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着無聊,走走看看。”陸葉隨口敷衍。
神秘女子自是不會輕易相信他這番說辭,只是嘴角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
陸葉明顯是在找離開這秘境的方法,只不過這秘境的出口只有一處,而且還被道十三把守着,他的行爲註定要徒勞無功。
“交換個印記烙印。”陸葉忽然開口。
女子有些愕然,又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要跟我交換印記烙印?”
“有甚麼問題?”
“你想做什麼?”女子有些警惕地望着他。
“不願意就算了。”陸葉也不強求,說着轉身便走。
“等等。”女子喊住了他,旋即擡手在自己的戰場印記上一抹,一點藍色光芒朝陸葉飄去。
陸葉驚道:“你是浩天盟的?”
他之前一直以爲對方是萬魔嶺的,所以纔會把自己抓過來,卻不想這女子居然是浩天盟的人。
女子笑而不語,顯得有些神秘莫測。
陸葉定了定心神,又開口道:“怎麼稱呼?”
“打探我底細啊?”女子依在窗戶邊,雙手抱在胸前,有些慵懶的樣子,但這幅慵懶卻愈發增添了她的嫵媚,尤其是在雙手的抱束下,胸前愈顯高聳壯觀。
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餘黛薇。”
陸葉微微頷首,轉身朝自己的木屋行去。
邊走邊查探自己的戰場印記,印記中一大堆烙印,都是他自踏上修行之路後交換過來的,這些烙印基本處於無法聯繫的狀態,唯有屬於餘黛薇的那個,是可以聯繫的。
陸葉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跟這樣一個神秘的神海境交換烙印印記,他只是想驗證一件事。
這秘境還在不在九州之內。
如今來看,這一處秘境是在九州之內的,所以在天機的籠罩下,餘黛薇的印記烙印纔可以聯絡。只不過因爲秘境是一處割裂出來的天地,所以沒辦法對外聯繫。
這跟陸葉當初經歷的萬獸域秘境是一樣的,萬獸域秘境中,陸葉便可與依依聯繫。
又過一日,陸葉正在木屋中催動天賦樹的威能汲取火靈石之力,木屋的禁制忽然被觸動。
他連忙停下了手中的事,起身開門。
餘黛薇便站在門外,神色有些肅穆的樣子:“跟我來,有人要見你。”
陸葉眉頭一揚,心中暗想,正主終於現身了。
之前他就推斷餘黛薇背後有人,她擒拿自己是那幕後者的指使,只是這些日子秘境中除了看守出入口的道十三外,就只有他跟餘黛薇兩人,不見其他人蹤影。
他就猜測那幕後者大概是有什麼事耽擱了,所以才一直沒有露面。
但對方早晚是會露面的,陸葉很想知道,那人爲什麼要指使餘黛薇把自己擒到這裡來。
“走吧。”陸葉走出木屋。
餘黛薇轉身引路。
上次跟在她身後的時候,她走起路來妖嬈多姿,小蠻腰扭的跟水蛇一樣,這一次卻是正經多了,整個人的嫵媚氣質都被一種安靜乖巧所替代。
陸葉愈發體會到那幕後者的強大能量,能讓餘黛薇這樣一位強者如此敬畏之人,自然不是等閒之輩。
幕後者就在不遠處,餘黛薇的木屋前,他坐在椅子上,手持一根魚竿垂釣。
待到近前,餘黛薇躬身行禮:“尊主,人帶來了。”
尊主……
陸葉微微皺眉,這個稱呼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尊主看起來貌不驚人,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這樣的人若是站在人羣中,陸葉甚至不會去多看一眼。
可有餘黛薇的恭敬做陪襯,陸葉卻知,此人絕不能小覷。
尊主正扭頭朝他望來,目光深邃如海,帶着一絲審視的目光,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看起來極爲暢快。
就連餘黛薇一時也摸不着頭腦,不知尊主爲什麼會這麼高興,陸葉更是被他笑的一頭霧水。
“坐吧!”好一會,尊主才收了笑意,對陸葉說了一聲。
他旁邊還有一張椅子,顯然是給陸葉準備的。
陸葉思量了一下,便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瞥了一眼湖中的魚漂,開口道:“這湖裡沒魚。”
他前幾日剛來的時候就查探過這面湖泊,這就是一個死湖,除了湖水還算清澈之外,裡面只有一些雜草蟲豸,根本沒有魚類生存。
尊主輕輕笑着,笑容和煦,很有感染力:“有魚沒魚,釣的是一個心情。”
陸葉不由暗想這人怕是腦子有些不太正常,又揣摩不得這般高人的行事風格。
尊主又道:“再者說,你看不到,並不代表就沒有。”
魚漂忽然動了起來,尊主擡手,一尾鮮活的鯉魚被釣了上來。
陸葉眼睛都瞪大了一些,着實想不明白這是爲什麼,他之前下湖查探的時候,明明沒見到任何魚類,這尊主釣上來的鯉魚又是從哪裡來的?
定了定心神,他忽然開口:“陳天錘是你的人?”
之前沒想到這一點,但在聽餘黛薇稱呼此人爲尊主的時候,陸葉忽然想起陳天錘臨死之前說的那句囫圇話。
不愧是……看中的人。
陸葉當時怎麼聽清楚,但陳家當日的事有太多疑點,很多東西讓他想不明白,可如果陳天錘臨死前所說的話是“不愧是尊主看中的人”,倒也解釋的通。
話題轉變的太快,饒是尊主這樣的人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不過他還是爽快承認:“不錯,陳天錘是我的人,你的洞察力很敏銳,能告訴我,怎麼發現的嗎?”
“猜的。”陸葉搖頭,沒打算多解釋什麼,“你既要害我,又爲何要擒我?”
一旁餘黛薇已幫尊主脫下魚鉤,重新掛上魚餌,尊主拋餌入水,這纔開口道:“陳天錘雖然是我的人,但陳家那邊的事與我無關,是陳天錘擅自做主,所以他死不足惜,我也從來沒有要害你之心,這麼說吧,如果天底下還有唯一一個不願害你的人,那必然是我。”
陸葉當他在放屁,這種哄小孩子的話他怎麼可能相信:“那麼尊主讓人把我帶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
尊主沉默了好片刻,這才忽然轉頭看向陸葉:“這天下大勢,你怎麼看?”
這個話題也轉換的太快,陸葉聽的一愣,皺眉道:“我不過芸芸衆生的一員,隨波逐流罷了。”
“你太小看自己了。”尊主微微一笑,魚竿擡起,這次卻是釣了個空,魚鉤上的魚餌不見了蹤影。
他放下魚竿,赫然沒了繼續垂釣的心思,徐徐道:“這天下熙熙攘攘,兩大陣營對抗不休,有記載以來,已經持續兩千多年了,這麼長時間下來,九州多少英雄豪傑身隕道消,多少青年俊彥出師未捷,多少宗門覆沒湮滅,每年因此而死去的修士,難以算計。”
這個話題過於沉重,沉重到陸葉都不好插話,再者說,他也沒資格在這個問題上置喙什麼。
自每個修士修行開始,浩天盟殺萬魔嶺,萬魔嶺殺浩天盟,這個理念早已根深蒂固,輕易撼動不得,陸葉只是這九州修士的一員,自然不能免俗,別的不說,這幾年死在他手下的萬魔嶺修士數量可不少,而因爲他的所作所爲,萬魔嶺那邊也對他恨之入骨。
“可這天下爲什麼非要是這樣子?就不能是另外一個樣子嗎?”
陸葉皺眉:“尊主想要它是什麼樣子?”
尊主微微一笑,面露憧憬神色:“沒有浩天盟,沒有萬魔嶺,自然就沒有兩大陣營無休止的對抗,凡人可以安居樂業,修士可以安穩修行,天下太平,無戰事紛擾,無陣營對抗,普天大同!”
“是個不錯的世界,但是尊主想的太多了。”
心中暗凜,這個尊主的野望何等之大,竟想一統九州,消除陣營的隔閡。
可是這種事根本不可能辦得到!
“尊主也說,兩大陣營的對抗已經持續了兩千多年,彼此血海深仇,如何能夠輕易消除化解?”
“不能輕易化解,不代表沒有辦法化解,終究事在人爲。”
“願聞其詳。”
“你是不是在想,我想要一統九州?”尊主不答反問。
自己的心思被拆穿,陸葉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難道不是?”
尊主搖頭:“這種事幾十年前有人做過,只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但終究還是失敗了。那個人經天緯地之才,我自認不及他,他做不到的事,我自然也做不到。”
陸葉明白他說的是誰,除了自己那大師兄,自然沒有旁人,這麼看來,這個尊主跟自己那大師兄有些關係?
“不過那人當年依託的是浩天盟陣營,最後一戰迎來了萬魔嶺的強勢反撲,功虧一簣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想要藉助浩天盟或者萬魔嶺某一個陣營來徹底消滅對方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兩大陣營仇恨似海,誰又願意被誰剷除?壓迫的越很,反彈的就越厲害,那位的失敗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可是如果這世上能多出一個陣營呢?一個嶄新的陣營,一個能海納百川的陣營!你說,若是真有這樣一個陣營出現,會不會有許多人聞風來投?”
陸葉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那要看這個陣營的立世之本是什麼了。”他隱隱感覺,這個尊主接下來要說的話只怕是要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