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落塵對文諭百般刁難。可文諭鐵了心要跟落塵,不管受到怎樣蠻橫的對待,都坦然接受。她雖是文家大小姐,卻沒有一點小姐脾氣,不辭辛勞地打理家務,對待下人也十分和善。這些,落塵都看在眼裡。
哎,你爲什麼就是不肯走呢?落塵皺着眉頭。
……
終於,這天,落塵主動找來了文諭。
屋子裡,二人面對面坐着,這是他們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談話。
“文大小姐啊,我到底哪一點好了?值得你這樣?”落塵的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文諭低着頭,小聲說道:“我既然嫁給了你,就是你的妻子。作爲妻子,當然該爲丈夫分擔一些。”
落塵苦笑了兩聲,沉默片刻,道:“文諭,你改嫁吧。”
“什麼?!”文諭擡起頭,有些不敢相信:“是不是文諭哪裡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文諭的聲音有些顫抖,就像要哭出來一樣。
“不,你很好,你是一個好姑娘。”落塵嘆了口氣:“但是我不喜歡你。我們還沒有圓房,你貞潔尚在,再嫁一個好人家也並非難事。趁着年輕,找個愛你的男人吧。”
“可是我喜歡你呀。”文諭倔強地看着落塵:“我不管,我嫁給了你,就是你的人。”
“文諭!”落塵擡高了聲音:“你不明白,你跟了我,就是毀了你的一生!過些日子,我就要去參軍了,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回來。也許,再也不回來了。”落塵頓了頓,質問道:“跟隨軍隊征戰沙場,這是我的志向,誰也不能阻止。但你年紀輕輕,難道就甘願獨守空房嗎?”
落塵年輕氣盛,想跟隨獸族軍隊,打下一番事業。他要遠離家鄉,在衣錦還鄉之前,他不想留下一個牽掛她的女人。
“我不會阻止你參軍,但我也不會改嫁。”文諭看着落塵的眼睛,認真地說:“我陪你一起去,征戰沙場。”
“胡鬧!你一個弱女子,能幹些什麼?你在軍隊就是個累贅!”落塵猛的一拍桌子,呵斥道。他沒想到,文諭竟然固執到要和他一起參軍。
“我會證明自己的,我不是個累贅。”文諭的聲音很平靜,眼神格外堅毅。
……
十年後
軍營之中,落塵端坐在主位。如今的他,已成爲軍中主帥,戰功赫赫。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丫頭,竟然堅持了下來,並且功勳卓著,成了他的副將。
文諭此時正在外面執行任務,她比落塵預想的,要堅強得多。
獸族軍隊的訓練非常嚴格,不會因爲你是女性就手下留情。不少身體結實的壯漢都承受不了,文諭這個弱女子卻扛了過來。沒人知道,這麼多年,她過得有多艱難。
戰場上,兵刃相見,血肉橫飛,每一刻都在與死神打交道。這一路,她多少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多少戰友犧牲在了她的面前,她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今天。
她曾經一度處於崩潰的邊緣。她想到過放棄,但心底就是有一股犟勁,支撐着她走了過來。她要證明,自己不是累贅。她要證明,自己配得上他。
文諭從一個文弱的大家閨秀,成爲了一代縱橫沙場的女將,這中間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文諭只希望,自己這麼做能得到落塵的認可。可是這些年來,落塵似乎僅僅把她當成一個戰友。
……
營帳中,落塵回想着十年前文諭剛嫁給他的場景,心中有些悵然。
他不清楚現在自己對文諭是什麼感覺,只是剛開始,非常牴觸。後來,在軍隊中,落塵對文諭開始有所改觀。他開始注意這個堅強的女孩子。時間長了,落塵發現,自己總是不自覺地去關注她。難道……自己喜歡上她了?不,不可能。落塵搖了搖頭,這只是戰友之間的情誼,僅此而已。
十年了,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落塵嘆了一口氣,心神恍惚。
……
“將軍!將軍不好了!”忽然,一個士兵闖進了軍營:“文副將她……她被敵人抓住了!”
“什麼?!”落塵臉色一變,提着寶劍衝出了營帳。
那個笨丫頭,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落塵身披戎裝,親自率軍,直搗敵方大營。他手下的戰士十分驍勇,勢如破竹,迅速瓦解了對方的防禦,攻破了敵軍城池。
破城後,心急如焚的落塵找遍了每一個房間,終於,在一個老舊的小屋子裡,找到了那個女孩。
這麼多年來,落塵見過無數大風大浪,可眼前的景象,幾乎要讓他窒息。
屋子裡,文諭顫抖着蜷縮在角落裡,衣服被撕成碎片,雙腿之間鮮血淋漓。
軍隊中,基本上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外出征戰,不知多少年沒近過女色。如今俘虜了一個漂亮女子,那些男兵自然動了邪念。儘管落塵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但悲劇還是發生了。文諭被好幾個壯漢,強行侵犯了。
屋子角落裡,文諭捂着臉哭泣着,下體一陣抽痛。這麼多年,她一直守身如玉。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如何禁得住多個壯漢的反覆折騰?而且,和身體上的疼痛相比,內心的創傷纔是最致命的。
看到女孩無助的樣子,落塵的心彷彿被狠狠剜了一刀,巨大的痛苦和愧疚感出現在他心裡。
對不起……我來晚了。
落塵機械地走到文諭身前,呆呆地站着。他曾經面對過許多次危急關頭,每一次他都鎮定自若。可這一次,他慌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終於,他解下自己的戰袍,披在文諭身上,小心翼翼地說:“別哭了。”
文諭擡起頭,她的雙眼哭得通紅,眼神裡寫滿了絕望。落塵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女孩。
忽然,文諭做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舉動。她抽出了落塵腰間的佩劍,揮向了自己的咽喉!這個堅強的女孩,竟然想要自刎。
千鈞一髮之際,落塵迅速反應過來,死死握住了鋒利的劍刃,鮮血一下子從他手心涌了出來。
文諭呆住了,鬆開了握着劍的手。落塵把劍扔在地上,直視着女孩的雙眸。
“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死?”文諭痛苦地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文諭……”落塵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撫慰女孩。
“將軍,你就讓我死了吧,我已經沒有牽掛了。”文諭哀求道。
“你不是喜歡我嗎?我不准你死!”落塵深吸了一口氣:“你要爲了我,活下去。”
“可是……我的身體已經不乾淨了……我配不上你。”文諭囁嚅着。
“不,你配得上!”落塵認真地說:“你是我落塵的妻子,也只有你,能做我的妻子。”
文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沒想到,冷若冰霜的落塵,會對她說這樣一番話。
落塵平復了一下情緒,接着說:“是,我一開始是不喜歡你,我不願意接受你,因爲我一點都不瞭解你,我爲什麼要娶一個自己不瞭解的人?但是,相處了這麼多年,我發現,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你沒有那種貴族小姐的嬌氣,願意放棄大小姐的生活,陪我征戰沙場。你的善良,你的堅強,你的每一分努力我都看在眼裡。十年來,你一點一點在進步,我也一點一點迷上了你。以前,我總是逃避這種感情,總是告訴自己這只是戰友情。但現在,我不想再逃避了。”落塵頓了頓,深情地說:“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了,諭兒。”
“將軍……”文諭呆呆地看着落塵。
“別喊我將軍了,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再是主帥與副將,而是丈夫與妻子。”落塵輕輕摸着女孩的頭,溫柔道:“喊我阿塵吧,我喜歡聽你這麼叫。”
“阿塵……”終於,眼淚奪眶而出,文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起來。
落塵摟住文諭的腰,將她擁入懷中:“別哭了,諭兒,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
屋外,一朵野薔薇在風中微微搖晃着,花香四溢。
……
幾年後,落塵與文諭衣錦還鄉。此時的落塵,已被尊爲“黑皇”,名震大陸。而文諭,也戰功累累,成了麒麟一族聲名赫赫的“女武神”。
在家鄉,二人再次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花燭之夜,春光美好。
這一段聯姻,最終在獸族傳爲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