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淑姨給我打電話,聽說了唐穎威脅我的事,問我情況怎麼樣,我說還行,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淑姨話鋒一轉,說陸旭傍晚的時候給她打過電話。
陸旭果然不如他說的那般灑脫!
我說不用理會他,明天博宇就會申請破產,他把淑姨和向氏當成了救命稻草。博宇是得了瑰麗之後才真正壯大起來的,他又是怎麼得到的瑰麗?我想想就心寒,陸閱和我爸當初也是好友,他怎麼就下得去手?
淑姨沒有給陸旭明確的回覆,次日一早,向宅打來電話,說陸旭去接陸效。我立即就趕了回去。
他想用陸效來逼我就範,完全不可能!
我跟陸旭在車裡談,很明確的告訴他,我要陸效的撫養權。
陸旭驚訝的睜大雙眼:“秦皎,你……”
“我不相信你沒有防我!”我回來之後做了那麼多事,他得知我是秦皎之後,不可能不做聯想,即便他天真的以爲我還愛他,依着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毫不設防。
“我活着回來只有幾個目的,第一,找到杜瀅,確認她活着,第二,讓欺負過我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第三,拿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博宇宣佈破產,我爸送我的那塊地正在進行的項目會被拍賣。陸旭,你不要怪我心狠。當初你和唐穎對我做的那些,還有你爸爸對我爸的傷害,都遠遠超過我今天對你們做的一切!”
我下車,甩上門,揚長而去。昨天還要拖着他,是怕他在最後關頭留有後招,向融一早給我電話,說有關部門已經介入博宇的調查,陸旭徹底的敗了。
香棠出院的前一天,我把杜瀅接回了秦家。在早兩週,向融就託人替我辦理好了戶口等等相關事宜,秦家的房子再次迴歸我和杜瀅的名下,周亞漠功不可沒。
我們在秦家吃團圓飯。沈憶朝、沈宸安、蘇暢、香棠、向融、蛟哥蛟嫂、周亞漠以及淑姨都來了,一家人好不熱鬧。
周亞漠說唐穎下個月一審,那天她在秦家客廳裡,闡述的關於她犯罪的一切,都被周亞漠錄了音,會做爲有力的證據,判刑不會輕。
至於陸閱對我父親做的一切,警方也在調查,陸閱目前住院,情況不太好,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招認了對我父親所犯的罪行。
至於jh國際,周亞漠笑道:“這個你別擔心,有你的地,有那個項目,我商場狙擊手的稱號不是白來的。”
他舉着紅酒杯,倚在陽臺的欄杆上:“不過,有件事不太好辦。”
我扭頭看他,印象裡,他什麼事都能搞得定。
“老爺子那邊。”周亞漠抿了一口酒道:“要讓他同意你進門,有點困難。”
我臉瞬間漲紅:“誰稀罕進你家門。”
事過境遷,我是真的沒有奢望過。
周亞漠道:“十幾年前,是誰死乞白賴的纏着我,要嫁給我的?”
“那是十幾年前。”我臉上熱得發燙,很快轉移了話題道:“當時,你爲什麼不告而別?”
周亞漠望向遠方,他的眸子像遠方的夜一般黑。
“你有幾周沒來濱海,我放心不下,找去了樂市。”周亞漠話說得有些艱難:“我看見我媽和你爸在一起。”
我錯愕。
“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還很小。我被我媽拋棄了,看見她和你爸在一起。她是因爲你爸纔不要我的。我沒辦法再和你在一起。”他轉而看我:“十幾年後再見,我仍然在想,當初如果不是你爸,我媽就不會和我爸分開,我爸就不會死。可我還是忍不住的打聽你的消息,你上大學,你結婚,你生孩子……直到陸旭出軌,我想你爸破壞人家家庭終於報應在了你的身上,我看着你和陸旭之間的折騰,我有一種報復的快感,但同時也很心疼。我清楚的知道,十幾年前,有個人印在我的心裡,入血入骨,再難拔離。”
“你出車禍之後,我覺得活着完全沒了意義。我替你把瑰麗酒莊奪過來,我後悔沒能保護你,只能替你保護酒莊,我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不顧一切把你從陸旭身邊帶走。”
事實上,他後來也是這麼做的。
這些過去,現在聽來,竟覺得傻氣和可笑。我和他,都因爲家人,分隔了十幾年。
“所以說,我是你們兩個人共同的妹妹?!”杜瀅不知道自哪裡冒出來,挽着我的手,調皮的眨了眨眼睛,故作爲難:“這可怎麼辦?接下來我是該叫你哥哥還是姐夫?該叫你姐還是嫂子?”
我敲了她一下:“我是姐,他是哥,就這麼簡單。”
我和周亞漠,還是算了吧?
唐穎被判刑,陸旭沒有和我搶兒子的撫養權。最後一次見面,他揹着大大的包要出遠門,說這麼多年來,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真正意義。託我要照顧好陸效,我應着,莫名的眼眶有些酸。
陸旭上車之前,張了張嘴,我沒聽見聲音,嘴型說的,大概是:“秦皎,對不起。”
唐穎說陸旭有愛過我,我不知道,到最後,這個問題也並不重要。
jh國際接了那個項目,看來霍衍琛和周亞漠的關係匪淺,纔會在這個時機,放過jh。
周老爺子卻是氣得不輕,前段時間周亞漠做那些事,他被送去國外療養,消息還是傳到了他耳中。
周老爺子是周亞漠的義父,自從周亞漠的生父去世之後,就一直由他撫養教導。周亞漠年輕的時候不愛經營生意,愛好音樂和自由,周老爺子也沒有強迫他。後來因着我的緣故,周亞漠突然發奮了,後來更是接手了jh國際,讓周老爺子很是欣慰。
這次又因爲我,險些置jh國際於不顧,他生氣也是正常的。但我沒料到,他會直接要見我。
當時我還在融悅工作,周亞漠給我打電話,說有點事,要見我。
我也沒有多想,就去了。周亞漠帶我去的一座老宅,頗有種老上海的風情。下車的時候,臉色有些凝重,跟我說了實話。
我轉頭就要走,被周亞漠拉住,額頭上被狠敲了一下:“沒心沒肺。”
周亞漠想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但我不知道該怎麼靠近他,我們之間隔着那麼多……
周老爺子看上去將近七十歲,握着一根黃楠木製的柺杖,穿一件中山裝,他坐在烏金木椅上,如炬的目光射過來,讓我額上冒了一層細汗。
“就是這麼個丫頭。”周老爺子握着柺杖看向周亞漠。
周亞漠恭敬的回:“是,她叫秦皎,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小雅那邊怎麼辦?”周老爺子當我不存在,我聽着這個名字有些耳熟,驀然想起宋行長的女兒宋小雅。
周亞漠道:“我跟她說過了。”
周老爺子柺杖重重的點了一下道:“你既然早就做好了決定,還把人帶回來做什麼?我看不看又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義父,她是我這輩子要共度一生的女人,是您的兒媳婦。你們要連面都沒見過,以後一家人怎麼生活,是吧?”
周老爺子生氣的樣子有些怕人,周亞漠卻難得的嘻皮笑臉,去給周老爺子倒茶。
周老爺子不接他的茶杯,柺杖擱在一邊:“你小子,我今天要是不認她,明天你就要自起爐竈了是吧?”
周亞漠道:“只要義父還用得着我,阿漠不會讓義父失望。但人生大事,我希望能由自己作主,還請義父成全。您跟秦皎相處久了,也會喜歡她的。”
周老爺子聽他說得誠懇,才接了茶,喝了一口看過來:“秦小姐?”
我還沒想過要和周亞漠共度一生,他已然將我列入他的下半輩子人生計劃,今天他帶我來見老爺子,我也完全處於懵圈狀態,老爺子叫我,我反應遲了半拍。
“阿漠說了這麼多,秦小姐是什麼態度?”周老爺子略有不滿,周亞漠替我打圓場:“她向來膽子小,義父……”周老爺子瞪他一眼,周亞漠轉向我改口道:“秦皎,你告訴義父,你願意和我共度餘生。”
“我……”我還沒想好,即便周老爺子答應了,我和周亞漠就一定能幸福快樂的在一起麼?醫生說我再受孕的可能性非常小,如果和我在一起,周亞漠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孩子。這些眼下可能不重要,但未來十年二十年之後呢?
我的遲疑顯然惹周老爺子不快了,他頓了頓柺杖道:“小子,你和人商量好了再來。下週三,你陪我回趟濱海,宋行長家宴,你陪我出席。”
沒再給我們任何的機會,周老爺子起身離開。
周亞漠遞了杯茶給我:“嚇到了吧?”
我搖頭,輕笑:“你還挺能自作主張的。”我喝完茶,正色道:“周亞漠,我和你,還是算了吧?”
周亞漠並沒有很大的反應,彷彿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先送你回去。”周亞漠根本沒接我的話頭。我拉住他,剛要張嘴,周亞漠道:“你想說孩子的事?我想過了,陸效是你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孩子。至於我們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盡人事,聽天命。”
他是真的知道,我的想法,他都瞭解,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他繼續,我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
“下週三宋行長那邊的家宴,我不會去。小雅那邊,從一開始我就和她說得很清楚,我心裡有人,不會和她在一起。你放心,就算沒有宋行長做擔保批jh國際的款子,我也有其他的應對。”他握住我的肩道:“我之前就說過,不會再放過你了。這輩子,要麼我們彼此都單身,要麼我們在一起,只有這兩種方案。”
他的桃花眼裡都是深情,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和十幾年前相比,更加的沉熟穩重了,他把一切都想得周到全面,只爲了和我攜手未來。
蘇暢後來跟我說,當時簡直想搬塊磚把我砸死算了,她說要是再錯過周亞漠,我這一輩子肯定就和幸福無緣了。
所幸的是,我最終選擇了再給自己一次尋找幸福的機會。
我和周亞漠的婚禮是在瑰麗酒莊進行的,當時創意園剛剛建成,周亞漠在新聞發佈會上宣佈了我們的婚訊,並邀請所有媒體前來觀禮。
他被追問我們的感情歷程,周亞漠說要追溯到十幾年前。他把自己當酒吧駐唱歌手的經歷翻出來,還現場唱了一段,當時在網絡上還紅了一陣兒。
瑰麗酒莊交給了我打理,很多時間我都耗在葡萄園裡。好在jh國際的辦公樓離瑰麗酒莊不遠,後來我懷孕,周亞漠爲了照顧我,索性就搬到了瑰麗酒莊辦公。
我們的兒子出生是在五年之後,當時陸效十一歲,皺着眉頭看着小兒子說:“怎麼不是個妹妹?”
周亞漠抱着小兒子說:“別擔心,妹妹還在後面。”
陸效以爲我生了雙胞胎,結果周亞漠的意思是,讓我生第三胎。
陸旭這幾年也來看過陸效幾次,我們兒子出生那年,他也再婚了。婚前在微博上說了一句話:“其實我是愛過的。”
我沒有點贊,也沒有評論,陸旭結婚那天,陸效去了婚禮現場,回來說,那個新娘子,有點像媽媽和周叔叔結婚時候的樣子。
杜瀅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學校,畢業後留在了京城。有時候打電話給我,在電話裡搞怪,故意叫我嫂子,害我哭笑不得。
蘇暢竟然和霍衍琛在一起了,也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關於她們,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清清生了個女兒,一直在東北住着,小兒子三歲的時候,我帶着陸效和兒子去東北看她,她一直單身,沒有再婚。
香棠讀夜大畢業之後,在一家美食雜誌做主編,一不小心還被請去了電視臺做美食節目嘉賓,每週都有她的節目。
我身邊每個善良的人,最後都獲得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