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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夜半哭聲(二)

31.夜半哭聲(二)

景颯與程少萱的第二次碰面又是在餐廳裡,只是這次陪在程少萱身邊的不是陳容,而是一位年輕女子,走到近處,蘇曉與景颯都感覺到那女孩身上沾着淡淡的陰氣,但奇怪的是,戾氣卻並不太重,一般來說,陰氣纏身大多是撞了鬼,若撞鬼則必定會有戾氣,景颯上下打量一陣子,看這女孩不是通靈體質,按理召鬼的機會不大,而且好像聽蘇曉說撞鬼的並不是她。

蘇曉坐下來,先拿起菜譜狠狠的下單,她每說一個字,程少萱的心就疼一下,因爲那每一個字都是要剝奪她口袋裡貨真價實的人民幣的啊,一種欲哭無淚的心情涌上心頭,程少萱開始後悔之前惡整蘇曉了,果然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有句話說得好,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算算價錢,上次被虧的大概都補了回來,蘇曉這才停止繼續點菜,滿意的放下菜譜,對程少萱挑挑眉,惡意的一笑,程少萱壓住想掀桌揍人的慾望,土青着臉認命的點點頭,待服務員離開,她馬上向景颯和蘇曉介紹身邊的女子,把注意力轉移到事件上,以免自己越想越憋氣。

據程少萱講,女子名叫何小倩,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因爲兩人關係不錯,所以一直有聯繫,何小倩現在有個男朋友,叫林勇,算是個無業人士,經常喜歡去網吧打打遊戲和一堆社會青年廝混,偶而能給小倩一些零花錢,小倩雖然不知道他的錢都是從哪裡來的,但也不敢多問,林勇是有些不務正業,可對何小倩還是很不錯的。

日子過一天算一天,即使沒什麼意思,仍是勉強湊合着,但是最近林勇的脾氣卻越來越差,白天也不太喜歡出去玩了,就悶在家裡睡覺,何小倩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每天晚上,林勇都能聽到嬰兒的哭鬧聲,很近很清晰,彷彿就在他耳邊,無論他蓋多厚的被子或在耳朵裡塞上什麼東西都不管用,那個聲音能穿透一切阻隔,直接刺激他的大腦,讓他根本沒辦法入睡,看着身邊熟睡的何小倩,林勇更加心煩,又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怕將小倩吵醒,就這樣夜復一夜的伴着嬰兒的哭泣聲熬到天亮,林勇幾乎已經快要神經衰弱了,小倩聽完大吃一驚,她從未聽到過什麼嬰兒的哭聲,壓根就沒感覺出有任何異常,晚上她特意沒有睡陪着林勇一起聽,可還是什麼也沒聽到,林勇卻一個勁的說明明就有很清楚的嬰兒哭聲,就在耳邊。兩人因爲這件事情搞得日夜不寧,帶林勇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醫生說可能是幻聽,讓林勇不要那麼緊張,驅散心理壓力,還給他開了些藥,結果,藥也吃了,即使林勇每天什麼也不想,晚上還是能聽到如夢魘般糾纏不休的哭鬧聲,整個人就要瘋掉。何小倩在打電話對程少萱訴苦時,少萱覺得這件事也許蘇曉能幫上忙,便引出了這次虧血本的見面。

[喔?小時候的鄰居…] 蘇曉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拉高尾音,直直盯住程少萱,她隱約記得少萱說過第一個暗戀的對象就是個小時候的鄰居,說人家怎麼怎麼可愛,怎麼怎麼乖巧,整天念念不忘的。程少萱被蘇曉的尾音拉得汗毛直豎,在桌下悄悄踢了她兩腳,一臉僵硬的討好笑容,很怕那個混蛋蘇曉把暗戀的事說出來,蘇曉露出極爲得意的表情,正考慮着還要怎麼整程少萱,景颯卻開口道,[何小姐,如果可以,我們有必要見見你的男朋友,或者,去你的家裡看看,可能這件事不是醫院的醫生和藥物能夠解決的問題。]

何小倩一聽立刻答應下來,雖然對於神鬼之事她也不是特別相信,但現在只能是病急亂投醫,有機會就試試,不然林勇或許真的會瘋掉。看着景颯和何小倩聊得認真嚴肅,蘇曉無趣的摸摸下巴,埋頭吃飯,忽然想到之前吃的餃子還有景颯那主動的邀請,心情莫名開始變得複雜,其中摻夾着高興,蘇曉以爲自己是在爲向奪走景颯身體的目標更近一步而開心,可高興的後面卻是深深的自我厭惡,那種不爽的情緒糾纏得蘇曉異常難受,她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可樂拼命往口中灌,似乎想用這冰涼的液體衝散胸中的煩悶。

吃完飯,程少萱幾乎是哭喪着結帳的,本來何小倩也有說這頓飯應該由她來買單,可程少萱怎麼可能讓小倩出錢,她只不過是個超市收銀員,林勇又不上班,蘇曉的這一頓飯就得花去何小倩一兩個月的工資,所以程少萱只能是硬着頭皮挨宰,其實她很心疼何小倩,在程少萱看來,林勇根本就是個靠不住的男人,不上進,整日的瞎混,跟他過下去基本不會有好日子,可人家何小倩就是喜歡林勇,程少萱也沒辦法。

離開餐廳,四個人便要開車去何小倩家中,程少萱也是開車來的,因爲只有她和何小倩知道路,所以蘇曉坐上了程少萱的車,而何小倩則去坐景颯開的車,確保每輛車上都有一個嚮導。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握着方向盤,程少萱看着前方的路,對蘇曉說。

蘇曉扭頭看了一眼程少萱的側臉,沉默幾秒鐘纔回答,[也許…安琪就快要能回來了。]

[所以,你不開心…]

[我怎麼會不開心!]蘇曉馬上瞪向程少萱,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麼,可剛剛程少萱的那句話,確實讓她非常心虛,好像觸及到了蘇曉心底某個隱藏未知的最不願面對的東西。程少萱笑了笑,然後收起玩鬧的語氣,忽然感嘆似的說,[其實景颯是個好女人,和安琪一樣,善良,值得被人疼愛。]

[關我屁事。]蘇曉煩燥的回了一句,皺着眉頭望向車窗外,更加意亂心煩。

程少萱很久沒有說話,車內一片沉靜,一直開到何小倩家的樓下,停穩車子,程少萱看向蘇曉,很認真的說,[蘇曉,自欺欺人的後果,往往會是自我折磨和傷害,我覺得你最好誠實的面對自己。] 隨後,她就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相識這麼多年,對於蘇曉,程少萱比對自己還要了解,她那臭屁的性格,還有對安琪深入骨髓的愛和執着,都會影響蘇曉以後的人生,固執的不肯放開已經失去的幸福,又怎麼能找得到新的幸福。

蘇曉狠狠的捶了下前面,暗罵一句,也開門下了車。

何小倩的家在一棟很陳舊的樓內,沒有電梯,幾個人慢慢爬上七樓,全當是飯後運動。打開門後,屋子裡一團糟,何小倩解釋說可能是林勇又發脾氣了,他現在每天情緒都很暴躁,經常摔砸東西,景颯感覺到屋子裡陰氣很重,卻只帶着少少戾氣,正當景颯奇怪着,林勇從臥室走了出來,在普通人眼中,或許他只是一個黑眼圈有些重的邋遢男人,可在蘇曉和景颯眼裡,林勇臉上很明顯的罩着層黑黑的霧氣,他也並非通靈體質,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被鬼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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