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楚?蹙楚!”。
蹙楚緩緩睜開眼,立刻看到一張放大了的毛臉,她慘叫一聲跳起來,撞得那毛臉主人嗷的一聲叫喚,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委屈的大喊:“你怎麼一驚一乍的!虧我剛纔還擔心你死了呢!”。
火狐一雙眼幽怨地看着蹙楚,而白澤卻抱着膀子站在一旁,蹙楚邊揉額頭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纔我真的嚇死了”。
“哎呦,好可憐。來來來,到狐狐這裡來哦”,火狐張開雙臂,白澤先一步過去,它忙抱緊胳膊,撇嘴道:“我是要安慰蹙楚,你湊什麼熱鬧!”。
“你是公是母還未知呢,蹙楚怎麼能隨便讓你抱”,白澤挑眉,接着說道:“蹙楚小丫頭涉世未深,可我卻是知道的,你們火狐一族,是雌是雄全憑動情之時那個人是男是女,所以你性別一日未定,一日就要和蹙楚保持距離”。
“喂喂,我可是很單純的好不好?再說了,你雖然也是被二十八年前的九星連珠送來,可你也說了,三日前纔來找蹙楚,怎麼就一副私有物品的架勢?你和蹙楚到底有什麼淵源?”。
“你想知道?”,白澤勾嘴角,火狐忙點頭,白澤卻酷酷的一甩頭,說:“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蹙楚,你評評理,我剛纔是不是好心?有沒有亂七八糟的想法?”,火狐尖聲叫着去找蹙楚評理,剛一轉身,片刻前還一副嬉笑嘴臉的白澤已神情黯淡,就連一雙萬分妖孽的眼,也涌上莫名的情緒來。
“你到底看到什麼了?”,白澤直等火狐嚷嚷夠了方開口,蹙楚不由渾身一抖,激靈靈打個冷戰,說:“我剛纔看到一個男人,他正拖着具屍體往衣櫃的方向走”。
“一個男人?屍體?”,白澤手摩挲着光潔的下巴。
蹙楚點頭,小心翼翼看向牀上攤開的照片,瑟瑟縮縮伸出手去,極快的一指,說:“就是這個女人,韓柔。我看到她被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拖着走向衣櫃,衣櫃是水藍色的”。
“男人?是兇手?你看到他的臉了?”,白澤問她,蹙楚忙搖頭,小眉頭擰成結,說:“看不到,我只是看到一個背影”。
“哎呦,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畢竟仙魔的後代怎麼也不會白給。哈哈,難道你可以感應?那你快感應一下,韓柔生前戴着的慾望之心,也就是女媧靈石跑到哪裡去了!”,火狐一臉興奮的看着蹙楚。
白澤卻已插嘴道:“你看不到蹙楚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就算她擁有感應能力,也不能逼得她太緊!”。
“感應能力?”,蹙楚覺得渾身發冷,如果剛纔那差點嚇掉魂的就是感應能力,她情願沒有。
她鬱悶的坐到椅子上,白澤已倒了杯水過來,溫柔地說道:“喝點水吧,壓壓驚”。
“哦”,蹙楚接過水杯,可憐兮兮地望向白澤,問他:“白澤,你說我真的是蹙什麼的孩子麼?你們確定沒有找錯人?”。
“當然,你脖子上的玉墜子就是最好證明”,白澤一雙眼定定地望住蹙楚,蹙楚忙垂下頭,手緊張地摩挲着杯沿。
火狐一臉好奇的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賊笑道:“放心放心了,這玉墜子可是天上地下獨一塊,而且還當過兩次定情物呢”。
“定情物?”,蹙楚好奇地看向火狐,火狐故意賣關子,擺手道:“算了算了,不說無用的話。我們當年被九星連珠送來時,已與蹙上仙定好,在三十年後的除夕之夜由他與楚莫染共同用法力催動九星連珠,將我們帶回當年的北疆”。
“也就是說兩年以後?”,蹙楚蹙眉,心道時間倒是蠻長,火狐已接着說道:“不要鬆懈哦,雖然看起來時間不短,不過作爲拯救仙俠時代的中堅力量,我們絕不能低估了尋找靈石過程中的艱難險阻”。
它正滔滔不絕,白澤已給了它一記爆慄,說道:“我可沒那麼多耐心聽你胡扯,你不如直說,我們要從何找起好了”。
火狐一雙小圓眼睛滴溜溜一轉,毛爪子已指向牀上攤開的照片,蹙楚驚聲問道:“韓柔?”。
“對,就是韓柔!我們從這三流豔星下手”。火狐毛爪子一拂頭頂的雜色毛,斷然道。
天已微明。
屋子裡擋着厚重的窗簾,青鸞凝眉端坐在椅子上,離他不遠處就是柔軟的沙發,可他卻寧願坐在這裡。
“神仙,求神仙大哥救救我”,女鬼眼淚鼻涕的跪着哭求,青鸞背過臉去,一雙眼滿是波瀾不驚。
“我已不是神仙”。
“可你比神仙還要厲害!我只是個冤死鬼,沒有強大的能力,我也不想嚇唬人的,可屍體不全根本就不能投胎,想上閻王殿報個到都不行。神仙大哥發發慈悲,幫我找齊肉身吧”。
“你的事與我何干?”,青鸞淡淡問道。
“神仙大哥,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韓柔我雖然只是女鬼,但如果神仙大哥肯幫忙,我絕對會報答你,而且說不定神仙大哥可以昇天再做神仙呢”。
青鸞皺眉,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前,揹負着手靜靜的立着。
韓柔抹一把眼淚,心裡想着,看來劇本上寫的都是假的,我都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他了,他依然擺臭臉。
青鸞已淡淡問道:“方位?”。
“什麼方位?”,韓柔愣住。
“死時的方位”。
“哦,牀上,我正睡覺呢,結果就一睡不醒了”。
“方位?”,青鸞又問。
“嗯?牀上啊”。
“死後的方位”,青鸞簡短說道。
“死後,應該就是衣櫃吧。反正我是被兇手塞到衣櫃裡了,現在我安身也只能安身在衣櫃裡,想出去逛逛都不行”,韓柔看一眼身後的衣櫃。
水藍色的衣櫃。
青鸞豁然轉身,身子微微一晃,已到了衣櫃前,左手掐訣,身子側立,右手緩緩拉開衣櫃門。
裡面凌亂的扔着幾件衣服,青鸞雙眉擰緊,口中默唸着法訣,額間天眼一閃,他迅速從凌亂堆放的衣服裡拿出一件來,問道:“這是誰的衣衫?”。
韓柔攤手,道:“是呂大少的衣服,你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小明星,要生存下來不容易,所以怎麼也得靠上一兩個這樣的後臺”。
青鸞打斷她話,淡淡道:“不必解釋”。
“你不會覺得我下/賤,不幫我吧?”,韓柔有些緊張,暗恨自己嘴快,什麼都一股腦抖出來。
青鸞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只是將那件衣服拎起,左手劍指燃起一小簇火,手裡的衣服“呼”的一聲騰起老高的火苗子,他凝神靜氣,待火苗子燃盡了衣服,身子立刻凌空躍起。
“神仙大哥,你去哪?”,韓柔忙問。
“去找呂大少”。他簡短答了一句,人已風遁離去。
韓柔恨恨的跺腳,也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這神仙大哥看起來法力不錯,就是有點秀逗了,方纔搞了那麼大陣勢,原來只是要找出呂大公子在哪,直接問我不就得了。
屋子裡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微微拂起厚重窗簾,陽光從縫隙裡透進來,韓柔忙擡手擋着臉,身子一閃重新躲到衣櫃裡。
天已大亮。
蹙楚雙手拇指按壓着太陽穴,昨夜那一妖一狐在她耳邊滔滔不絕的講了大半宿,令她想要不相信都不成。
看來這個救世主還真是當定了。
只是想起要從那個被人殺了的三流明星韓柔下手,蹙楚就覺得渾身惡寒,她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神/論/者,實際上膽子真是小得可憐,聽年紀大的人說,這種死在月圓之夜,又是冤死的女人,很容易成爲惡鬼。
猛地想起昨夜她甫一接觸韓柔的照片,突然出現的畫面,蹙楚更是緊張。
看一眼身後牀上正打着驚天動地呼嚕的白澤與火狐,蹙楚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看了自己的手指頭半響,隱約記得當年看《我和殭屍有個約會》時,那長腿女主拽拽的唸叨什麼“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她依樣畫葫蘆,絮絮叨叨地念着所謂口訣,手指頭使勁朝着腳邊的花盆使勁,可花盆依然是那隻花盆,毫無變化。
身後卻已傳來輕笑聲,蹙楚忙將手背到身後,轉回頭去看,果然是白澤那妖孽正抱着膀子笑話她。
她漲紅了臉,囁嚅道:“你醒了?”。
“幸好我醒了”,白澤忍着笑的樣子實在很欠扁。
“爲什麼?”,蹙楚怯生生問他。
“要不然,我怎麼能看到一個傻丫頭對着花盆使勁”,白澤笑意盈盈,突然逼近她,在她耳邊喃喃:“傻丫頭,誰教你的九字真言?”。
蹙楚身子儘量後仰,咽口吐沫低低說道:“是,是電視裡”。
“傻丫頭,那都是騙人的,真正的指法是這樣”,白澤突然伸出手來,將她撈進懷裡,在她耳邊吹氣:“跟着我做”。
陽光很暖,照在蹙楚臉上,她的臉已騰起兩團酡紅。
方纔她使了半天勁兒的花盆,此刻竟 “呼”的一聲,騰起小小火苗子來。
一直大打呼嚕的火狐從牀上跳起來,大聲道:“時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