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赤霄氣 霞光獸 溟淵修 雷道子
“黑王，你且替我護持好他們！”
一個月後，羅塵這般說道。
隨着他左臂一抖，一條微型小龍掉落在了地上。
揉了揉胳膊，羅塵略顯無奈：“下次別趴我手上了。”
黑王有些委屈。
不知怎的，他轉修荒獸一道，晉升四階之後，就對羅塵越發親切起來。
莫說混元鼎了，哪怕是靈獸袋他都不想呆。
只想縮小體型後，黏着羅塵。
就好像光是呼吸一下羅塵身體上散發的氣息，也會對他的修爲有所裨益一樣。
此刻，他好奇的看向羅塵。
“主人，你要去哪兒？”
“上面！”
羅塵指了指輦車穹蓋，但他沒有直接出發，而是在輦車上用法力刻畫起了禁制。
一道道禁制落下，彼此縱橫交錯，牽連爲一個完整的四階陣法。
此陣乃是九天十地大挪移陣的變種，不能直接傳送，但卻可以定位。
羅塵不清楚自己上去之後，要待多久。
但六御飛雲輦不能停下，需要繼續前進，爲防到時候丟失目標，所以需要留下這麼一個“座標”。
待最後一道禁制落下，羅塵伸手一抹，華光頓斂。
“護好他們，我自去了！”
語落，羅塵悄然出了輦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離去前，他看了一眼輦車上的情景。
張敬青站在飛輦前頭，微風吹起髮梢，神情有些落寞。
天璇正在打坐調息，恢復法力。
桑景和在輦車的陣法中樞內輸入法力，輔以周遭靈石，催動着六御飛雲輦急速前進。不過他另一隻手上，捧着一本嶄新的書籍，時不時就會看上一段。那是他在中州，摘抄的諸多與靈植相關的典籍之一。
“倒是好學！”
羅塵輕笑一聲，元嬰呼應天地，控制了一批遊離靈氣拖着他快速上升。
他要去的地方，名爲九霄！
九霄者，天之極也！
簡單的說，便是此界最高處，又被稱做九天、青冥等等。
傳聞那裡人煙罕至，少有生靈生存。
但並不是說九霄處空無一物，仍會有一些特殊的生靈存在，另外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寶物空懸。
羅塵要去九霄，就是爲了採集他修煉《千霄萬化劍經》所需要的靈英。
咻！
一道身影如離弦之箭，沖天而起。
穿雲渡霧，風嘶雨急。
茫茫大海上，若有視力堪比羅塵者，或許就能看見一道流星逆流而上。
但僅僅只是眨眼，人影就徹底消失不見，沒入青冥。
以羅塵現在的速度，萬里之遙，片刻可至。
但不知爲何，隨着羅塵飛到了高空萬里之上，速度就不由慢了下來。
“是可以操控的遊離靈氣稀薄了嗎？”
羅塵速度略緩，微微停頓觀察了一下週遭。
約莫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不止於此，他能感受到呼吸也變得艱難了些許。
但這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
只見羅塵嘴巴張大，胸腹收縮。
“呼……”
漫長的呼吸，讓羅塵胸腹鼓脹了起來。
驀的閉上嘴，胸膛恢復如初。
但有那麼一股至少可以支撐羅塵三年呼吸的空氣，被納入了腹中。
“年輕時所學的納氣之法，依舊這般好用啊！”
羅塵嘴角微揚，目光遙望上空。
萬里絕非此界之極。
九霄更在其上！
羅塵法力一放，化作一股火雲將他托起，如離弦之箭衝向更高處。
元嬰之後，修士的日常出行，就很少騰雲駕霧。
因爲騰雲駕霧往往消耗的是自身法力，對於他們這些可以操控同屬性遊離靈氣的元嬰修士而言，本着省一分是一分的道理，往往採用遁速略慢的靈氣託舉之法。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消耗法力的無雲飛遁和元嬰領域一樣，同樣屬於元嬰修士的標誌之一。
得了法雲託舉，羅塵降落的速度又快了起來。
一萬里，兩萬裡，三萬裡……
越到後面，羅塵感覺到的壓力就越大。
那股壓力，不僅來自於天上，還有緲不可及的地上。
“引力嗎？”
到得六萬裡時，羅塵發現，此時壓力已到正常修士的極限。
金丹修士若到此處，勢必氣空力竭，墜落塵埃，要是降落之時一個不小心沒有反應過來，說不定就要被摔成肉餅。
哪怕是他們元嬰修士，也得鼓足法力，才能繼續前行。
“難怪出自九霄之上的資源，都那般稀罕貴重，光是上去就難住了不知道多少人。元嬰同道想上去一趟，法力也得大大損耗。不過，這卻難不住我！”
羅塵輕笑一聲，竟是撤去了法雲！
不僅如此，連遮蔽在外的法力護罩，也一併撤去了。
隨後……
唰！
背後陡然展開一雙紅色羽翼！
正是元嬰之後沉寂多年的破月羽翼！
這件法寶，由天帆城大師爲羅塵量身打造，本來只有下品層次。
但歷經百年蘊養，又在羅塵結嬰之時一起接受了雷劫洗禮。
雖然因爲自身材質不行，最終無法突破真器之階，卻也達到了上品層次。
算得上一件優秀的飛行法寶，不亞於一些普通的真器。
但上品法寶，或許對於一般元嬰修士還有用處，對於寶物諸多的羅塵來講，就已經沒多大裨益了。
尤其他本身速度早已經遠遠超過了破月羽翼。
所以，羅塵結嬰後多次戰鬥，此寶都沒怎麼出場。
但現下，卻是它的用武之地了。
相比法雲，法寶所消耗的法力就少了許多。
隨着雙翼一展，羅塵直衝九霄！
龐大的壓力籠罩在他身上，卻猶如清風拂面，無法壓迫他肉體分毫。
絲絲縷縷的血光流轉，卸去了那些外在壓力。
羅塵竟是用強橫的肉體，硬生生衝破了最後三萬裡。
甫一踏出九萬里，羅塵頓覺身體一輕。
他下意識擡頭一看，只見宇宙漆黑渺茫，唯有一顆顆星辰閃爍，散發微光。
與這無窮宇宙相比，他竟是顯得那般渺小！
心中，陡生無力之感。
元嬰如何？化神又如何？
在這茫茫宇宙間，終究不過是一粒塵埃。
傳聞中，連這浩瀚宇宙都有歸墟覆滅之時，他們這些修仙者追求的長生，又是真的長生嗎？
若不能真長生，如今所歷經的百般磨難千番辛苦，未來要遭受的萬劫加身，又有何意義？
白衣男子，怔怔的站在青冥中，雙目迷茫。
但下一刻！
“開！”
一聲輕喝，猶如洪鐘大呂，響徹精神識海。
迷茫的神魂，頓時一震。
“呼呼呼……”
羅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額頭上竟有大顆大顆的冷汗流下。
“剛纔是怎麼了，我竟心神失守，無法自拔！”
醒過來的羅塵，不由後怕無比的嚥了口唾沫。
在見到浩瀚宇宙的那一瞬，他居然懷疑起了自身堅持了快三百年的理想——長生之志！
若不是識海中有兩道分魂，尤其其中一道還達到了元嬰初期層次，及時施展開茅術，只怕他就要道心受損，未來修行更是會因爲懷疑自身堅持之路而滋生魔障。
識海之中，分魂再度沉寂。
羅塵緩緩回過神來。
“韓瞻，你又救了我一次啊！”
一聲輕嘆，羅塵漸漸消失在青冥中。
……
三日後。
死寂的虛空中，忽有一道霞光乍現。
就在那霞光即將消散之際。
忽然！
一股奇異的力量陡然擴散開來，將那霞光徹底籠罩。
只聞虛空中，傳來一聲輕喝。
“收！”
隨後，便見着那抹霞光被奇異的力量拉扯，最終沒入一尊小鼎中。
盤坐虛空的羅塵低下頭，看着混元鼎內那一絲豔紅氣體，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這就是赤霄氣嗎？”
九霄者，天之極也，但之所以極天名爲九霄，蓋因爲這片空無之地，時常會有九種特殊氣體。
分別是赤霄氣、碧霄氣、青霄氣等等。
這些特殊的氣體，乃是濁氣下沉，清氣上浮，某種屬性的靈氣在這青冥中彙集而來的自然產物，是天地間最精華之物！
修士採集這些霄氣，凝練法術神通，在胸腹中養上那麼兩三口，遇敵之時張口吐出，就有催金裂石，崩山斷海之威。
按照《千霄萬化劍經》上記載，羅塵若想最大限度提升劍氣威力，那就要採集九霄中，與他屬性比較匹配的赤霄氣、絳霄氣和紫霄氣。
此三種霄氣，都是火屬靈英，亦或者偏向火屬的靈英。
只不過，採集霄氣，對於元嬰修士而言也非常艱難。
難點有三：
一是可遇不可求！霄氣生之無常，去而無蹤，出沒於茫茫億萬虛空之中，以元嬰修士只能覆蓋數千裡的神識，想要遇到，很看運氣。
難點之二，便是霄氣暴戾，尋常法寶很難收服，需要用大法力一點點困住消磨。有時候一股霄氣，最終到手，消磨後也僅僅只剩下一絲一縷。
這兩個難點，第一個羅塵無法解決，也只能看運氣。
第二個讓無數元嬰修士知難而退的難點，反而在羅塵這裡不是問題。
混元鼎，對此類存在有着很強的壓制力！
只需罩住突兀出現的霄氣，將其鎮壓，便可快速收服。
至於第三個難點？
羅塵看了一眼遠處一個個光點，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原地。
不一會兒，那些光點分成兩團，一團停在赤霄氣出現之地，一團圍着羅塵先前停留的方向。
兩處，都迷茫不已。
盞茶之後。
羅塵出現在一處死寂虛空中，鬆了口氣。
“想不到，青冥之中居然真有霞光獸這玩意兒存在！”
霞光獸名獸，其實是蟲。
以前更有個名字叫霄蟲！
根據典籍記載，霞光獸誕生於大海，棲息於空濛之地，以各色極光爲食物。
相傳在那北極夜摩之天外籠罩的元磁神光中，就有大量霞光獸聚集。
此獸極強，同階之下，絲毫不遜色於擁有各種法寶法術的人族修士。
羅塵之所以知道這些，一是看的書多，二則是當年在北海遇到的那個三階大圓滿的隱塵沙一度冒充過霞光獸，試圖恐嚇羅塵。
但後來，羅塵看了更多古籍後，對霞光獸的認知更加全面。
此獸嗜好極光是一方面，它們最喜歡的其實是青冥中的各種霄氣。
霄氣出現之時，往往以霞光形狀存在，一旦出現就會惹來大量霄蟲，只要吞噬了霞光，體型就會瞬間膨脹變大，仿若巨獸。
又因霞光外溢，是以久而久之霄蟲的名字不爲人知，霞光獸一名反而流通了起來。
羅塵不知道圍繞在北極夜摩天的那些霞光獸有多厲害，但能夠在青冥之中暢通無阻，飛來飛去的霞光獸，絕對棘手無比，而且一出現往往就是一羣！
以他如今實力，哪怕不懼，也不會輕易招惹之。
回頭望了一下來路，羅塵突發奇想。
若能夠奴役這些霞光獸，是不是就可以更好的尋找各種霄氣？
甚至說，一下就解決了三個難題？
但這個念頭，轉瞬即逝。
他能想到的，別人自然也能想到。
但這麼多年來，都無人做到，可見奴役霞光獸之難。
“還是繼續碰運氣吧！”
羅塵喃喃了一聲，尋了個無星光照射的地方，放開神識，靜待良機。
……
上來一趟不容易，羅塵不想輕易下去。
因此，在這般枯等中，時間一點點流逝着。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
羅塵運氣還算不錯，不過小半年時間，就足足收集到了七縷赤霄氣。
根據劍經上記載，若能煉化十縷霄氣入劍氣中，可稱小成，縱橫金丹境界，不在話下。
百縷霄氣，可稱登堂入室，即便在元嬰境界，也算是一門厲害手段。
若能達到劍經上記載的氣衝星漢，千霄並流之境，此劍經便算大成。要是突然全部放出，哪怕化神大能一個不提防，也有可能吃虧。
“只可惜我並不主修劍道，無法領悟劍意。不然以劍意配合赤霄劍氣，千霄並流，劍化萬劫，這纔是真正的五階劍經。”
羅塵感慨了一聲，從容起身。
他不準備繼續待下去了。
七縷赤霄氣，足夠他入門《千霄萬化劍經》了。
以後若想繼續修行此法門，可以用劍經上記載的煞氣來替代霄氣，質量或許稍差，但只要數量彌補上來，同樣威能非凡！
實在是採集霄氣，太費時間，太費精力了。
不過離去之前，他又下意識看了一眼璀璨星空。
這一次，他沒有心神失守，但思緒萬千，遐想連篇。
“山海界之外，是茫茫宇宙，何來仙界？”
“所謂飛昇，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當初丹聖離開之時，她捨棄了一界靈機託舉，走的是星門那條路。那她，是去了仙界，還是其他世界？”
“我若在此時，強行脫離此界束縛，踏入宇宙之中，又會怎樣？”
當最後一個念頭冒起的時候，羅塵有些蠢蠢欲動。
但剎那間，他就壓下了這個不該有的念頭。
古老相傳，唯有化神方能飛昇，絕不是無稽之談。
他如今不過元嬰三層，真要踏入無盡星空，只怕是自尋死路！
“罷了，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在裡面轉轉吧，順便往東荒那邊趕。”
羅塵扯斷思緒，沿着東荒方向，在青冥中震動雙翼，大步趕路。
此番趕路，並不會大量損耗法力，除開破月羽翼之外，羅塵強大的肉體同樣能夠提供爆發性的速度。
六御飛雲輦已經往前走了小半年時間，羅塵若想追上，就得這般快。
在青冥中全力趕路，不需要顧忌他人，也算便利。
……
咔嚓！
噼啪！
轟隆！
青冥之中，一處虛無之地，不知怎的，竟有大量雷霆匯聚於此，彷彿形成一片雷域一般。
一道肩寬體闊，長手長腳的身影平躺其中，任由絲絲縷縷的雷霆打下，透過一張白色大網，傾瀉到他身上。
每當一縷雷電及體，那身影就會震顫一分，俊偉的面容上顯露出一絲絲痛苦。
更有一把通體漆黑的大劍矗立在側，同樣接受着雷霆洗禮。
忽然！
大劍嗡鳴！
那身影緩緩浮起，屹立於虛空中，雙眼猛地睜開。
嗤嗤……
兩縷電弧，自他雙眸綻放。
“道友在旁窺伺良久，意欲何爲？”
雷域之外，有清朗聲音傳來。
“抱歉，只是路過，鄙人無意打擾道友清修。”
這聲音漸行漸遠，越來越渺茫，可見窺伺之人離去速度有多快。
屹立雷域中的男子眉頭一皺。
在這青冥中，飛遁速度竟也這般快？
當不是凡俗之輩！
“本座溟淵雷道子，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一介散人，不足掛齒。”
“哼！”
雷道子輕哼一聲，似有些不喜那人的藏頭縮尾。
而在數千裡之外，速度微緩的羅塵收起躁動的混元鼎，輕輕鬆了口氣。
一路上，他混元鼎都是放在外面隨身攜帶的，方便隨時收取路上有可能遇到的霄氣。
在距離那片雷域萬里之時，混元鼎有了反應。
羅塵還以爲是此寶感知到了新的赤霄氣，所以特地趕去。
卻沒想到，遇到了一個在九霄青冥中潛修強者。
元嬰後期大修士！
雷道子！
張徹！
傳聞中溟淵派上古之後最強絕世天才，十年築基，百年結丹，二百五十歲之時結成元嬰。之後更是進境飛快，不僅以五百之齡跨入元嬰後期，更是聽說提前領悟了法則之力。
一身鬥戰能爲，在寥寥幾次出手對付那些東荒百萬大山衝出來的妖獸時，彰顯得淋漓盡致。
甚至以雷道子名號，橫跨兩洲，壓過中州道宗兩大化神種子名人辜道因、天元談臨仙！
和那棋聖柯連山，並駕齊驅，號稱山海界當今最接近化神之境的兩人！
“想不到，我還未抵達東荒，就遇上了溟淵派修士。”
“他在青冥中修行，莫非是要習那溟淵派大神通，九霄神雷之術？”
羅塵抿了抿嘴，身形驟降。
猶如隕石一般，離開九霄青冥，直墮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