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葉想起來了,她去皇宮的時候,曾經見過這個男人,加上他有些像甘澈,因此看着特別的眼熟。但她沒有和他怎麼說話過。對他也很陌生。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舒葉不明白怎麼會如此的巧合,而且還是在這樣的荒郊野外。
這會,她的心裡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果然,軒轅冷接下來的話,讓舒葉差點崩潰了。
“弟妹,爲兄我可是等你多時了。想不到,你還真的從這裡經過。”軒轅冷似笑非笑的說
舒葉一臉的暴汗,這都是什麼啊,怎麼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想要找她。找她有毛用,不給她錢,也不給她東西的。
“我可不可以說,你認錯了人?”舒葉很無奈的問。
軒轅冷輕笑,笑容燦爛而明亮:“那可不行哦!別人會認錯,我軒轅冷可不會,小弟妹,你還是乖乖跟着我走吧!放心,五哥只是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解開一個謎團罷!不會真的傷害你。”
舒葉一聲哀嘆,認命的跟着軒轅冷後面。
這一刻她很恨自己爲什麼不會武功,空有一身的功力卻不會用,否則也不至於會任人拿捏的。
舒葉轉頭外城門走,卻被軒轅冷叫住了。
“你走錯方向了,不是那邊!”軒轅冷笑眯眯的看着她,那樣子,怎麼看都不是要綁架她的。
“那去哪裡?”舒葉不解。
“去雪山,我要去那裡找個人,你放心,不管怎麼說,你要是我的妹妹,衝着姑母的面子,五哥也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跟在我身邊就行了。”
舒葉點頭,眼下,已經沒有她選擇的餘地了。
軒轅冷對舒葉還真的不錯,見她拿着東西挺累的,主動將她臨時弄來的包裹拿了過去。
那些都是舒葉在莊子裡臨時收拾起來的,不過是些換洗的衣服。
兩人往前走了大約十多裡地,眼見着夜幕降臨了,軒轅冷選了一處避風的地方,讓舒葉等着,他去撿了柴木回來生活,再回來時,手裡還拎着兩隻野兔。
“五哥,是你的武功高,還是甘澈的武功高。”舒葉歪着頭問。
“什麼甘澈,那是你的夫君,你就那麼直呼人家的姓名,這可不行哦!”軒轅冷笑着點了點舒葉的鼻子。
“纔不是呢,我和甘澈根本都沒有拜堂的,後來冬歌都告訴我了,而且那天派人要殺我的,也是甘澈,那個混蛋纔不是我的夫君,嫁給他,我都不如出嫁做了尼姑去!”舒葉嘟嘴,一張笑臉因爲氣憤紅潤了很多。
軒轅冷笑着揉了揉她的髮絲。
“你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古靈精怪的。以前怎麼沒發覺你這麼好玩。也難怪那麼多男人爲你着迷了。”軒轅冷有了片刻的失神。
眸子雖然看着舒葉,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什麼地方。
“五哥,你也取消我!”舒葉故作嬌嗔的撒嬌。
雖然不知道軒轅冷的真正目的,但看樣子不會傷害自己,不如改變策略,用親情打動他,好歹自己也能少受點罪。
軒轅冷失神了好一會才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個磨人精,如果太子哥哥當時不迷戀你,可能也不會死的那麼早吧!”語氣中帶着深深的悲涼和悽苦。
舒葉頭皮有些發炸,咋感覺事情有點不對頭。
猶豫了再三,舒葉還是問出了口:“五哥,你要我跟着你,究竟是爲了什麼?”
彷彿怕軒轅冷會生氣,再後面連忙又加了一句:“我保證,一定不會逃跑的,反正我知道五哥絕對不會傷害我的。”
軒轅冷歪着頭認真的看了看舒葉:“你還真是聰明,你怎麼就知道五哥不會傷害你,你難道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麼?”說這句話地時候,軒轅冷收斂了笑容,臉色也冰冷了下來。
舒葉死皮賴臉的笑:“我就是知道啦,五哥不是那種壞人,我一看就知道。”只是這句話說的,連她自己都心裡沒底。
軒轅冷淡漠的看了她良久,纔再次笑開了:“你啊!還真是嚇不倒你呢!你放心,五哥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只要你跟在我的身邊,那個人早晚會找上門的,那時候,五哥就能知道我想要得到的消息了,然後五哥便放了你離開。”
舒葉抓着頭想了半天,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在等誰,又是要知道什麼。
從這天開始,兩人開始了往北方去的旅行。
於此同時,都城裡,卻亂成了一團。
那天晚上的婚禮,讓半個都城的人都知道了。
雖然花無涯沒有怎麼大肆的宣傳,可不要忘了,花無涯那裡是青樓。青樓裡是消息最快的地方。
花無涯爲了慶祝自己大婚,整個花樓休息一天。這樣一來二去的,大多數男人都知道了,花當家的要娶老婆。
知道這個消息的,自然也包括了甘澈、軒轅拓和冬歌。
甘澈氣得在府裡砸碎了書房裡所有的東西。
最後決定晚上要搶親。
不管她和舒葉有沒有拜堂,舒葉是他的女人,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也是他認準了的,所以,他決不能讓別人染指自己的女人。
“墨白,帶着你的人,我要去把我的女人搶回來。”甘澈找到墨白第一句話便是這樣說的。
墨白稍微遲疑了一下,便很痛快的答應了。
接着炸了廟的,是皇宮裡的軒轅拓。
“豈有此理,之前朕是怕貿然移動,會讓她傷勢加重,那個混蛋烏鴉,居然要逼嫁老大,簡直讓人不能忍受。老吳,你帶着暗衛的人,今晚上去給朕搶親,順便把花無涯那個混蛋的腦袋給朕砍了來!”
老吳一臉悽苦的立在一邊,無奈的點頭答應了。
有什麼辦法,就連先皇都說了,舒葉絕對是老十二的弱點,這樣的弱點還是留在自己身邊最好,這樣纔不會威脅到皇上。尤其是在別人知道這事之前做到。
老吳和墨白,都準備好了人馬,準備去搶新娘子,順便血洗了花樓。
兩人一個是殺手組織的老大,一個是暗衛的老大,可以說黑白兩道的頭,也都是不怕事的人。事情鬧得越大,越過癮。
就在兩邊人忙活的如火如荼的時候。
冬歌在家裡也坐不住了。
他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只不過,兩邊相距路途比較遠,風兒速度再快,也要有些時間的。
冬歌急了,想要馬上到舒葉的身邊,將她搶回來,花無涯那個混蛋,冬歌再清楚不過了。
接着,又有風兒給了冬歌消息:舒葉準備金蟬脫殼。
冬歌焦急的心這才平靜了下來,於此同時,他也知道了甘澈和軒轅拓要準備搶親了。
冬歌猶豫了,究竟要不要通知這兩個人。
雖然不清楚舒葉要怎麼離開,也不知道離開後要去哪裡,如果通知了他們。人多嘴雜的,會不會因此影響了舒葉的逃跑計劃?
冬歌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還有幾天就要舉行族長的繼任儀式。
一旦繼任成功,他便再不需要看着長老的臉色形式,也就有了更加有利的條件來保護舒葉。
眼下,即便舒葉從花無涯那裡出來,又落到甘澈和皇后,都很難想到結果會如何。
最終冬歌決定默不作聲,只要舒葉沒有危險,就算逃離了都城,他也一樣可以找到她。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從花無涯張嘍成親開始,各方人馬準備,到晚上準備真的拜堂成親,也只有短短一天多的時間。
成親的當晚,就在舒葉離開之後,花無涯便派人進了房間。
紅花代替舒葉坐在牀榻上,蒙着蓋頭,沒有人能看到她的樣子。
舒葉臨走前還對紅花面授了一番,因此花無涯派人進來的時候,紅花僞裝舒葉的聲音給罵了出去。
花無涯無奈,只好親自來見舒葉。
“葉兒,你怎麼了,爲什麼將我派來的人罵出去,他們誰欺負了你,你儘管說!”花無涯現在寵她幾乎要寵上了天。可以說是有求必應的。
“你進來幹嗎,我沒什麼原因,就是看她們不順眼,拜堂的時間沒到,你那麼着急幹什麼,難道不知道拜堂之前,夫妻是不能見面的麼?”
紅花原本心裡邊有氣,這麼一鬧剛好發脾氣了。只要她不漏了臉,聲音再模仿一下,花無涯還真是沒有發現。
見他的寶貝發飆了,花無涯急忙命所有人都出去,他自己也乖乖的出了房門,只要舒葉不走,他幹什麼都願意。
小柳這會悄悄的回來,對紅花擺了一個一切順利的手勢,接着悄然而去。
紅花心徹底放了下來,只要那個女人不在。她的小命也算是留了下來。現在只希望那位大爺能遵守承諾,將解藥送回來。
很快,戌時到了,花無涯的人進來牽起舒葉的手,往外走。
舒葉遲疑了一下,還是乖巧的任憑她們牽着。
從花樓上下來,一路到了大廳,今天花樓休息一天,大廳裡張燈結綵,所有的姑娘都到下面來觀禮。
花無涯是花樓的當家人,年齡又輕,長的更是風流倜儻,花樓裡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傾心的。
如今這些姑娘心中的白馬王子居然這麼快便成親了,還是跟個已婚女人。
至少在她們的心中是這樣認爲的。就算對方是過去的王妃。那也是已婚的啊!
她們感覺心傷的不行,對舒葉也是赤裸裸的羨慕嫉妒恨。
拜堂的及時很快到了,花無涯穿了大紅的新郎袍子,眼眉都要樂開了花。
假舒葉被帶了上來,花無涯上前,兩人牽着紅絲綢紮成的花,緩步到了大廳的中央。
“一拜天地!”負責引導全程的,是綠葉。
綠葉面無表情的瞟了一眼假舒葉,眸底劃過一抹凝重。禁不住多看了幾眼,這纔開始唱和。
四周靜悄悄的,花無涯主動拜了下去。
假舒葉遲疑了片刻,剛想要拜,忽然從外面閃進一道身影,那身影到了她的身邊,一把摟過她的纖腰,身子向後旋轉着倒退,瞬間將她拉離了花無涯的身邊。
大廳裡,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場景一片寂靜。
周圍的姑娘們幾乎大氣都不敢出,心裡即感覺驚險刺激,又感覺不公平。
她們心中的白馬王子,多麼好的條件,怎麼居然娶個殘花敗柳還會有人搶親的。
花無涯馬上反應了過來,怒喝了一聲:“什麼人?”
“花無涯,你膽子不小,連本王的女人也敢搶。”甘澈的聲音緩緩傳來,他依然摟着假舒葉的纖腰,臉色淡漠而冰冷。
新娘子還蒙着蓋頭,沒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你的女人,誰證明那是你的女人,你們可拜堂了?”花無涯嗤笑,他還真不怕甘澈。
“花無涯,本王的女人何須像你證明。今天誰也別想把她搶走。”甘澈挑眉冷笑。眸光冰冷的看着下面的人。
甘澈的聲音一落,大批的黑衣人衝了進來,目標便是花無涯本人。
甘澈對他的容忍已經到了極限,今天他除了搶人以外,最重要的,是要殺了他。
花無涯冷冷一笑,手臂朝着空中輕揚。一羣青衣人從天而降,這些都是花樓的家將,也是花無涯內部守衛的人。
雙方的人馬很快打了起來。不遠處的老吳看着場裡的情景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決定袖手旁觀。
這些人的勢力,對皇權都是一種威脅。
讓他們自相殘殺,兩敗俱傷,他再帶人進去搶人,即得了人,又能將兩邊的勢力都一網打盡。豈不樂哉。
老吳的算
盤打的賊精。當下命人悄悄的查看,等着他的命令行事。
這會大廳裡已經漸漸分出了勝負。
花無涯的人雖然也是高手居多,但沒有多少的實戰,這些人都是家族打小開始培養的,沒有經過什麼大的陣仗,不像墨白的人,是純殺手,一個個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淌出來的。
起初開打,倒也看不出什麼來,時間一久就不成了。
花無涯的人一個個的倒下,鮮血染紅了大廳,那些花樓的姑娘們早就找地方躲了起來,生怕不小心誤傷了自己。
甘澈抱着假舒葉的腰,站在三樓的欄杆上往下看。脣邊勾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葉兒,別怕,很快就可以帶你回家了!”甘澈轉頭溫柔的看向舒葉。
假舒葉依然蒙着蓋頭的,甘澈有些皺眉的看了一眼那紅色的蓋頭,感覺這抹紅,看上去是那麼的刺眼。
當下一惱怒,一把拽了蓋頭下來。
紅花一驚,臉色驚恐的看着甘澈。
甘澈這會也瞧見了懷裡的女人不是舒葉。頓時大驚。
“你是誰?舒葉呢?”甘澈心裡這會只有一個念頭,是花無涯故意戲耍自己的。
紅花見瞞不住了,好在他們現在在三樓,她也是在甘澈的懷裡,臉有甘澈遮擋了,花無涯根本看不到。
當下急忙出言解釋:“王爺息怒,奴婢是王妃的人,是她要奴婢假扮了她迷惑花無涯的。現在王妃早已經逃出了花樓,”
紅花的話,讓甘澈的怒火頓時熄滅。
稍微沉凝了片刻,甘澈又將蓋頭蒙回了紅花的頭上。
轉頭看看,見花無涯忙着對付一個黑衣殺手,沒有功夫看這邊,這才放心了一些。
他眼眸盯着大廳,壓低了聲音問。
“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妃她什麼時候走的。你可知道她要去什麼地方?”甘澈也不傻,如果這個時候暴露了假新娘,那舒葉便危險了。
想要舒葉安全,就要在各方勢力找到她之前,接了她回來。
這樣想來,眼前的假舒葉,可以是個不錯的幌子。
紅花馬上明白了甘澈的心思,心裡一陣陣的發苦,如今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原本想要渾水摸魚,如今看來是根本不可能,她好想就此罷休,又怕少主知道了真相不會放過自己。獸刑啊!實在是很可怕的。
或許可以藉助甘澈的手,給自己另一番前程。
紅花想到這裡,便將怎麼設計讓舒葉逃走的事悄悄說了出來。
“王妃應該還在城裡,算算時間,她不大可能這麼快出城的。”
甘澈瞭然,對着一邊的手下招了招手,立馬有人上來聽命。
甘澈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人退下照做去了。
而這邊大廳中,圍攻的人依然在繼續,花樓的護衛已經死傷的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從門外又涌了一羣人黑衣人進來,這些人的腰間,都帶了一個小小的白玉葫蘆。
這是宮中暗衛的象徵。
甘澈見狀皺了皺眉頭,這還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老吳進了大廳,大廳裡的打鬥已經停止了下來。
墨白的人轉頭看甘澈,花無涯氣喘吁吁的跳出了戰圈,冷着臉看老吳和他的手下。
“你們又是什麼人,也來趟這渾水?”花無涯這會心裡苦啊。想不到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他便陷入瞭如此的危險境地中。
“舒姑娘是我們主子要的人,誰也不能帶走。”老吳冰冷的開口,眼眸在甘澈的臉上劃過。
甘澈狠狠抽了抽眉角,心裡這個氣,什麼叫我們主子要的人。那個該死的十二,簡直欺人太甚。皇位都給他了,他居然還想要他的女人。
甘澈也不想想,那皇位原本就是人家十二的好吧!
甘澈沒有開口。花無涯神色悽苦的看着甘澈懷裡的女人。眼眸滿是迷離和絕望的傷感。
老吳見大家都不說話,對着手下揮手,手下人瞬間出動,目標是花樓的守衛,和墨白手下的那些殺手。
一時間,三方人馬混亂成了一團,死的最快的,是花樓的人,至於殺手和暗衛,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老吳沒有急着去搶舒葉,而是將心思放到了花無涯的身上。
來的時候軒轅拓曾經說過,花家也該結束了。
是啊,花家的歷史,應該結束了。
他們家族一直佔據了整個軒轅皇朝的黃、賭市場。日進斗金來形容都是輕的。日進萬鬥金還差不多。
這麼大的一塊肥肉,也該讓出來了。
對於花家的處置,先皇便曾經想過。一旦花家被查處,那國庫將得到最大限度的充盈。軒轅皇朝瞬間便會富得流油。
只是先皇有那個心,沒有那個魄力了。
新皇卻不同,他可是小馬初行嫌路窄。因此,他上任第一項就想對付花無涯。當然了,這其中也有舒葉的成分存在。
花無涯現在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體力在一點點的透支着,眼睛也有些發花了。
甘澈懷中的紅花見狀,心提到了嗓子眼。
“抱我下去行麼?求你!”紅花低聲請求。
甘澈凝眉,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抱着她從三樓的欄杆飄然落在大廳中。
紅花依然在甘澈的懷裡,但站立的位置稍微向外移動了一些。
甘澈知道這個女人不是舒葉,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正在這時,花無涯因爲體力透支,再也支撐不住,拼着自己受傷,殺了一邊的一個黑衣人後,身子幾乎搖搖欲墜。
忽然,從不遠處飛來一把長劍,長劍所指的,正是花無涯。
花無涯已經沒有力氣再躲閃了,四肢癱軟的坐在地上,眼睜睜看着劍飛來,也沒有了躲閃的心思,而是將眸光看向了新娘子假舒葉。
那眸底是濃濃的不捨和癡情,脣邊溢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笑容燦爛而淒涼。
“對不起,我不能保護你了!”花無涯低語。聲音在這樣吵雜的環境中,卻異常的清晰。
紅花的身子微震,顫抖着聲音高喊:“不要!”
聲音未落,紅花瞬間脫離了甘澈的懷抱飛速跑向花無涯。
就在那長劍刺來的一瞬間,擋在了花無涯的身前。
劍刺中了紅花的後背,紅花身子一震,緩緩摔倒在地。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場景,震驚了整個大廳的人。
在紅花的那一聲悽楚的聲音響起後,大廳裡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注視着大廳中央那悽美嫣紅的女人。
紅花的身體在摔倒的瞬間,花無涯撕心裂肺的怒喊着:“不要,不要。”
原本已經體力嚴重透支的花無涯,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精神,一下子串起來,幾步到了紅花的面前,將那一身火紅的女人抱在了懷中。
紅色的蓋頭飄然落地,露出了裡面臉色蒼白,神情淒涼的紅花。
“你,你,你不是舒葉!”花無涯喃喃自語,難以置信懷裡的女人居然不是舒葉。
有驚喜,有恐懼,也有憤怒。
驚喜的是:這個女人不是舒葉,那舒葉就不會有事了。這個時候,花無涯只希望她能平安無事。
恐懼的是: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舒葉,他縱然死,也不能原諒自己的。
至於憤怒:懷裡的這個女人,居然敢偷樑換柱,將自己心愛的女人給換走。當真該死。
紅花未曾說話,氣血上涌,大量的血液從口中溢出。
好半天,才勉勉強強的開口:“少主,對不起,”
花無涯皺了皺眉頭,看着紅花的傷勢,無奈的低嘆了一聲:“她在哪裡?”
紅花淒涼的苦笑,這就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啊,無情到了這樣的地步,自己爲了他身死,他居然還要問她在哪裡?
“她在哪裡?哈哈哈!”紅花大笑,或許是迴光返照,她的臉色涌現不正常的潮紅。聲音也大了很多。
“她被我藏了起來,只有我知道她在哪裡,我死了,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你們都要搶她,我偏不要你們得逞。我要你們永遠失去她,要她在陰暗的角落裡,一點點的餓死,哈哈!哈哈哈……”紅花已經說不清楚此刻的想法和心情了。
她就要死了,所有人關心的,居然還是那個女人的生死。
花無涯無語了,甘澈沉默了,就連老吳都偏過頭不想看到紅花現在的樣子。
紅花又吐了一口血,看着花無涯糾結的眉頭輕笑:“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休。無……悔……也!”最後一個字說完,紅花緩緩閉上了眸子。
對於她來說,能死在心愛男人的懷中,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只是,如果有來生,她不要再遇上眼前這個男人,更不要愛上他,讓自己變得如此卑微。
三樓的一個房間裡,打開的門縫上一張臉靜靜的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當紅花身死的瞬間,門縫裡的人輕聲低嘆。關上房門,看了一眼牀上已經中毒身死的小柳,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的主子也死了,你實在死的不值啊!”一身綠衣的綠葉深深看了一眼小柳的身體,從一邊的櫃子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裹,打開火摺子,點燃了羅紗帳。
之後打開了窗子,飄身而出,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大廳裡,紅花的死,讓各方人馬有些不知所措。紅花臨死之前的話,大家都聽的真真切切。
他們就是爲了搶新娘子來的,如今看來,新娘子被紅花藏了起來,自己代替了她做新娘,如果她臨死之前所言都是真的。
那舒葉可就凶多吉少了。
“找,所有人給我去找,就算把花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甘澈冷冷的下令。
他好懊惱,爲什麼當初就相信了那個女人的話,他怎麼就不想想,舒葉怎麼可能在花樓裡有自己的人,他中了那個女人的計,生生斷送了舒葉的生機。
甘澈的命令下達後,手下的殺手瞬間擴散開去,這個時候,沒有比找人更加重要的了。
老吳似乎也清醒了過來,命令暗衛的人也去幫忙尋找,一定要在甘澈的人之前找到舒葉。
花無涯放下懷裡的紅花,深深看了一眼。扭頭朝着自己的房間去。
他對這裡的情況是最熟悉的,如果紅花能藏人,多半會在密道中。
紅花是少數幾個知道密道出口的人。
花無涯現在心急火燎,他怕自己如果去的晚了,舒葉真的會有什麼問題。她的傷勢可是剛剛恢復的啊!
現在這樣的情況,倒也沒有人會在乎殺不殺花無涯了,什麼都沒有找人重要。
三方人馬猶如螞蟻過境一般,恨不能將整個花樓都掘地三尺。
就在這時,三樓的某個房間裡,濃煙冒了出來。
“走水了!走水了!”旁邊的姑娘哭喊着跑了出來,揮舞着手裡的帕巾,邊喊邊往樓下跑。
一時間,整個花樓亂成了一團。
花無涯現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急三火四的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密道一溜煙的跑了下去。
他不知道紅花會將舒葉藏在什麼地方,只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去翻。
密道里和樓上的各個房間都有聯繫,但密道里的小房間卻很小,一個小房間管着三層樓一溜水房間的竊聽。
通常每個小黑屋裡都只有一個板凳,還有些筆墨紙硯。會有人在這裡值班偷聽的。
花無涯挨着個的翻找,可惜,每次都讓他失望。終於找到了最後一個房間,裡面依然空蕩蕩的
,一無所有。
花無涯這次真的慌了神,密道里沒有,便想着會不會在紅花的房間。
轉身便往外面找,去找紅花的房間。
這時候,整個三樓都被點燃了,濃煙伴隨着烈火擋住了花無涯的去路。
花無涯不管不顧的衝進了火海,再走廊裡挨個的房間翻找。
不其然的,在二樓的樓梯口遇到了同樣翻找房間的甘澈。
兩人這會算是仇人見面了。
“是你害了她,我殺了你!”甘澈從腰中拽出長劍,刺向花無涯。
花無涯身子想旁邊躲閃,嘴裡呼喊着:“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找人要緊!”
甘澈聞言頓時停住了攻擊,冷哼了一聲。
“如果舒葉沒事最好,否則,我和你沒完。”
花無涯苦笑,不用甘澈找他算賬,他自己就不能原諒自己。
紅花要害舒葉,他不是沒有察覺,只是後來那段時間紅花很乖巧,也不曾惹過什麼事。那幾天,他的腦子裡到處都是舒葉的影子和她的名字,別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安下心來思考,也因此給了紅花喘息的機會。
至於那個今生忘,舒葉和花無涯說了之後,他便想到了恰恰羅。可惜,那時候的恰恰羅已經給輕風贖身,帶着他回蠻荒去了。
一招錯,滿盤皆輸。花無涯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
大火持續了一夜,當第二天天明的時候,整個花樓都已經付之一炬了。
花無涯滿臉漆黑的站在廢墟上,眸底是濃濃的絕望。
他們沒有找到舒葉,如果舒葉當真在這裡,那此刻也已經變成了死屍。
因爲大火燒起來後,大家跑的及時,倒也沒有什麼人員的傷亡。
花家僅剩的一些護衛,忙着清理廢墟,看看有沒有不幸沒跑出來的人。
一番查找之後,找到了一具屍體。
屍體已經被燒焦了,根本辨別不清容貌。依稀的能夠辨別出來是個女人。
手下人有點犯愁了,這具屍體十有八九是少主要找的人。
畢竟起火的時候是花樓原本應該最熱鬧的時候,幾乎沒有姑娘這個時候休息的。
即便是能休息,火起後吵嚷的這麼厲害,也應該從裡面跑出來的。
而這具屍體,一點掙扎的痕跡都沒有,死的是那麼安詳。彷如在睡夢中。
這說明,當時她正在熟睡,或者說是在昏迷。
護衛們不敢隱瞞這事,硬着頭皮,將情況告訴了花無涯。
花無涯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甘澈和老吳都沒有離開,兩人擰着眉,心裡都不願意相信舒葉真的出了事。
聽到護衛的回報,不等花無涯說話,便率先去查看那屍體。
說來也巧了,那屍體和舒葉的身高差不多。如今能辨認是否是舒葉的,也只有外觀了。
至於衣物什麼的,完全燒光,根本啥也看不出來。
花無涯癱坐在地,一雙眸子定定的看着那具屍體。心裡一直不願意承認她就是舒葉。卻還是忍不住去這樣想。
“查找,花無涯,輕點你手下的人,看看是不是少了誰?”這會還能冷靜下來的,也只有老吳了。
老吳的一句話,驚醒了甘澈和花無涯
花無涯急忙將那些逃出來的姑娘叫到一處,命人輕點人數。
最後結果出來了,一共失蹤了五個。
其中有三個是和老鴇請了假的。剩下的兩個是綠葉和小柳。
“那兩人的身財和這具屍體像不像?”老吳的話再次讓大家的心燃起了希望。
經過熟識她們的人辨認,說小柳的身材和這個屍體很像。綠葉的不像。
終於,甘澈和花無涯的心底有了一絲期望。
事情到了這裡基本進入了死衚衕,因爲沒有人能證明這個女人就是小柳,更加沒人敢證明這具屍體是舒葉。
花無涯坐在屍體旁邊,呆愣愣的看着那截燒焦了的木炭。良久無言。
甘澈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什麼都沒說,悄然離去。
都是癡情人,縱然可恨,可舒葉還沒找到,那個紅花畢竟是花無涯的人,他或許是有一點線索,如果這個時候殺了他。舒葉可能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老吳想了想,暗中留下人監視花無涯,自己回了皇宮去稟報。
有點不敢說,很怕皇上會暴走,卻不能不硬着頭皮彙報。
當老吳將經過講訴了一遍後,意外的是,軒轅拓居然沒有怎麼着急和憤怒。
他垂着頭,將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直覺舒葉似乎沒有落到那麼悽慘的境地。
而且,他總感覺這事有些蹊蹺,似乎中間少了一個什麼重要的環節。
“你派人將城門悄悄監視起來,再派人看着花無涯。”軒轅拓的用意,老吳瞬間瞭然。急忙下去準備了。
軒轅拓一個人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舒葉被花無涯綁了去,之後舒葉要十天才能痊癒。他也準備好了去迎接他的皇后,偏偏就在第九天的時候,花無涯要拜堂成親。
接着新娘子被偷換。究竟這偷換是花無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
根據老吳的說法,他是不知道的,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個女人軟禁了舒葉,目的是要威脅替換新娘子,在事情敗落之後,還能用舒葉做人質,威脅花無涯。
只是,如果那樣做了,花無涯會原諒她麼?
將心比心的,如果換做自己,即便當時隱忍不發,當心愛的女人脫困之後,他第一個會將那個女人殺死。
因此,軒轅拓不太相信紅花真的會藏了舒葉。
這麼說來,舒葉很可能已經逃了。
軒轅拓想到這裡眼前一亮。急忙回到自己的寢宮,換衣服悄悄出了皇宮。
此刻已近午時了,軒轅拓一身書生的打扮,撿着那些不起眼的小路走,一路到了那處破敗的房子附近。
瞧瞧左右無人,又看看似乎沒有什麼別的聲音,停留了好一會,才進了那屋子,找了密道下去。
出了城,當他進入那莊子,看到曾經有人來過的痕跡時。軒轅拓的心頓時猶如敞開了兩扇門一般。
果然,舒葉已經逃出來了。
難怪冬歌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如果舒葉有事,冬歌一定不會如此安穩的。
軒轅拓放心了,在莊子裡幽靈一般的來回晃悠,好半天,纔回了皇宮。
都城裡,花樓的那一場大火,很快傳遍了整個都城,好多人爲此議論紛紛。
對於那天的一場婚禮則被有心人壓了下來。
花無涯在那天的那場大火後,失蹤了。花樓因此而羣龍無首。
很快新皇出面,重建花樓,又臨時安排了那些姑娘的居處。
新皇承諾,只要這些姑娘們樂意,花樓依然可以留下她們,而且她們從此將是自由之身。每次接客按時上交一定金額的稅金即可。
至此,以都城爲試點,軒轅拓將手伸進了煙花世界。爲他將來打造一個太平盛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都城裡,漸漸平靜了下來,只有知情人才清楚,這平靜不過是表面現象,有兩股勢力在暗中尋找着什麼。
在這份平靜中,尋找一直沒有停止。
再說舒葉,跟着軒轅冷一路往北,讓舒葉不解的事,軒轅冷居然大搖大擺的走,甚至不會在乎別人怎麼看。
完全不像是逃難,或者躲避什麼人的意思。
而她們雖然是再趕路,走的卻特別的慢,不說蝸牛爬也差不多了。
原本一天能走上二三十里,如今卻只有十里,這還是舒葉緊着走的結果,要是依着軒轅拓,一天只能走個七八里路。
漸漸的,舒葉已經明白了,軒轅冷是想要勾引什麼人出來。她們這樣明目張膽,也是爲了給那人信號。
到了第五天,從都城過來的人路過她們時,舒葉聽到了花樓一場大火的消息。
舒葉沒有什麼感覺,那個花樓對她猶如一場噩夢一般,燒了更好。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關於那天發生的事,是被嚴令禁了口的。
外面百姓自然無從知曉。
“看來爲了你而瘋狂的人,還不少啊!我怎麼就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值得他們瘋狂的。”軒轅冷聽說了之後看着舒葉笑。
“那是你不懂我的好!切,不懂欣賞的人是沒資格評價別人的。”舒葉臭屁的撇嘴。
這幾天她和軒轅冷也熟稔了很多。
其實軒轅冷爲人還不錯,絕對的平易近人。只要你不觸及到他的底線,他就會猶如春風一般輕柔溫暖。
至於他的底線,目前舒葉知道的,有太子和姑母,還有趕路的速度。
軒轅冷每天都會弄來很多的野味給舒葉吃。
他燒烤的手藝也很不錯,至少在舒葉感覺是這樣的。
兩人相處愉快,猶如去旅遊一般,晃晃悠悠的到了都城七十里外的柳家莊。
站在柳家莊的外面,舒葉想到了之前小柳的囑託。
急忙從懷裡拿出銀票,讓軒轅冷幫忙打聽小柳的啞巴母親。
軒轅冷瞟了一眼舒葉手中的銀票,沉吟了片刻答應了。
找小柳的母親果然很簡單,這個莊子上的啞巴,只有兩個,一個是小柳的母親,還有一個是五六歲的男孩。
當舒葉將手中的銀票給了小柳母親後,老人家老淚縱橫,比比劃劃的像舒葉表示感謝。
後來從鄰居的口中得知,小柳家裡還有一個弟弟,父親早逝,當年就是爲了養活年幼的弟弟,給母親治病,小柳纔會賣身進了花樓的。
可惜,她長的醜,接客都沒人要。只能做了丫鬟。
如今弟弟年齡大了,那張一百兩的銀票,剛好可以給弟弟娶個媳婦,再開個小店的。
舒葉沒有見到小柳的弟弟,據說去鎮上給人做長工了。
舒葉有些擔憂老人家能不能保住銀票。思慮再三,還是將銀票交給軒轅冷。
軒轅冷火速到了不遠處的鎮上,將銀票兌換成了銀子,又將銀子捏成一小塊一小塊,按照老人家的指示,埋在了院子裡的各處。
都弄妥了,舒葉這才放心的離開了柳家莊。
“看不出來,你還挺善良的啊!”軒轅冷不涼不熱的嘲笑。
“這叫什麼話,都城裡有幾個不知道我七王妃是個活菩薩的。”這還真不是吹牛,舒葉的大名,在都城的百姓中間早就傳揚開了。
軒轅冷沉默了。
就在舒葉以爲他沒詞的時候,他卻滿帶憂傷的開了口。
“你是很善良,可你知道小柳是因爲你纔會死的麼?”軒轅冷低語。
“什麼?小柳死了?怎麼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她……”舒葉馬上不說話了,她已經明白了過來。
這事是不能暴露的,但最終還是會露餡,那樣紅花需要一個人做替罪羊,小柳無疑是最佳人選。
難怪,難怪小柳會將銀票給了她。原本那個傻姑娘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場,甚至,那張銀票還可能是她的賣命錢。
舒葉感覺眼眸火辣辣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她仰起臉,看着天空的浮雲,想盡量將眼中的淚水吞回去。
“這個世界是沒有什麼公平而言的,即便身爲皇子,也同樣是沒有自由,身不由己的。所以,你不用難過了,這些只能說是小柳的命。”軒轅冷輕柔的笑笑。他不喜歡看見這個妹妹兼弟妹的可愛女人憂傷的樣子。
舒葉點頭,咬脣不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