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有內賊?”
楊銀川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謝雲重重點頭:“是,大周有內賊,勾結外國,裡應外合,謀害我大周忠良!白龍的死,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爲!”
“什麼!謝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聽到哥哥的消息,白豹頓時急了。
“三年前,白龍去平寇,對他來說本該是小事一樁,卻落得屍骨無存,我便覺得奇怪,那些流寇不過是羣烏合之衆,白龍已是武宗巔峰,白家盤龍棍更是同階無敵,流寇當中若非有武尊,怎可能殺得了他。可堂堂武尊,又何止於落草爲寇?”
“白豹的腿傷更是蹊蹺,我請的醫師同我說白豹被人下了毒,他無力解毒,只能延遲毒發,我便更是不解,若是流寇作祟,殺了他便是,又何必下毒多此一舉?於是我向陛下請辭,名爲遊歷四方,實則喬裝打扮潛入了流寇之中,終於被我發現了蛛絲馬跡!”
謝雲的話還沒說完,白豹就迫不及待道:“我哥的死可是與樑國有關?”
“不只是白龍,自陛下繼位以來,朝中但有青年俊傑涌現,屢遭不測,或是死於天災,或是死於戰亂,如今看來,這些人都死得冤枉。”
謝雲又道:“我在流寇中潛伏了兩年,終於發現流寇和樑國、陳國等周邊小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我便假意被人追殺,讓樑國王子救了我,好找個名頭留在他身邊。可惜樑國王子雖然看起來像個草包,行事卻頗爲謹慎,我只知他和朝中某位權貴常有通信,卻遲遲揪不出那人的身份。”
白豹怒道:“我這便殺去驛站,挑了那樑國王子,看他說是不說!”
“冷靜點。”楊銀川安撫道:“你如此魯莽,豈非枉費了謝雲這幾年的臥薪嚐膽?”
他說着又問道:“那今日本王和樑國王子打賭,是否誤了大事?你輸了比試,樑國王子焉能再信你?”
謝雲舉起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狡黠一笑道:“所以我這不是找好藉口了嗎?一來武者比試勝負難論,二來想找個武尊的打手可不容易,何況我都傷成這樣了,樑國王子頂多只是責備我幾句。”
“相反,殿下令他輸了八千萬斤早稻,這批早稻是他瞞着樑王拿出來的,若是就這麼空手回去,他定會被樑王重責,所以今夜他一定會聯繫那位朝中權貴,想辦法週轉一二。”
楊銀川瞭然道:“如果你今晚沒有揪出那個內賊,明日朝堂之上若有人替樑國王子做說客,那人便有極大嫌疑是內賊?”
“殿下果然英明。”謝雲讚歎了一句,對姬凜月行禮道:“那麼,容草民先行告退了。”
“此間事了,記得回來,朕的驃騎將軍一直爲你留着。”姬凜月淡淡道。
“喏。”
謝雲告退去找樑國王子了。
楊銀川看白豹滿臉怒容,再三囑咐道:“白豹,本王知道你氣憤兄長之死,但謝雲數年蟄伏追查到現在實屬不易,你不要壞了他的計劃,此事暫時不要聲張,你也不要去尋那樑國王子。我和陛下都在,絕不會讓白龍枉死的。”
姬凜月也允諾道:“不論那通敵者是何人,朕必將爲你兄弟二人討回公道。”
“謹遵陛下聖旨。”白豹恨恨地應下了。
“那你先行回去休息吧,今日又是獻演又是比試,辛苦你了。”
楊銀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先退下了。
他看着姬凜月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由感嘆道:“陛下辛苦了。”
他原先只道這大周是國運多舛,一切都是天災惹的,沒想到,這天災也是人禍推動的。
姬凜月微微搖頭:“走吧,再不回太陽殿,諸國使臣該生疑了。”
兩人換了身常服,又回到了壽宴之上。
樑國王子這個刺頭走了,壽宴上一片歌舞昇平。
諸國使臣老老實實地坐着喝酒吃飯,杯觥交錯,其樂融融。
看見楊銀川,阿蘇胡魯端着酒杯躥了過來,拍着他的肩膀稱兄道弟:“託攝政王的福,本將軍平白得了四千萬斤上等良米,此番回國總算是有個交代了。”
這將軍明明是個女子,行事卻比男子還要粗獷,楊銀川有點彆扭地拉開她的手,好奇道:“所以將軍究竟是爲何而來?”
“嗯,其實,我是來打秋風的。”
阿蘇胡魯倒也坦誠,一臉無奈道:“我國的事情,想必攝政王也聽說了。因不滿我國陛下年幼繼位,所以各部挑起大戰,雖然戰事已經平息了,但這一戰打空了國庫,我已經有數月沒有拿過俸祿了,麾下將士更是快要餓死了。所以我才領命出來,找諸國救濟一二。”
楊銀川納悶道:“何以來大周?大周與大慶並不接壤,也不富庶。若是要打秋風,那大炎國豈不是更合適?”
阿蘇胡魯瞥了極遠處的姜瑤姬一眼,冷笑道:“你可知各部挑起戰亂,是何人在背後指使?大炎恐怕巴不得我大慶亡國!大周就不同了,素聞大周女帝仁義,又與我國陛下一樣都是女子之身年幼繼位,想必願意施以援手。”
“雖然你誇了我老婆,但我們大周也很窮啊,便是有心也無力啊。”楊銀川吐槽道。
“我聽說你在城內開墾萬畝良田,更是誇下海口可以畝產過千,我見你不是個魯莽之輩,定是有十足的把握纔敢立下軍令狀。”阿蘇胡魯又誇了楊銀川一句,擠眉弄眼道:“本將此番來朝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過,若是那萬畝良田真的種成了,從明年開始,還請平價賣大慶一些糧食。大慶願和大周互爲友邦,永結萬世之好。”
楊銀川頗有意動,大慶鐵騎天下聞名,兩國又相隔甚遠,古人有云,遠交近攻,若能結盟,對大周有百利而無一害。
“此事本王一人做不了主,待我向陛下請示一二,晚些再給將軍回覆。”
“不急不急,反正你那萬畝良田,不是還有好幾個月才成熟嘛,來來來,喝酒喝酒。”
阿蘇胡魯硬要跟他碰杯,楊銀川硬着頭皮幹了,他是三杯倒的酒量,這一杯下去,已經開始暈了,急忙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姜瑤姬的位置就在他的旁邊,看見他回來,眼眸一轉,也端着酒杯湊了過來,溫聲細語道:“殿下和大將軍聊些什麼呢?”
楊銀川瞥了她一眼:“與你何干?”
姜瑤姬笑容一僵,復又輕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凡人,倒是挺討女人歡心的?”
“糾正一下,我現在也是武者了。”楊銀川正色道。
姜瑤姬啞然失笑,區區青銅也敢說自己是武者了?
她對楊銀川着實有些好奇,他那日平白無故出現在荒古森林的時候,何等落魄,短短一個月,就成了大周女帝的新寵,大周攝政王,更是在諸國之間引起了一陣話題。
所作所爲天馬行空,看起來荒誕不經,可最終卻都是他獲利。
如今看來,此子絕非池中物,那萬畝良田興許真的能成。
倘若成了,不只是大周,恐怕整個盤古大陸都要變天了。
姜瑤姬貼到他耳邊,發自內心地感慨道:“本宮真後悔……”
楊銀川瞥了她一眼:“後悔什麼?”
“那日沒有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