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翩然擡頭看着珏軒,珏軒眼底一片柔情的看着她,絲毫沒有不喜之色,就那麼溫柔的認真的看着聽她說,翩然淡淡的笑着,也看着珏軒的眼睛,接着說道:“軒哥哥,你有雙好看的眼睛,那麼深,深的讓人看一眼似乎就會掉進你眼睛裡的旋渦中,你的嘴脣也如此好看,那麼薄,你知道麼?我可是聽得薄脣男子多薄情哦?”
珏軒下意識的一手摸向自己的嘴脣,怔忪道:“不會啊……”
翩然拉下他的手,一本正經的看着珏軒道:“若是我是卓文君,那司馬相如若是給我來了那樣的信要我回復的話,我會這麼回呢,‘一別之後,二地懸念,只說是三四月,又誰知五六年,七絃琴無心彈,八行書無可傳,九連環從中折斷,十里長亭久等君不來,百思空,千系斷,萬中情由無人見。萬言千語說不盡,百轉路回十難全,九月秋風掃落花,八仙座上人不全,七情六慾自難明,五穀堪做這般人,四下裡迢看遠京中,三心二意卻笑我一腔情愁平白付,若得下一世,只願遠遠莫再見。’。”
珏軒忍不住笑了,用另外一隻手寵溺的揉了揉翩然的頭髮,道:“然妹妹過幾個月才滿十四吧?小孩子怎懂這麼情情愛愛呢?”
“我不是小孩!”翩然臉紅了起來,把他的手拽了下來,嗔怒着,“皇子們十五就可以納妾了,之前他們出宮自己辦府的人裡大多也都有了女子,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知道?”珏軒臉上略略有些尷尬之色,乾笑了下,“我都忘了你家裡還有個哥哥,莫非你哥哥在家裡也有小嫂嫂?”
翩然倒是真的有些氣了,瞪了眼珏軒:“你別亂說,要是我哥哥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會和他那麼好了。”
“爲什麼?”珏軒不解,“皇室王族的子弟妻妾本就很多,弱冠時封正室,但是之前家中都有些侍妾,你既說你知道這些,爲什麼方纔又說你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呢?”
“也許你不會懂,”翩然嘆了口氣,蜷下身子,微微蹲着,看着湖底,“你說的那些我當然知道,只是我不喜歡,雖然我倒不是非要別人從一而終,但是你應該知道我爹和我孃的事吧,爹爹一生何等榮華,也只有娘一個妻子,娘去了這些年他一直在軍營中,從未和任何女子有沾染。這樣的事雖然很少吧,但不是沒有,所以,我心裡還是有點希望的。”
珏軒捏緊了拳頭,遲疑道:“然兒,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說以後待你及笄,所嫁之人一生也只能有一個女子?”
“不,”翩然笑了下,“我知道這很難的,其實想想,當初如果我是孃親,也許那時也會象孃親那樣逼爹爹娶別人呢,那時也只是因爲孃親一直沒有爲爹爹生下孩子。但是爹爹堅持不肯,最後纔會有了我和哥哥。”
“那你?”珏軒也蹲了下來,看着翩然,非常認真的問,“然兒,你告訴我好麼,若你及笄,你心中可有所想象的良人?你說你不是要求他只有你一個人,那方纔的話又做如何解釋呢?”
翩然沒想到珏軒這樣問,臉又紅了,低下頭不敢看珏軒,小聲說:“良人,我……,我不想說呢。”
“我真的想知道。”珏軒扶住翩然的肩膀,期盼的看着翩然,輕聲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懂的,你懂的對嗎?然兒……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我……”翩然恨不能把頭埋到自己懷裡,囁囁小聲說,“所思之人曾相別,一曲清風醉相送。……”
“然兒……”珏軒大舒一口氣,忍不住輕輕摟住了翩然,大籲一口氣,閉上眼,喃喃道,“我從來沒這麼怕過,我真的怕你說的話會讓我無路能退倉皇落逃,真的好怕。人生若只初相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青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我第一次讀到此詩的時候就好生的好奇,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是被你的美麗所驚呆,那兩年的遊歷讓我在離開後日日夜夜難忘懷,所以當日見到你哥哥時忍不住就那樣上前冒犯了他,再次重逢我心裡的開心我實在難以講的出我那時的情景,當你坦然的告訴我你的身份的時候,你知道麼,我那時心裡多麼的不安,涼國重臣安親王唯一的女兒,名聞天下的雪舞公主,我怎麼敢去想,又怎麼能不去想,短短相見又要離別,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穿上女裝的你,那一刻見到你和侍衛纏鬥在一起,我竟然都癡了居然忘了立刻讓他們住手,那一夜你一曲一歌彈的我心百轉千回錯亂忐忑,那時知道你要去天陽,真的好想我能就那麼跟着你去,可我也有我的許多無奈,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飛身翩然而去,我在風都住了很久,直到聽說了你哥哥成了狀元又成了少傅的消息後我才離開那裡回到這,我真的想了很久,日日擔心着,怕着,接着前幾日我知道你來找我了,你可知我那時心裡有多麼的歡喜,我恨不能立刻奔去冰城接你來,卻得知你被晨星他們送來了,就天天去那家和他們說定的客棧等着你,那日知道你來了,我飛奔而去,在門外看到聽到你和晨星他們說的話,那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做酸澀的感覺,我看到你那樣對着他們的表情,我發現我是嫉妒的,第一次我發現我居然會嫉妒別人……然兒,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我不敢對你有任何的要求,今日我說了這些話,也算是讓我心裡能稍微的舒吐上一口氣了,你知道麼,方纔你吞吞吐吐不說的時候,我的心,就這麼跳將了出來,若非……,我怕我真的是癡了。”
翩然心裡此刻更是波瀾起伏,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心中亂跳着,由他這麼輕攬住自己,也不想掙開,那淡淡的清水般的味道啊,第一次讓翩然癡住了。羞紅着臉,低低的垂下眼簾,輕輕說:“軒哥哥,再有一年多,我及笄之禮時你可會來看我麼。”
珏軒扶正翩然的身子,凝視着她,翩然想躲開他的眼神,卻被他固執的輕輕撫起下頜,翩然躲閃不開,只好微微有些慌亂的看着珏軒溫情四溢的雙眸,傻傻的真掉到了他眼裡深深的漩渦裡。
珏軒靜靜的平復下語氣,目光熠熠堅定的看着翩然朦朧的雙眼,一字一句鏗鏘擲地道:“我,司徒珏軒,發誓,我的妻位,只爲寧翩然而留。”
“司徒珏軒……”翩然似乎覺得有些什麼奇怪的地方,卻茫然的癡道,“軒哥哥,我信你的。”
珏軒久久的看着翩然,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爲誰春?”翩然看着珏軒輕聲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句話。一生一代一雙人,真的可以麼?”
珏軒不經意的輕顫了下,抿着脣,深吸了口氣,盯着翩然道:“然兒,你方纔說你不介意一個男子有多個女人,是麼?”
“嗯,”翩然愣了下,還是點了點頭,“因爲每個人都有他的逼不得已,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遙遠而古老的國家裡,有一位偉大的領袖,也是他們那最勇猛的士兵,最傑出的建築家,他的一生有100多個兒女,他的一生得到了許多稱頌。他是那個古老的國家的皇帝,在位67年,敵人懼怕他,臣民愛戴他,神靈保佑他。因爲那裡連年的有着無數的戰亂,他的一生娶了200多位妻子,大多都是爲了和親的緣故不得不爲了維持某種和平而娶了那些女子,而他的感情世界只留給了一個女人,他的故事就如永恆史詩般流傳在他那個偉大的國家,爲後來的人民永遠的傳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