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雙目流血，神情略顯呆滯，不知道究竟看到了什麼？”
郭林走上近前，似笑非笑地問道。
“我……我……”
天靈子猶猶豫豫，磕磕絆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別看他們易象宗以卜算望氣而聞名江湖天下。
但他們也要承擔着天道反噬的後果。
特別是有時候，一旦透露出某些不應該說的秘密，必然會令自己深陷漩渦之中。
所以，他只當剛纔所看見的那一幕，是精神恍惚之間的幻象。
死死地壓在心底，這輩子恐怕也不會透露出半個字來。
“咳咳……天靈子多謝道長的救命之恩。”
天靈子在那張胖臉上，擠出了一絲感激的笑容。
隨後，他又道：“日後，但凡道長有什麼差遣，天靈子無所不應。”
既然剛纔的那個問題不好回答，那他也就只好岔開話題了。
不過無論如何，剛纔所見的那一幕，都預示着眼前之人，絕非凡人。
如這般大人物，可萬萬不是他所能夠開罪得了的。
當然了，若有機會抱上大腿，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看着面前天靈子這副笨拙，卻又諂媚的模樣，郭林感覺有些好笑。
他輕輕搖了搖頭道：“小友客氣了。”
“貧道專門爲小友而來，總不能讓小友死在貧道面前吧？”
“不知道長找我所爲何事？”
天靈子不禁好奇問道。
他雖然能卜算、能望氣，但終究還是看不出人心。
人心之複雜，甚於天道，難以揣摩。
他對眼前這位郭姓道人非常好奇。
一方面，是因爲對方那遮雲蔽日，猶如神仙在世一般的雄渾紫氣。
另一方面，則是對方有些匪夷所思的行徑。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因爲這位郭道長是來殺他的。
畢竟對方不聲不響，堵在了他的前路。
而且這一出手，就直接將許鼎重傷。
可到了後面，郭道長居然又救活了他。
整個過程，讓他有些雲裡霧裡，搞不清楚這位郭道長的真實意圖。
“我找小友，不爲他事，只爲司馬鴻。”
“相信小友也能看出，我一身所學，均乃道門正宗。”
“可那司馬鴻，卻誣陷我爲血魔道人，殘害衆生。”
郭林緩緩開口道。
“那司馬鴻爲人陰險狡詐，狠毒無情，我也深恨之。”
天靈子聽完，連連點頭。
要不是司馬鴻攔着他，不讓他走，他之前又何必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這陰比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想要拉着他一同陪葬。
估計江湖上，那些什麼“天靈子是司馬鴻的眼睛”、“要殺司馬鴻，必殺天靈子”一類的謠言，也全都是皇庭司故意放出去的。
所爲的，無非就是要將他牢牢拴在皇庭司的陣營之中。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任何人要殺司馬鴻，他都是百分之百贊成並且支持的。
“司馬鴻，既然你不仁，那就不怪我無義了！”
天靈子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司馬鴻的一系列計劃，全盤托出。
一旁的許鼎，聽着聽着，臉色都綠了。
他不斷地給天靈子打眼色。
司馬鴻的計劃，那也是當今聖上的計劃。
你如今全部都說了出來，豈不是壞了聖上的大計？
假如被聖上知道了，把你腦袋砍了，那都是輕的。
天靈子則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與眼前這位紫氣遮天的大佬相比，乾皇的那點紫氣，還不夠他師父抽一壺的呢。
“司馬鴻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聽完之後，郭林不禁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這司馬鴻倒也算是一個人才。
藉着“血魔道人”這個名頭，居然準備下這一大盤棋。
而且江湖中的各大門派、世家，也真如其所預料的那般，竟然直接上鉤了。
也不知道這些江湖勢力，究竟是爲了剷除莫須有的血魔道人呢，還是爲了爭奪血魔宗的傳承。
倘若真被司馬鴻下好了這盤棋，將此番前來圍剿血魔道人的諸多江湖人士，殺得一乾二淨。
那麼，司馬鴻也勢必會將這些人的死因，安在他的頭上。
誰讓他就是傳說中的“血魔道人”呢？
到了那個時候，他自然而然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不僅會被朝廷方面通緝，同時還要去承受江湖各大門派世家的追殺。
可以想象，假如日後還頂着東林老道中年時的這副面孔，恐怕以後他就別想有什麼安生的日子了。
只需要想一想，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未來卻要被朝廷和江湖兩方面追殺通緝……
你說，這要不是弄死司馬鴻，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
萬里晴空，蔚藍如海。
在前往凌陽府的官道上，馬蹄之聲，此起彼伏。
每隔一會兒，就有幾位攜刀跨劍的江湖人士勒馬狂奔。
一間不起眼的茶棚。
盛無忌正自顧自地倒茶喝水。
不遠處的草棚之中，正散發着淡淡的血腥味。
“唉，今天一不小心，就又殺人了。”
“罪過！罪過！”
“可誰讓你們幾個，想在我的茶壺裡下藥呢？”
他扭頭看了一眼草棚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小二，給老子上好茶，上一些吃的。”
就在這時，幾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大漢走入茶棚。
其中一個光頭大漢，對着正在慢悠悠喝茶的盛無忌喊道。
“對不起，本店恕不招待外人。”
盛無忌緩緩擡起頭來，瞥了光頭大漢一眼後，面無表情地回道。
“不招待外人？”
一聽這話，幾個大漢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還是那個光頭大漢， 他又道：“我說你個小兔崽子，你不接待外人，怎麼掙錢？”
“怎麼，我看起來很像是店小二嗎？”
盛無忌答非所問道。
“瞧你這身打扮，你不是店小二，難道我是嗎？”
光頭大漢譏諷道。
粗布麻衣，還瘦得跟根竹竿子似的，你不是店小二，誰是店小二？
“你說這身衣服啊？”
“剛纔殺人的時候，一不小心，濺到了身上幾滴鮮血。”
“爲了避免讓人誤會，只好隨便找了一身衣裳換上。”
“可到頭來，居然還是被人誤會了。”
盛無忌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殺……殺人……”
幾個大漢一聽這話，臉上立刻就露出了提防之色。
接着，光頭大漢抽了抽鼻子，臉色大變道：“大……大哥……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