽,對外宣告靜修,宮妃不允許打擾。而皇帝是日理萬機,聽着,便信以爲真了。”
婦人伸手,掌心端着一顆黑色藥丸,“這是能令人陷入假死狀的藥丸,事成之後化作宮女模樣,我會命人將你送去亂葬崗,自有人接應。”
“恩。”
“你回去吧,太久易惹人懷疑。”
說着,婦人便按上牆壁上的夜明珠,整個人消失在石門後。
每年四月份對於運貨商販而言,都是賺得金銀滿鉢的好日子。四月乃西鳳王朝與毗鄰接壤的四國的法定貿易月,貿易中心匯聚於郴州,在這一月中,郴州可以進行任何種類交易,唯有一條被明令禁止:禁止交易軍火馬匹。郴州將聚集十萬兵力鎮守城防,調整秩序,秉公辦理一切貿易案件,郴州知州將州內發生的一切交易皆登記在簿,最後整理成冊交予大理寺保管。
四月初一,紙鳶萬千,明朗的天空上紅紅綠綠,水綠田間,百花齊放,奼紫嫣紅。一層薄薄的霧氣在腳邊打繞着,彷彿踩在了雲朵兒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泛着星星點點的璀璨光芒,映徹地郴州城五光十色,斑斕鮮麗。似乎這便是天上人間。
路上一輛馬車緩緩駛過,沿路邊青草青翠欲滴,嬌嫩小花搖曳身姿,田間農作老農正驅着牛一步一步在田間翻耕,小兒趴坐在小溪邊赤着腳淌水嬉笑。
“爺,此煙霧繚繞之境乃郴州特色景緻之一,名爲‘仙女衣’,此景唯有郴州四月可見。”坐在車前的灰衣男子揮舞着馬鞭,有一下沒一下的抽着行走的馬兒,頭微微朝馬車內偏了偏,
道。
車內人道,“自有郴州風景如畫民風淳樸,美輪美奐,今日一見果真不枉此行。”
“吳瑜,今兒個,是幾號了?”
灰衣男子吳瑜想了想,道,“爺,今兒是四月初一。”
車內人沉默。
吳瑜微微不平,“爺,據說皇圖元帥便是今日出嫁,嫁的對象居然是整日只知吃喝玩樂的皇子,這西鳳王朝的皇帝腦子進水了不成?這般雪藏人。”
吳瑜又道,“若是在我們冬青國,皇圖元帥那種能幹的女人就該位列羣臣之首,受天子禮遇,即便是許配人家,也當是許配給如爺這般英雄人物,”
“吳瑜,你舌頭太長了。”車內人冷然道。
吳瑜見狀,縮縮脖子,“是小的多嘴了。”
“駕車吧。”
“是,爺。”吳瑜揚起馬鞭,“籲——”
馬兒擡起腿兒,輕快地在路上奔跑。
突然寂靜的山路中,一名女子捂着衣襟披頭散髮地倉皇逃竄,從坡上滾下,倒在了路中央,堵住了馬兒的路。馬兒受驚,險些踏上女子的腰背,吳瑜趕緊扯住馬兒繮繩,迫使馬兒轉了方向,停下。
“吳瑜?”
吳瑜趕緊挑開一角車幔,“爺,路上躺了位女子。”
透過車幔,只見一雙黑色暗紋登天靴,“此地非冬青國土,不宜生事,繞道走。”
“是。”吳瑜轉過身,撥轉馬頭,準備從旁邊繞過去。
這時,躺在路中央的女子卻醒了,女子看了眼駕車的吳瑜,神色內斂,絕不是一般人。當即攔住馬兒,提着破碎的裙襬,半行半跑到車窗前,“請公子高擡貴手救小女子一命,小女子日後定能助公子一臂之力。”灰頭土臉的她眼中泛着智慧的光芒。
吳瑜一下子來了興趣兒,尋常法子大都以以身相許或做牛做馬爲主,這女子倒是有趣,竟然敢說能爲爺助力,真大口氣啊。
“能助本公子一臂之力?姑娘,你可知你在說些什麼?”車內人出了聲,滿是笑意。
女子咬牙,“當然,小女子對自己的滿腹墨水極自信。”
“看到了!那個小賤人在下面!”坡上涌上一羣人,皆手持木棒長繩。
女子回頭一驚,她不要被賣給那個肥胖油腸的老頭子!她不要被這樣安排!她明明是堂堂丞相之女,京都第一才女子,怎能淪落到如今面目?
“小女子名柳重姍字乃前丞相之女,京都第一才女子,滿腹詩書!必能幫公子達成願望!”眼看着
那羣人愈來愈近,柳姍姍已經顧不得耍心眼,這時候,只有先選擇,纔有後路。
“柳姍姍?前丞相之女?呵呵,有趣,有趣!只是……本公子爲何要救你?”
“您一定會救的!因爲公子惜才。”
“你這賤人居然敢趁着老子收錢的時候,解了繩子跑了,看老子不打斷你的腿!”爲首的男人兇狠的罵着,揮手,“把這個女人給我扒了!看她還敢不敢再逃跑。”
“是——”衆人應。
“柳姍姍,本公子要的是奴才,不是自命清高的主子。”車內人道。
柳姍姍回頭望了眼朝自己走來的男人們,屏息福身,“奴婢給公子請安。”
“吳瑜,給他們五十兩。”
吳瑜跳下車,正步上前,“諸位請留步,我們爺不想同諸位爲難,這是五十兩,請各位行個方便。”
男人嗤笑,“行個方便?區區五十兩就想買了我們的聚寶盆?你做夢!”
吳瑜皺眉,直接扔下五十兩銀子 ,“告辭。”
“把那女人留下!”男人執起棍棒衝過去。
吳瑜閃身而過。
“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上!”男人不耐煩揮手喊。
衆人握緊手中武器,嚷嚷着往前衝。
吳瑜被擾煩了,拔劍而出,轉身游回人羣中,電光火石之間,人一個個倒下,再回首吳瑜已然收回了劍,出現在馬車旁,馬車邊躺着一堆昏睡的人。思忖了會兒,吳瑜又打地上撿起被扔自己扔下的五十兩,塞在爲首的男人懷中。
“爺……”
“恩,”車內人頓了頓,道,“柳姍姍你得實打實的記住,今後你的主子便只有本公子,今日本公子既能救你,他日也定能摔得你粉身碎骨!莫做些自毀的事兒,本公子沒工夫跟你折騰。”
“是。”柳姍姍屈身。
“吳瑜,繼續行路。這條路~尚長遠着呢。”
“是……”吳瑜坐上車架,瞄了眼柳姍姍。
看着柳姍姍衣衫破碎,堪堪遮住些羞人部位,不由得動了惻忍之心,將外套脫下丟給她。“車要行了,趕緊上來吧。”
柳姍姍抱住外套,忍住想丟到腳下狠狠踩上幾腳的衝動,可憐楚楚地掛着兩滴淚,乖乖罩上外套裹住自己,慢慢爬上了車架。
柳姍姍,你得記住這個世界上唯有自己對自己好,男人的話皆不可信!這些日子所受的恥辱,他日必定立誓討回!
她緊緊攥着外套,在心中,默默告誡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