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秦倚天還是和以前一樣,早早的去了公司,這是她從業這麼多年養成的習慣,幾乎是每天都會第一個到辦公室,最後一個離開。
作爲秦風實業的總裁,多年下來,她一直都是一絲不苟的兢兢業業。
只是今天公司的氛圍很不對,幾乎是所有員工都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到了辦公室的時候,助理過來時臉色很難看。
“公司所有的董事都來了,在大會議室等您呢。”
“今天沒有董事會。”秦倚天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是關於張術通給她那塊地的項目策劃。
前期的準備已經做的差不多了,該花的錢也都花了,前側的策劃和宣發投入了很多。
如果資金的問題再不解決,錢還是不能到位的話,那麼很容易拖垮秦風實業,但她還是相信那個男人說的,他能解決。
“不知道是誰發起的,召開了臨時股東大會,董事長也來了。”那個助理有些怯生生的說道,她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也見識了那些股東的嘴臉。
“想逼宮?!”秦倚天揉了揉額頭,這一天她預料的到,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在真正的利益得失面前,什麼親情友情都不重要了。
今天這羣股東被人慫恿而來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要不然咱們就別過去了?”助理輕聲的說道。
“去。爲什麼不去。該來的總會來的。”秦倚天起身,朝着門外走了過去。
助理跟在她的身後,她似乎聽到總裁呢喃了一句:“你會來嗎?!”
整個會議室裡坐滿了人,都是公司的股東,男女老少盡有。
居中的位置,坐着現在的秦風實業董事長:秦風。
秦倚天推門而入的時候,會議室裡瞬間鴉雀無聲,她掃視了一圈,很多人的表情平靜,大都是那種牆頭草,誰能新任董事長的位子,他們就會站在誰這邊。
這種人不光是在公司在任何場合都有。
秦倚天坐在了父親的左側,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想我能猜到在場的各位此時的心情,飲料廠項目我正在積極的尋找資金,很快就會解決的。”
“你解決?你拿什麼解決?!”坐在她對面的秦龍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的說道:“現在各大銀行停止對我們整個秦風實業放貸,民間資金大都掌控在北門的手裡,他們不放話,也沒人敢給我們過橋墊資。”
秦龍說完,輕輕的敲打着桌面,面色陰沉着說道:“我提議重新選舉董事長,重新佈局新的戰略。”
“我贊成。”
“我贊成。”
“同意。”
秦倚天有些憤怒,剛要起身,被秦風拉住,衝着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
有些事已然成了定局,哪怕是他也無力迴天了。
他們父女加在一起,也才只有百分之三十幾的股權,而虎視眈眈而來的秦龍肯定是帶着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股權來的,他想借機上位。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等,等着秦風和秦倚天犯錯,私底下,他和公司的其他股東交往密切,早就準備好了。
“我現在手裡有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這個董事長我就當仁不讓了。”秦龍靠在椅子上,輕輕一笑。
他的目光有些貪婪的看向了秦風屁股下的那把椅子,這是整個集團公司權利的核心,通過四下交易和併購,他拿到了高於秦家父女的股權,如今,秦風實業第一人,他當之無愧。
“我不同意。”門外一道洪亮的聲音驟然響起。
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走了進來,二十多歲的年紀,意氣風發,他的目光中帶着幾分剛毅和堅強,沒了以前身上那股子去不掉的紈絝氣,更像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
秦家虎。
那個從一個二世祖蛻變成項目二把手負責人的秦家未來接班人。
秦倚天衝着父親和姐姐點了點頭,然後站在了秦風的身側,語氣平靜的說道:“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有個人跟我說,讓我先過來,他隨後就到,會帶着各大行的領導過來,直接給咱們秦風實業信用授信。”
秦風的身子一顫,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太清楚授信是什麼了,那幾乎是所有大型的實體企業都們夢寐以求的。
他們這座城市裡的地產業巨頭:萬龍地產,各大行授信金額就高達五億。
所謂的銀行授信,就是說銀行能提供給這家企業的貸款額度,手續極其簡單,下款很快,和貸款的繁瑣比起來,這就是一塊巨大的蛋糕。
授信又分爲兩類,一類是抵押授信,用他們集團公司名下的產業做抵押,取得授信貸款。
另外一種就是信用授信,不需要抵押,全憑商業信用,能拿到信用授信的,整個城市沒有。
也就是剛纔秦家虎嘴裡說的。
“哈哈哈,秦風,你兒子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還信用授信。”秦龍捧腹大笑,笑着笑着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就是,信用授信在我們城市我們省就沒有過,別的不說,這座城市裡,比我們秦風實業龐大的商業團體太多了,真有信用授信也輪不到咱們啊。”
“那個,家虎啊,哈哈,你先讓我笑一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誰這麼大的能耐啊,能拉來銀行的信用授信。”
“是我姐夫,張術通。現在在全封大學在讀。”秦家虎一臉的漠然,也沒像之前那副二世祖一樣的喊打喊殺。
他成熟了。
“大,大學生?”
全場轟然大笑。
這座城市裡不管是商業大鱷還是資本巨賈,確實是有子女,但不是在京城就是國外,根本就沒有留在本地全封這種三流大學上學的。一個三流大學的大學生能拉來商業授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秦家虎就像是給他們講了一個笑話。
“我知道你們不信。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我也不信他說的,就覺得他是一個普通人,愛吹牛逼,吊兒郎當的,一個才二十一二歲的小夥子,跟我同齡,他有個屁能耐啊,還自稱是我是姐夫。我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太不要臉了。”秦家虎說道這裡的時候眼神希翼,嘴角上也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這才繼續說道:“後來我跟他接觸了幾次,他打的孫曉光至今仍在醫院,不知道後半輩能不能出院了,他打的孫家毫無還擊之力。他能讓一個公司全體員工不求回報的集體加班,可以讓權給任何人,他不問成就,不求回報,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這他孃的是技術活啊,該賞。”
“你們見過他爲了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敢用命去搏嗎?就爲了他嘴裡說的正義。你們誰經歷過差點被殺死,還能以德報怨的給人開飲料廠。他不傻,也不是瘋子,這他孃的是胸襟。”
“我呢,以前不學無術,想着這輩子花天酒地的泡泡妞也挺好的,可我遇到了他,第一個讓我心悅誠服叫姐夫的男人。他逼着我去他公司上班,當時我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我想着去就去唄,幹幾天就走人了。你們知道我去的第一件是幹什麼嗎?掃廁所打掃衛生。”
“後來,他收了一家飲料廠,就是現在拖垮咱們集團的那塊地,他就這麼白白的送給了我姐,市值多少,我不說你們心裡都有數,不過他送給我姐時,提了一個要求:讓我做第二把手。全權負責項目。讓我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負責,可笑吧?!我都覺得不可思議。可我知道他想用行動告訴我:原來人這輩子還有另外一種活法。”
“來之前,我給他打了電話,他告訴我,他一會會帶着銀行的人過來,直接在咱們集團內部辦理信用授信手續。聽聽,是不是吹牛逼,和你們一樣,換成以前的我也會這麼想。但現在不一樣,我,秦家虎,相信,我的姐夫能做到。深信不疑。”
秦倚天微微側頭,潸然淚下,她的弟弟再也不是那個到處給他惹是生非秦家虎了,也不再是那個跟一羣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弟弟了。
他長大了。
秦風老淚縱橫,用力的拉着兒子的手腕,身子顫抖,然後又笑了,放聲大笑響徹整個房間,他豪氣干雲的說道:“狗屁的董事長,老子不幹了。還有比兒子董事更牛逼的嗎?不就是一個破董事長嘛,愛誰幹誰幹,家虎,叫上你說的姐夫,咱們碰個面,我對這個孩子真的是太好奇了。”
“他很快就到了。”秦家虎笑着說道。
“這是跟我們唱父子情深呢?”秦龍敲了敲桌面,一臉不屑的說道:“你秦家虎真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了?你見過哪家銀行授信的時候還去別人公司的,這就不符合邏輯。”
秦家虎笑而不語,他萬分篤定張術通會來,會帶着銀行的人來。
他的話,他從不懷疑。
“先不說銀行的事兒,我提議重新選舉董事長。”秦龍不想節外生枝,既然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要快刀斬亂麻。
他要讓秦家父女父子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生米熟成熟飯,以免夜長夢多。
“我選秦龍做新的董事長。”
“我也選秦龍。”
“我選秦龍。”
在場一多半的人都選秦龍,其實這就是一個簡單的流程而已,畢竟他手裡的股權足以成爲整個集團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了。
秦風一直都很淡漠,眼神有些火熱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他這輩子再風光再牛逼又能如何,他從未自豪過。但兒子的長大成才,讓他驕傲。沒有比這個更能讓他開心的了。
“我選秦倚天。”辦公室的外面,又一個年輕男子翩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