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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49.第 49 章

“發生什麼事了?”

我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楚崇陽。

“又有黑衣人來犯,聽口音,還是金國人。”楚水寒道。

楚崇陽點頭, 關切地問道:“瞳兒沒事吧?”

“沒事, 楚伯伯擔心了。”

心下狐疑, 鴻園跟聽水軒一個東一個西, 他……

“沒事就好, 巡莊聽見動靜,沒想到又是金國人在作祟。”

原來如此。

楚崇陽的眼神似在我和楚水寒之間遊移,我悄然拉開與楚水寒的距離, “楚伯伯,尹姨沒事吧?”

她那幅模樣離開……

“可能是受了寒, 不礙事。”他似不願多說, 隨即話鋒一轉, 朗聲笑道,“瞳兒你身上有什麼寶貝不成?不然他們何至於三番五次前來。”

楚崇陽略帶探究的眼神讓我渾身不自在, 我偏頭道,“我哪有什麼寶貝,楚伯伯說笑了。”

楚崇陽笑了笑,“去歇着吧。”又朝楚水寒說道,“寒兒, 我有話和你說。”

白衣隱約, 只聽見楚水寒輕輕地嗯了一聲, 低沉的聲音彷彿天上的冷月, 孤獨冷寥。

玄衣這時上前, 楚崇陽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玄衣亦回之, 兩人擦身而過時隱有暗流涌動。

這兩人之間……

鳥語花香,奼紫嫣紅,謝容卻一臉肅容跪在我面前。

“師父,我要投軍。”

“投軍?”

曲瀲灩瞟了一眼謝容,沉悶地道,“金國大軍壓境,聽說昨兒打了一仗,我國傷亡慘重。”

這就是月觴城匆匆離開的原因麼。

“國家有難,豈能安坐!”謝容凜然握拳。

曲瀲灩悶悶地看着謝容……她定是不想謝容去吧。

我扶起謝容,“容兒,你有想過投軍後做什麼嗎?”

“當然是保家衛國。”謝容鏗鏘有聲。

“好,那我問你,你長兵器擅佈陣嗎?你熟知兵法嗎?你熟析心理嗎?”

謝容茫然。

我再追問,“退一步說,你會起竈做飯嗎?你會救死醫傷嗎?”

謝容搖頭。

我睨着他,“那你去做什麼?”

謝容被我問倒,沉鬱地低頭。

暗歎,這孩子就是實誠,誰說當兵一定得會那些。

曲瀲灩兩眼閃閃地望着我,眼內寫滿欣喜和欽服。

看着謝容鬱悶的神情我開口道,“容兒,邊境之戰時常有之,堯國還沒到危急存亡的時刻,你不需要擔心,倘若真到了那時,爲師決不攔你。”

謝容擡頭看我,神情仍是鬱悶。

我繼續道,“你不是帶兵打仗的材料,不如安心習你的武,將來開山立派收弟子說不定能培養幾個棟樑之材出來,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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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容星眸一亮,咧嘴笑道,“師父說得對!”

曲瀲灩偷偷朝我豎起大拇指。

我失笑,頓了頓問道,“你們去看過她了嗎?”

曲瀲灩搖頭,“按規矩我們現在是不能來這裡的,只是這呆子要見你,我順便遞了個話進去,讓她好生將養。唉,這是她自家作的孽,怨不得別人,我不會替她求情的,只是你跟寒哥哥……”

“水寒兄……”

白衣蕭瑟,楚水寒站在門外靜靜地望着我,我和他之間彷彿隔着一條時間的河,錯過再難有交集。

曲瀲灩嘆氣,拉着謝容離去。

見得兩人走遠,楚水寒這才低聲道,“娘病了,想見你。”

我點頭,對門外的玄衣和樂棠道,“鴻園你們去不得,別跟來了。”

陽光明媚,摧枯拉朽般的耀人。

一路默然,直到醉楓園他停下腳步低喃,卻聽他念的是,“明朝掛帆去,楓葉落紛紛……這是預兆嗎?”

想起那年的深秋,那種單純而美好的心情怕是再也不會有了吧。

“少夫人,少夫人……”

莊秦樓披頭散髮僅着休眠衫出現在院門處,她驚喜地望着楚水寒,“寒哥哥,你是來看我的嗎?”她的驚喜在看到我時凝固,既而變成怨毒。

“少爺,少夫人非要見您……”追來的丫頭慌忙稟道。

楚水寒冷冷地看着莊秦樓,她揮開替她披衣的丫頭,柔柔地道,“寒哥哥,我們可以談談嗎?”

楚水寒冷然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莊秦樓白了臉,顧不得有人在旁,上前拉着楚水寒哀求道,“寒哥哥,我知道錯了,你……”

楚水寒打斷她,“你要求得原諒的人不是我,是瞳兒。”

莊秦樓恨恨地瞥我一眼,幽幽地道,“我只求你原諒。”

楚水寒一聽此言,厭惡地甩開她,“你要我原諒你什麼?原諒你讓我誤會瞳兒,還是原諒你趁我喝醉後爬上我的牀?”

我猛地看向楚水寒,他全身都散發着懊悔和痛楚,依稀可見白衣內那個懺悔的靈魂,再看莊秦樓,臉色鐵青,卻又漸漸泛出紅來。

“都給我滾。”

丫頭們急急退散,楚水寒看也不看她拉着我欲離開,不料被她攔住去路,她使勁咬了咬脣,放輕聲音道,“寒哥哥,我知道錯了,我願意,願意讓她進門。”

真是可笑!於是我真的笑出聲來,帶着輕蔑和不屑。

楚水寒澀然,冷聲對她道,“讓開。”

莊秦樓怨極,“寒哥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你怎麼就不正眼瞧我一下,你怎麼就看不見我的心?”

“心?你還有心嗎?”楚水寒反問。

莊秦樓笑得淒厲,忽而指着我道,“論家世,論才學,論容貌,我哪一樣不如她?你究竟看上她哪點?是她狐媚的嗓子還是千人騎萬人跨的身子?”

楚水寒揮出一掌,莊秦樓頓如當初的我,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弧線,撞上院牆後跌落在地,我心中升起小小的快感,但看莊秦樓捂着胸口站起來,披頭散髮,滿目血紅,情狀宛如瘋子,不由駭得退了兩步。

莊秦樓狂亂地上前,“你不念一日夫妻百日恩,也該念念我們剛剛去了的孩兒,我的確錯了,我當初就該讓她……死!”話音剛落,她象一隻厲鬼朝我撲來,楚水寒本欲擋下她的招式,卻在聽到她的話後放棄了抵擋,胸口生生捱了一掌,嘴角迅速溢出血絲。

“水寒……”

“沒事。”他又朝莊秦樓道,“這是我欠你的,從此兩清。”

莊秦樓迷亂地看了看楚水寒的嘴角,隨即轉向我,陰狠地道,“都是你,都是你……”說罷又朝我撲來。

楚水寒這時再不退讓,幾個來回莊秦樓已然倒地,她神情猙獰,卻又無力動彈,只將恨極的目光投向我,我終於有些不忍,欲上前扶她,楚水寒阻止了我,漠然朝她道,“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莊秦樓悽聲大笑,眼淚不停滾落,半晌後神色變得怪異,嘴裡悽楚又絕決地道,“你以爲這樣就不欠我了嗎?不,我要讓你欠得更多。”說罷她擡手拍向自己的腦門。

我剛要驚呼出聲,楚水寒力道一揚頓將莊秦樓定住,他緩緩走到她面前,輕笑道,“莊秦樓,你到現在還跟我耍手段,你以爲這樣做會博得我的同情和內疚?那你可大錯了。我只是想告訴你,若你真想尋死,不要當着我的面!”接着他一揮,莊秦樓的手軟軟地從半空中落下來。

“我們走吧。”楚水寒再不理會她,牽了我快步向前,我轉頭,見莊秦樓垂着頭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扯了扯楚水寒,他冷道,“不用管她!”我只好鬆了手。

嘆,雖然她那樣對我,其實她也只是一個可恨又可憐的癡情女子罷了。

“寒兒……”楚崇陽皺着眉頭站在我們面前。

“爹……”

“……來人,扶少夫人回房。”

兩個丫頭瑟瑟縮縮上前,不想莊秦樓甩開她們,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慢吞吞地拂掉衣衫上的泥土,慢吞吞地整理頭髮,慢吞吞地進到醉楓園,細聽,她嘴裡似反覆地念着幾句話,“抱薪救火大皆燃,燒遍三千亦復燃,若問榮華並出入,不如收拾枉勞染……”

這是……她在羅田抽的籤。

楚崇陽一直盯着莊秦樓消失才轉眼,看了看楚水寒的嘴角開口道,“寒兒,你也去歇着吧,我帶瞳兒去見你娘。”

楚水寒拭了拭嘴角,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成言,倒對楚崇陽道,“爹,您跟莊伯伯說一聲吧。”

楚崇陽嘆着氣點頭。

見得楚水寒離開,楚崇陽正色道,“瞳兒,楚伯伯有一事相求。”

我笑道,“何用求字,楚伯伯但說無妨。”

“那把龍吟曾是你尹姨故人的東西,那故人早已駕鶴西去,因此她一見那劍便傷感,那天的情形你也見了,這對她的病情極爲不利,但她總想知道那把劍的來去,我又實在拗不過她,所以一會兒她問起,你推說不知道就行了。”

“瞳兒省得。”

這麼說,龍嘯天跟尹驚鴻是故人。

尹驚鴻一見我,立即準備起身,卻被楚崇陽按住,責備道,“不可妄動。”

“瞳兒,快過來。”尹驚鴻急聲道。

“尹姨,您先養好了病再說吧。”不過一天時間,她竟憔悴成這樣。

“過來,尹姨有話要問你。”

看這情形,尹驚鴻定與龍嘯天的關係匪淺,“尹姨想知道什麼?”

“那人身上的劍是龍吟對不對?”

楚崇陽盯着我,神情略略緊張。

我瞥了一眼楚崇陽,笑道,“是啊,怎麼了?”

“那人的劍是從何得來的?”

楚崇陽道,“今天的藥還沒喝,喝了再說吧,嗯?”

機靈的丫頭馬上呈上一碗黑漆的中藥,尹驚鴻搖頭,楚崇陽卻分毫不讓地看着她,她只好急急喝完推開,“瞳兒,快告訴我。”

楚崇陽偏頭看着我,我便按先前商量好的答道,“我不知道。”

尹驚鴻失望無比,楚崇陽卻似鬆了一口氣,微笑着朝我點頭,“看吧,我說瞳兒不知道的。”

尹驚鴻揉揉額角,閉上眼睛,楚崇陽道,“乏了?那讓瞳兒回去吧。”她沒有出聲,似沉

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又或者是睡着了。

楚崇陽起身,“瞳兒,勞煩你跑路了。”

“不礙事。”

他似不願我多留……

以前總是來去匆匆,沒有仔細看過鴻園,此次雖也匆忙,但因爲心境原因入眼的東西分外不一樣,比如院角放了一尊銜環吐水獸,恍眼一看,普通尋常,細看卻覺得不太順眼,究竟是哪裡不順眼,一時又說不上來。

楚崇陽順着我的目光看去,神色微變,隨即又笑道,“風水大師說那個角缺水……”

我笑着點頭,卻在離去時又多瞄了兩眼。

直覺,有時候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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