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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帝國11:曙光中的機器人_第十九章 貝萊之二_80

銀河帝國11:曙光中的機器人_第十九章 貝萊之二_80

80

貝萊站在遠處,目送着阿瑪狄洛和主席離去。雖然他們一同前來,回程則是各走各的。

法斯陀夫送完他們兩人,回到了貝萊身邊,絲毫不想掩飾如釋重負的神情。

“來吧,貝萊先生,”他說,“請你和我共進午餐,飯後,我會盡快安排將你送回地球。”

他的機器人顯然都知道主人的心意,已經開始張羅了。

貝萊點了點頭,語帶嘲諷地說:“主席勉強向我道了謝,但那聲謝謝像是鯁在他的喉嚨。”

法斯陀夫說:“你不明白這是多麼大的榮耀。主席幾乎不會感謝任何人,反之也不會有人感謝他。主席的豐功偉績,通常都是留給歷史來歌頌。這位主席已經在位超過四十年,個性越來越古怪,也越來越愛發脾氣,這是主席在位數十年之後的通病。

“然而,貝萊先生,我要再說一聲謝謝你,而奧羅拉也會通過我向你道謝。雖然你壽命不長,但一定能活着見到地球人前往太空,而我們會提供科技上的協助。

“我實在想不通,貝萊先生,你如何能在兩天半——還不到——的時間內,就解開了我們這個死結。你真是個傳奇人物。算了,來,你該想要洗把臉吧,我自己就很想。”

從主席抵達開始算起,直到此時此刻,貝萊纔有時間想到除了“下句話該說什麼”之外的事情。

那接二連三乍現的靈光——第一次是在入睡前,其次是即將昏迷之際,第三次則是在**後的鬆弛狀態下——他依舊不知道意義究竟何在。

“他首先趕到!”

這句話他至今莫名其妙,但即使並未將它參透,他還是讓主席接受了他的觀點,並因此大獲全勝。所以說,如果根本派不上用場,或是似乎不需要,它到底還有沒有任何意義呢?或者只是一句囈語罷了?

由於心裡還有這個疙瘩,在出席這頓慶功午餐時,他並沒有那種勝利的感覺。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

覺得自己疏忽了什麼。

比方說,主席會貫徹自己的決定嗎?阿瑪狄洛雖然輸了這一仗,但他似乎是那種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放棄的人。姑且相信他說的都是真話,亦即驅動他的力量並非個人榮辱,而是他對奧羅拉的一片赤誠——果真如此的話,他就不可能放棄。

貝萊覺得有必要警告法斯陀夫。

“法斯陀夫博士,”他說,“我認爲事情還沒完,阿瑪狄洛博士會繼續設法排擠地球。”

當機器人端菜上桌之際,法斯陀夫剛好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會,也等着他這麼做。然而,只要詹德這個案子平息下來,我就再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此事一了,我確定自己永遠能在立法局裡制住他。別擔心,貝萊先生,地球會很順利的。你自己也別怕阿瑪狄洛找你報仇,在日落之前,你就會離開這個世界,直奔地球而去——當然,丹尼爾會一路護送你。此外,我們隨船送出的那份公文,一定會讓你好好再升一次官。”

“我也很想趕緊回去,”貝萊說,“但我希望有時間一一道別。我想要——再去看看嘉蒂雅,還想當面向吉斯卡說再見,他昨晚等於是救了我一命。”

“絕無問題,貝萊先生。但請先吃完飯,好不好?”

貝萊開始把食物放入口中,吃起來卻索然無味。正如剛纔那場脣槍舌戰,以及隨之而來的所謂勝利,這頓飯同樣是味同嚼蠟。

他其實不該贏的。主席應該半途制止他發言,而阿瑪狄洛若覺得有必要,也該斷然否認這一切。針對一個地球人的言詞——或說推理——這樣的否認應該會被接受。

但法斯陀夫卻顯得歡天喜地,他說:“我早已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貝萊先生。我本來還擔心見主席的時機尚未成熟,你來不及提出什麼扭轉局勢的說詞。但你應付得很好,聽你講着講着,我就不禁佩服起來。不過我始終提心吊膽,因爲阿瑪狄洛隨時可能要求和你這個地球人對質,畢竟,你是在一個陌生的世界上,又經常出入戶外,導致你的心

智始終處於半錯亂狀態……”

貝萊冷冷地說:“恕我直言,法斯陀夫博士,我並非始終處於半錯亂的狀態。昨晚是個例外,那是我唯一失控的一次。打從我來到奧羅拉之後,或許常常感到不舒服,但我的心智總是處於最佳狀態。”剛纔面對主席,他費盡心力壓抑的滿腔怒火,這時總算有了宣泄的管道。“只有在暴風雨中例外,博士——當然,還有——”他陷入回憶,“當宇宙飛船快抵達時,有過那麼一下子……”

他並未意識到這個想法——或說這段記憶、這個解釋——是如何冒出來的,以及速度到底多快。前一刻它還並不存在,下一刻已經在他心中完整成形,彷彿它始終藏在那裡,只需要戳破一個肥皂泡,便能令它無所遁形。

“耶和華啊!”他悄悄驚歎一聲。然後,他揮拳捶向飯桌,震得餐盤嘎嘎作響。“耶和華啊!”

“怎麼回事,貝萊先生?”法斯陀夫吃驚地問。

貝萊茫然地望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那個問題。“沒什麼,法斯陀夫博士。我只是在想阿瑪狄洛博士真是可惡透頂,他先弄壞詹德,然後巧妙地嫁禍於你,昨晚他又害我在暴風雨中陷入瘋狂,然後利用這件事來質疑我的說詞。我只是——突然間——怒火中燒。”

“嗯,不必生這個氣,貝萊先生。事實上,詹德不太可能是被阿瑪狄洛弄停擺的,我仍然認爲那純粹是偶發事件——老實說,阿瑪狄洛所進行的研究,確有可能增加這種事的發生機率,但我不想再追究這一點。”

貝萊並未專心聆聽這段陳述。他剛剛回答法斯陀夫的話純屬虛構,因此法斯陀夫如何迴應並不重要,或說並不相干(正如主席常用的說法)。事實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貝萊所作的一切解釋——都是不相干的。可是,他卻不必作任何更正。

只有一個例外——但要等一下。

耶和華啊!他在心中默默嘆了一聲,然後,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午餐上,開始津津有味地大快朵頤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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