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清風追求的安寧很快就被打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兩輪比賽都坐在一起的緣故。
這一回,明明之前還被圍在中間被人噓寒問暖的楊旗志。
一轉眼就帶着搭檔走到了林清風的旁邊坐下。
好在他倆都已經把手機收起來閉目養神了。
只是他們要閉目養神,楊旗志卻似乎不願意給這個機會。
才一坐下,楊旗志就清了清嗓子:
“咳咳,李晶啊。”
原來他那個新搭檔叫李晶。
這也是個很有眼力見的小夥子,迅速接話:
“誒,楊老師您說。”
“我沒什麼要說的。”楊旗志淡淡地,“好好表現,別像任鈞一樣。”
楊旗志一邊說,一邊分神注意林清風和于謙:
“爛泥巴扶不上牆的玩意兒,給他這個機會都抓不住。”
那個李晶也捧着楊旗志說話:
“可不是,老話兒都說三分逗七分捧。”
“您給他捧哏,又帶着他來參加節目,這人可真是不識好歹,走了活該。”
“您老只管放心,我啊,一定會努力。”
兩個人顛來倒去地踩了一通任鈞,然後就開始商業互吹。
最後開始展望比賽的勝利以後兩個人的光輝人生。
楊旗志跟他這麼聊下來,也把自己聊的熱血沸騰。
只覺得彷彿真的就能看見自己的光輝明天:
拿下比賽的冠軍,揚眉吐氣,讓任鈞跪在自己的身前搖尾乞憐。
並且藉着冠軍身份,從被流放到長沙的身份轉而重新進入曲協,甚至是曲協高層。
楊旗志想着想着,就覺得開心至極。
然而他被主持人說話的聲音從美夢之中驚醒。
才發現自己依然只是在比賽的現場。
他還需要披荊斬棘。
左邊坐着他奪冠之路的最大阻礙。
楊旗志把視線移向林清風。
卻發現他剛纔跟李晶好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
這倆人壓根當沒聽見,甚至已經起身準備去演出了。
楊旗志:好氣但開始錄製了我不能罵人。
這一輪林清風跟于謙抽到了一號籤。
所以主持人剛一上臺,兩個人就必須出發去等待上臺。
前面也說過,其實第一個上臺的序號,是非常不吃香也不討喜的。
但這放在林清風身上,全然不成問題。
兩個人在主持人介紹完開場和報幕以後,非常灑脫地走上了臺。
照舊是上臺鞠躬和自我介紹。
觀衆們猝不及防地剛打開電視就看到了林清風和于謙,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開始在社交平臺討論:
“我的媽呀,我看到了什麼?!”
“幸好我準時打開電視機了!”
“聽說開場特別難,前面兩輪第一對上臺的都表現很差誒!”
“前面的你醒醒,林老闆可不是那些人能比的!”
後臺,有兩對演員正悄悄關注社交媒體,看到這一條,不由得都鐵青了臉。
很明顯,他們就是前面兩輪比賽表現很糟糕的開場演員。
完畢以後,林清風就開始入活:
“ ‘人講禮義爲先,樹將枝葉爲源’嘛!”
“爲什麼一個演員上臺,說也好吧,唱也好吧,幹嗎先鞠個躬、敬個禮呢?”
“又不是得罪誰了賠個不是,就是未曾學藝先學禮。”
于謙點頭:“說的是。”
林清風便繼續:
“這一方面,我是不如謙兒哥的。”
“大夥兒都知道,我是個說相聲的,沒什麼文化。謙兒哥不一樣。”
“就謙兒哥這樣的,說相聲,那叫浪費了。”
基本上每一次說相聲,最開始林清風都會拿于謙逗樂。
觀衆們也都習慣了。一個個都等着林清風接下來又能說出什麼來。
林清風:
“廣闊天地大有作爲。塵世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于謙老師如果不說相聲,那會更加地了不起。”
于謙疑惑道:“那我幹什麼去呀?我不說相聲的話?”
林清風回頭看着于謙:
“你們家,書香門第。”
“一代一代傳下來,傳到你父親那一輩,那是更了不起了。”
“專門有個書房,頂天立地大書櫃,全都是書,線裝本的,文言文。”
于謙點頭:“是,我們老爺子就愛看書。”
林清風接着道:
“我那時候小,倆家關係好。”
“沒事兒就愛往他們家去。”
“我也好看書。”
“這都是文言文,我就得問老爺子這什麼意思啊。”
緊接着,林清風便展開了扇子,一手拿扇子,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扇面上指着,像指着書上面的字似的。
他聲音也變了,一聽就是在模仿于謙的父親:
“老頭戴一大眼鏡給我講,你看這個麼,這是西門大官人。知道麼。這是金蓮。”
于謙還真聽了一會兒。
才彷彿意識到不對一樣趕緊打斷:
“哎?!行行行,行了,行了!”
林清風猶自感嘆:“真摯的愛情。”
于謙道:“什麼呀,什麼就真摯的愛情,這給你看的什麼書啊?”
林清風理直氣壯:“《金瓶梅》。”
給於謙氣得一個倒仰:“你纔多大,就給你看《金瓶梅》?”
林清風樂:
“長知識嘛。”
“叫我好好看,長大了當科學家。”
于謙無語:
“看《金瓶梅》長大當科學家,沒聽說過。”
林清風話鋒一轉:
“大夥兒不瞭解啊,老於家有仨兒子。”
“他行二,這是於二爺。”
“上頭一個哥哥,底下一兄弟,哥仨踩着肩膀下來的。”
這是一個北京方言。
是說一家人有三個或者三個以上兄弟姊妹的時候,每一個人跟自己相鄰排行的人,所差的歲數是差不離的
這就叫踩着肩膀下來的。
于謙點頭同意了林清風的說話。
林清風接着便道:
“歲數差不多,大爺三十二,他行二,三十。”
于謙點頭:“是。”
林清風:
“踩肩膀麼。”
“老三,十四歲。”
于謙一副沒撐住桌子的模樣:“這踩胯骨軸了,還踩肩膀呢?”
林清風也作勢一拍腦門:“差的是太大了點兒。”
“那老三,二十……?”
語氣拖長,帶着疑問,扭頭看向于謙。
于謙一錘定音:“八!”
“老三二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