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有星月之光,可使三人分辨面貌,略可看視四外景物,不過若是真要交手對敵,尤其是在這千仞石峰尖頂,那可說是險到萬分了。
白如雲見二人相繼入亭,他不由飄身而下,一語不發地坐在石凳之上。
龍勻甫見狀不由冷笑了一聲道:“白兄引到此處,實在妙極,但不知閣下之意,是準備如何比試呢?”
白如雲冷目旁掃,脣角微微向上一挑道,“悉聽尊便。”
龍勻甫不由一怔,遂看了一旁的伍天麒一眼,哈哈一笑道:“白兄這麼一說,倒叫我二人爲難了,有道是客隨主便,閣下就不必客氣,切出這兒來吧;我們一定捨命相陪!”
金風剪伍天麒一聽,不由忙用目光,向龍勻甫看去,可是龍勻甫話已出口,不內心中暗探,忖道:“你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這白如雲是出了名的難惹人物,你居然叫他劃出道來,自然你是不伯,可是卻苦了我老爺子了!”
果然他一念方畢,自如雲已偏過頭來,微微一笑,那白暫的瘦削麪頰之上,顯示出末有過的光采,他露出細白的貝齒道:
“你說的是真的?”
龍勻甫不由俊臉一紅,頗爲不悅道:“丈夫一言,如白染皁,白兄你就不必再謙虛了,請劃出道兒來吧!”
白如雲冷笑一聲,點了點頭道:“既如此說,白某如再堅持,那就顯得太固執了……”
他說着悠然地站起身子,徐步下了亭階,始起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月,倏地回過頭來,對着龍勻甫冷冷一笑,道:“我知賢嶽婿,此番來找白某,本就安着洗雪前恥之心,決不容區區在下再能逃生……”
他說着忽然兩道劍眉,倏地向兩下一分,冷冷地一笑,用着低沉的口音,道,“可是,我白如雲,生就一副傲骨,決不服人的傲骨,賢嶽婿既要取白菜性命,卻要拿出些驚人的功夫來……否則白如雲雖有一死之心,恐怕也難蒙成全吧!”
金風剪伍天麒,在一旁聞言陣陣心驚,因爲他發現此一時,白如雲的臉色愈發難看了,他那句冰冷冷的語音,幾乎令人一聽起來,就會覺得心驚肉跳,而下意識體會到,這個年輕人,每說一句話,都能達到似的。
白如雲苦笑了一下道:“白骨何需埋青冢,人生無處不墳墓,能夠在二位當今奇俠手中喪生,也是一大快事……”
伍天麒愈聽愈覺心驚膽戰了,可是他卻一時又插不進口去,只急得一時眼睛滿處亂轉。
龍勻甫卻仍是在一旁微笑不語。他只是在盡力地思索着,白如雲這話中的意思,聞言之後,他不由也從位上站起了身子,慢步下了小亭,冷然道:“白如雲,龍某既隨岳丈來訪,自然也非怕死貪生之輩,只是我們此行目的,是爲了向閣下討回伍姑娘……”方言至此,就見白如雲一聲長嘯,一晃身軀,已躥到了龍勻甫身前。龍勻甫一時不知就裡,不由被嚇得後退了幾步,瞪目不知其意。
就見白如雲用着顫抖冰冷的聲音,大聲道:“不要再提起伍青萍……我不是已經對你們說過了麼,她已經不在這裡了,地走了……”
這一來,不要說龍勻甫了,就連那金風剪伍天麒,也再沉不住氣了,當時一個踉蹌,由位子上向前搶步,到了二人的身前。
他用着沙啞的聲音道:“你說什麼?我女兒真的不在這裡了?”
白如雲用冷冷的目光,掃了這老人一眼,冷哼了一聲道:“信不信由你!”
此言一出,就聽伍天麒大吼了一聲:“好小輩,你納命來吧!”
這老頭兒,此時倒真是動了無名火,他竟一挫壯軀,似鷹隼放的,已撲到了白如雲身前,揚起一隻蒲扇大的巴掌,向前一遞,用“陰陽翻掌”,直朝白如雲前心小腹兩處要害上猛然遞了去。
這種動作,就連龍勻甫也沒想到,因爲若論功夫上來說,伍天麒的功夫,比起白如雲來說,簡直是差遠了,誰也不會想到,他竟敢先向白如雲下手。
他這一招方一遞出,龍勻甫已不由大吃了一驚,他忙向前一探身,方想在白如雲還手的第一招之時,自己先行代伍天麒給接任,然後,再說兩句場面話,先暫時不要動手,聽聽白如雲的比試方法。
不想龍勻甫這麼快捷的動作,在白如雲來說,依然是慢了一點。
金風剪伍天麒這一式“陰陽翻拿”方一遞出,就見白如雲劍眉一挑,他那修長的身形,似微微一側,伍天麒這對掌上,曾有二十年的“綿掌”功夫。
只要爲他這一對掌風所罩上的任何人物,休想輕易地逃開他掌下。
伍天麒此時更因爲心恨愛女下落不明,所以對白如雲已恨入骨髓,雙掌之上,更是用了十成功力。
他這一手“陰陽翻掌”,和“雙陽惡手”配合着施用,更有無窮威力。
果然白如雲無備之下,已爲他掌風而罩住了,伍天麒口中叫了一聲:“嘿!”
他雙掌用滾批把的厲害手法,猛然向當中一合一搓,滿心想把白如雲,搓得骨碎肉爛。
可是白如雲那修長的身子,就在伍天膜初一接觸之後,先是一陣冰冷。
就在他用力一合之際,卻生出一股如火也似的劇熱,真是炙手可焚。
金風剪伍天麒就覺得,自己如果不把雙掌急速撤回,非被那股奇熱,燒至焦爛不可。
他一時情急之下,不由口中“啊!”了一聲,略微一停滯之際白如雲那修長的軀體,就像是一條鯉魚一般,由伍天麒雙掌之中滑了出去。
伍天膜不由大吃一驚,右足向後一退,用“倒採蓮荷步”向後撤出了兩步。
他猛然向後一伸雙掌,可是白如雲卻“哧!”地輕笑了一聲道:“且慢!”
也不知他這雙手是怎麼伸的,“噗!”一把,已叼在了伍天麒一雙手腕子上,雙手倏地向兩下一分,略用了三成功一按,伍天麒已不由痛得冷汗涔涔而下。
遂見白如雲曬然一笑道:“鏢頭你先別慌,要打也得等一會兒。”
他說着話雙手微微向上一翻,金風剪伍天麒健軀竟由不住又後退了七八步。
他覺得一雙手,竟齊根都麻了,當着龍勻甫面前,他這張老臉,確實覺得無處可放了。
一時連氣帶窘,直氣得整個身子陣陣發麻,一時木然呆在當場。
龍勻甫此時也覺臉上無光,上前了一步,朗聲道:“白如雲!休要逞鹹,龍某這裡候教了!”
白如雲哈哈一笑,忽然他臉上笑容盡失,用手往當空一指道:“看!炫極星就要出來了,龍勻甫你不要急,我不會使你們失望就是了!”
龍勻甫和一旁發楞的伍天麒,不由順着白如雲的手指往當空一看,頓時都不由得心中一陣驚奇。
只見此時天空中,一朵朵白雲,都似萬馬奔騰般,直向一邊卷帶而去,天空中更顯得星皎雲淨,同時整個天空呈現出一重極爲爽目的紫色彩氣。
一時大地上光華頓盛,只是卻不見那什麼“炫極”星出現。
白如雲臉色頓時現出一片從未見過的陰沉之色,他扭過頭來,對着伍天麒冷冷地道:
“炫極星霎時現出,可有話說和前頭,我若死在你二人手中,算我學藝不精,沒有什麼好責怪的,可是你二人若有不慎,也怪不得我白如雲手狠心毒!”
這幾句話說得嚴詞峻口,伍天麒不由打了個冷戰,但他仍然冷笑道:“你放心,我老頭子此番前來,已抱定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之心,如死於你手,決無一絲遺恨之處,白如雲你就快快劃出道兒來吧!”
白如雲倒想不到,這老頭於居然也如此硬了起來,當時笑了笑,道,“好!”
他說着話,用手往那一片爲白雲埋沒得僅露出了尖頭的百十石蜂道:“炫極星出時,此一片石峰,光亮如同白晝一般,我們不妨各以全身所學,在這石峰之上,一決勝負,勝者自不用說,敗者勢必翻落澗底,想必是沒有活命了,二位以爲這麼比試可好麼?”
此言一出,非但金風剪伍天麒突然色變、就連龍勻甫也不由一陣心驚,暗忖:“好惡毒的白如雲!這石峰之上,幾乎連着足都成問題,又怎能在其上較量功夫,稍一不慎,不需敵人來攻,自己一個失足,怕不成肉泥了。”
但不論如何,對方既這麼說了,以自己名望身份,也只有硬接着。
當時稍一考慮,不由曬然一笑道:“白兄所說比武方法,真是妙極了,在這石峰之上,較量身手,內外輕三功都需極佳,否則可真是徒然自取滅亡……”
他說着話,眼角不由偷偷看了一旁的伍天麒一眼,暗示伍天麒留心。
伍天麒哪能不懂龍勾甫眼色的意思,當時臉紅了一下,冷笑了一聲道:“老夫對閣下所言,稍有意見,不知可容老夫發言否?”
白如雲眨了一下眼睛,冷聲道:“方纔所言,只是和龍兄較量之法,和老鏢頭另有方法,不在此列!”
金風剪伍天麒,不由心中一喜,當時接口道:“老夫願聞其詳!”
白如雲看了看天色,知道炫極星霎時既出當時不願多耽誤時間,只冷然道:“我知你拳掌兵刃功夫極佳,卻不大擅長輕功,所以容我和龍兄領教過之後,再和你比試別的,你意若何?”
金風剪伍天麒聞言後,表面不說,卻由不住心中暗暗欽佩,欽佩這白如雲,果不愧是個英雄,聞言之後,手捻銀鬚,一時倒發起楞來了。
龍勻甫突然曬笑道:“白如雲,你也太狂了,你又怎知道,我龍勻甫,就一定不是閣下的對手?倘若僥倖龍某贏了,那麼和家嶽之一陣,倒是可免了……”
他說着,不由負手微笑了起來。
白如雲電也似的眸子,忽然側掃了龍勻甫一眼,他對這年輕人,那一種安閒的態度,確實也不由不深深讚許,可是他是那麼自信,他用着冰也似的語言,回答着龍勻甫的話道:
“龍勻甫,那是不可能的!也許我們會比試很久,但最終,你終於會死在我的手下!”
龍勻甫再也忍禁不住,冷笑了一聲道:“那也未必!”
白如雲用手指了一下天邊的彩氣道:“你看,炫極星出來了!”
果然他的話聲一了,就見天空“唰”的一聲,打了一個極爲明亮的閃電。
一霎時,一顆遍體紫明的大星,由穹空中閃了出來,立刻紫焰如電,照得三人眉目皆紫,那光顯現之後,幾乎令三人耀目難睜。
金風剪伍天麒和龍勻甫,先只以爲,一顆星光,又能亮到哪裡,此時見狀,不由驚得口中啊了一聲,各自退後一步。
再看四外山谷峰澗,歷歷在目,比之白晝實不相上下,俱都不由暗中叫奇。
白如雲臉上立刻掛上了一絲笑容,可是,只是那麼的短暫和陰沉,否則將是一個男性最美的笑容了。
他回過了頭,對着龍勻甫道:“你看見沒有,這顆大星,就是炫極星,它是我們的明燈,一出一沒,時僅一個時辰,我們比武只限於星沒之前,否則作爲罷論,另外再談如何?”
龍勻甫略爲思索,遂點頭道好。
白如雲此時見龍勻甫既答應,遂不再說,只見他右手一提長衫下襬,冷然道:“龍勻甫,你隨我來,你可要小心了,我手下對你是不會留一點情面的!”
這個頎長微帶書卷氣息的年輕人,在他說完這句毫無感情的話之後,人如穿雲野鶴似地,突然離開石亭,射空而起。
他身子又像是一文脫弦的疾矢,直直地射向了半空,引得二人目光,都向他直直望去了。
他們都奇怪和震懾着,這種驚人的輕功,真可說是舉世罕聞。
思念之間,白如雲的身子,已像是一朵棉花似的,輕飄飄落在一座石峰的頂尖之上。
他身上那襲湖綢的長衫,爲猛烈的山風,吹得扯起老高,配着他清逸的面頰,真有意態出塵之感。
龍勻甫此時也是氣貫丹田,方要縱身而起,耳邊卻聽得金風剪伍天麒的聲音道:“勻甫你要當心,萬一真不是他的對手,還是早些退回來好些……”
他說着,用力地握住了龍勻甫一隻手,嘆了一聲接着道:“小女既不在此,我們犯不着把命賠在這裡,你就是不敵他回來,也只有我看見,算不了什麼丟人,不必太和他認真!”
說到最後,語音競變得有些顫抖和哽塞了,龍勻甫不由一愕,在老人的眼中,他領略到一份純真的感情,一時他不禁也深深感動地,反握起伍天麒一手,道:“你老人家放心吧!
小婿是不怕他的!”
伍天麒用眼偷看了遠遠的白如雲一眼,才又接道:“記住!不要忘了用暗器,你去吧!”
龍勻甫不由微微一笑道:“小婿知道了!”
他說着話,白如雲已在那邊感到不耐了,他只是運行着捷快如梭的身形,在這遠近百十的石峰之尖,躥來縱去,其快如風。
龍勻甫用“鷂子倒穿雲”的絕頂輕功,反躥出了十丈有餘,在空中一挫腰軀,施了一招“平沙落雁”,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座石峰頂尖之上。
他身形因遲來不敢再有所猶豫,僅僅向石尖上一落,跟着往左一弓,已如一枚跳彈星丸也似,在那如林的石峰之上候起快落地交縱了去。
白如雲身形是向右,龍勻甫卻是向左,各自都是弧形向當中緊疾湊了過來。
金風剪伍天麒一時眼都花了,只見兩個黑點,如同星丸跳彈也似,在紫色彩光的籠罩之下,竟是快捷得出奇,幾乎令他不敢交睫。
一霎時這兩個黑點湊在一塊了,當空立刻發出了一聲清晰的雙掌互擊之聲:“啪!”
只是往當中一合,卻馬上如同飛石濺珠也似的,向兩下又猛然地分了開來。
伍天麒不由緊張得手捻長鬚,口中:“啊!”了一聲,他眼看二人身形,各自飛騰了起來,龍勻甫遂又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座石峰之上,他還清清楚楚地看見龍勻甫臉上的笑容。
伍天麒立刻心中像吃了定心丸一般的舒服,他不由暗中喜付道:“好孩子!真是好本事!”
想像中,白如雲必定是翻落澗底無疑了。
他忙轉過了頭,去搜索白如雲的蹤影,可是他失望了!
白如雲依然好好地挺立在一座奇峰之上,紫色燭光之下,這怪人意態仍是那麼自如,山風把他身上的湖綢長衫吹得呼嚕嚕扯起老高。
然後他似見白如雲嘴皮動了動,像是和龍勻甫說了一句什麼,只是距離太遠,一時卻沒有聽清楚他們對答些什麼。
於是二人,立刻又像是蝴蝶穿花也似的,在這百十石蜂尖上此起彼落地穿行了起來。
金風剪伍天麒正看得目不交睫之時,忽然他耳中聽到了某些聲音。
那些聲言,就像有人在疾馳似的,而且還不對對答着話。
伍天麒不由一驚,心中暗想:“這地方位處極峰,即使是獅虎亦難攀登,莫非還有別人走此路過不成?”
這麼一想,他不由一時把目光離開了在場中疾斗的二人,直往那發聲之處尋望了過去。
亭後是一座百丈峭壁,一平如削,那疾馳着,和用鐵器點擊着石面的聲音,就是從那下面一陣陣地傳上來的。
金風剪伍天麒,先是懷疑是南水和北星兩個小東西,可是再轉念一想不對。
因爲南水和北星,明是藏身在前崖石弄之中,不可能上來的,就是他們上來,也是從前面,不可能從後面上來。
這麼一想,金風剪伍天麒不由心中更奇怪了。
什麼事都是這樣,不關心則已,只要一關心,那就非要探察一下不可,更何況是眼前,右峰之上二人正自打鬥得難分難解,這是如何緊張的一個局面,只要有一方略佔上風,那另一方,就有隨時翻落澗底死亡的可能。
伍天麒不由皺眉暗暗想道:“這上來的人,不要是白如雲這一邊的吧!要是他的幫手,那勻甫可就不堪設想了!”
這麼一想,這位老爺子不由通體出了一身冷汗,他再也顧不得盯着二人去看。
慌不迭移動腳步,跑向了那亭後峭壁邊上,引頸向下面看去了,此時當空炫極星光,照耀得遠遠通明,像是安置了千盞孔明燈也似的明亮。
金風剪伍天麒便藉着了這光亮,向下看去。
果然,他發現了兩個人,那是一個銀髮斑斑的老人,和一個全身紫衣的長髮少女。
二人都是一個勁地向這山峰頂尖上擠命直馳着,老者在前,少女在後,最奇是老人左手後背,掌中卻抓住一枝粗有半個小指的柳枝兒。
那少女一隻玉手,緊緊地抓着那柳枝的一端,她的另一隻手,卻緊緊地持着一根鳩形鐵杖,一面撐行着如削的壁面。
就如此,這一老一少,竟是快得出奇,伍天麒初看之時,尚在山腰,只這一霎間,二人已到了最上面了。
這時就聽取少女嬌喘道:“爹爹!慢點嘛,人家累死了!”
那老人卻大聲地回道:“傻孩子,慢了,好戲都結束了,那我們爺倆可是白來了,快!
快!”
這老人說着,一隻右腿已經跨上了峰頭,他右手的柳枝,向上猛然一提一抖,就聽見那少女一聲嬌笑道:“哎育!輕着點!”
就像是一尾大魚也似的,隨着這老人柳枝一揚之勢,那少女如同海燕飛空,突然翻上了山尖。
這時金風剪伍天麒,不由驚得後退了一步,口中又啊了一聲。
那紫衣少女聞聲看了他一眼,似是一怔,忙拉了老者衣衫一下輕聲道:“爹爹你看,這老傢伙是誰?”
那銀髮老人,聞言卻連伍天麒正眼也不看一眼,只冷斥道:“少管閒事。”
遂邁開大步,直向亭子內行去,而那少女尚目斜秋波,再三打量了伍天麒幾眼。
伍天麒此時又驚又奇,少女那一句“老傢伙”,把他說得臉一紅,心道:“這小丫頭出口就傷人!”
可是他不如道,這一老一少,到底是何家數,當時不由用心地,又向二人打量一下。
這一注視,才愈發認爲奇怪,他確實摸不清,這一老一少是幹什麼的了。
看那老人,身材竟是極矮,面色血紅,滿頭銀髮,糾成一個沖天炮式,一雙大耳又厚又長,幾乎都垂到了兩肩之上。
這老人身着一襲黃緞質長袍,身後尚揹着一具七絃古琴。
伍天膜見那琴長約三尺五六,通體古銅顏色,尤其那七根琴絃,想是日久的挑摸,根根都成銀白顏色,閃閃發着亮光。
金風剪伍天麒看到這裡,心中好不納罕,暗討:“莫非這老者是一選勝登臨的琴士不成?只是他那一身功夫,簡直是高得令人不敢相信!”
金風剪伍天麒忍不住又盯了他幾眼,再看那紫衣少女,身材適中,一雙明眸,顧盼生姿,眉目之間,尤其帶着一股少女的嬌態風采,伍天麒不由皺了一下眉,暗忖:“倒看不出,這矮醜的老頭兒,會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想是他一時奇怪,一直盯着這二人看,那少女本已由他身前行過,此時竟又回過頭來,狠狠地又瞪了金風剪伍天麒一眼,方要說話,卻被那矮老人又扯了她一把道:“你老是看人家幹什麼,他再敢看我們,我老人家把他蛋黃給砸出來!”
那少女不由用手一抿嘴,“噗嗤!”地笑了一聲,金風剪伍天麒,這才聽出那矮老人竟然一出口就罵人,不由勃然大怒。
可是他轉念一想,這也不怪人家,自己哪有這麼盯着人家看的?
何況人家還是一個大姑娘。
伍天麒這麼一想,不由一時燥得志臉通紅,當時忍着氣,鼻中哼了一聲,頓時縱身往亭子中走去。
他身子方在一石凳上坐好,卻聽見那少女嘻嘻笑道:“爹爹!這老的怎麼也坐在亭子裡了?”
伍天麒不由一驚,忙回過頭來一看,那父女二人竟也上了亭階。
那矮老人,這時才擡頭看了伍天麒一眼,回頭一笑道:“你這孩子也是,這亭子也不是我們家的,許我們來,怎麼就不許人家來呀?”
說着,這老人一屁股,已經坐下了,那少女也挨着他坐下了。
伍天麒至此,纔算放了一顆心,心說,果然是一對隱居的高人雅士,只不過是選勝登臨,欲觀這星出的絕妙奇景罷了!
這麼一想,他頓時放下了心,才又把目光,重新往那林邊的石峰頂尖上望向他們。
這麼一妻問,那白如雲和龍勻甫,竟是打了一個難解難分。
一時間,只見人影晃晃,躥高縱低時起乍落,打到疾處,真是看得伍天麒眼花繚亂,那種奔雷馳電的身手,可真有一羽不能加,飛蠅不能落的威勢。
金風剪伍天麒心念愛婿安危,竟是再也坐不住,不由從位上站了起來,步下亭階,仔細向那跳動的星丸般的一對人影上盯視了去。
忽然他聽到身後少女一聲驚叫道:“爹爹!那是小云哥!”
伍天膨不由一驚,又回過了頭來,卻見那矮老人咧着大口嘻笑道:“當然是他了,要不是他,我老人家哪有這麼好胃口,跑這麼遠來看熱鬧?”
紫衣少女此時不由也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只見她滿面吃驚,秀眉緊皺地望着那老人道:
“爹!我們快下去看看吧,萬一小云哥要打敗了呢?那不就完了……”
伍天麒顧名思義,已知她所說的小云哥,正是指白如雲,不由又驚又怕又想,只是對方既沒有行動,自己也不便說什麼。
那少女儘管一個勁拉她父親,可是那矮老人只是咧着大口直笑。
他用手摸了一下那在脣邊如同刺娟一般的鬍子,嘻嘻笑道:“傻丫頭,你也不看看清楚,你小云哥哪會敗在那小於手中?你急什麼勁?”
這一來,可把伍天麒嚇壞了,顧不得再看他父女二人了,忙又把目光,移向了羣蜂尖上的白、龍二人。
此時白如雲身形在一座斜出的頂尖峰上,身形半錯如金龍穿塔也似的,突然拔空而起。
他身子往下一落,已躥在了龍勻甫身前,就見他口中叱了一聲:“打!”
這位一世奇俠,竟猛然向上一揚身子,就以右掌用“巧打半天雲”的內家真力直向對方龍勻甫正躥起的身上猛擊了去。
此時二人都因久戰不下,而感到無比急躁,他們都更繫念着,這顆“炫極星”的消失,那時二人都得住手了……
而像如此絲毫不分勝負的動手過招,似乎是大沒有意義了,白如雲這種發自丹田的內家掌力一撤出,離着龍勻甫足足尚有數尺,已使他感到內力驚人,而大有不堪承受之意。
這一場疾鬥之下,龍勻甫已感到,自己較之白如雲,實在是差上一籌。
所以他腦中更是充滿了恨怨,越發施出混身絕學,決和白如雲一分最後勝負。
此時白如雲這“巧打半天雲”一施出,那強烈的勁風,在空中已形成了一團旋轉的罡氣,這使龍勻甫一時幾乎爲之窒息。
更因龍勻甫身在空中,這一招簡直是太難逃了。
好個龍勻甫,果然有一身獨到的功力,就見他猛然一聲長嘯,在空中一抖雙臂,用“拔籤”的絕功,硬把已起的身形,硬硬再拔起了七尺左右。
可是就如此,白如雲的掌風,已從他一雙足踩處疾掃了過去。
龍勻甫立刻就覺得這雙足尖,有似同刀斬了一般的疼痛,一時連臉都變了額色。
他忍着雙足上的奇痛,在空中“清風飄蕊”,猛然一個仰翻之勢,直向一邊的石峰尖上飄下身去。
可是白如雲又如何再能放過他,他就如影附形也似,真像一頭怪鳥陡然向龍勻甫棲身石尖之上猛然躥了過來。
龍勻甫身形方住石尖上一落,才發覺一雙足尖,竟是陡然間不聽使喚了。
而眼前白如雲身形又到,掌風之疾,更較前猶有過之,這位一世俊俠龍勻甫,不由一陣心寒,暗忖了一聲道:“我命休矣!”
可是就在此一時,就見那巖邊的金風剪伍天麒,忽然口中gb了聲:“你敢下毒手!”
這老人到了此時,可顧不得什麼叫做道義不道義了。
他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右臂向外一翻,肥大的袖管只一翻,遂聽“哧!哧!哧!”三聲尖嘯。
這一手三剪的功夫,武林之中,也只有伍氏父女擅長,如以暗器手法來說,這種功夫,確實是極爲難能可貴的手法了!
這三口金光閃爍的金風剪一出手,各自律然一聲輕響,剪口齊開,一奔正中,兩奔側肋,夾着一陣尖嘯,電閃而至。
白如雲身形已自騰起,這三口小小的金風剪,一奔後心,兩奔左右肋下,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已閃至白如雲身後。
白如雲就是有再大本事,對於這三件暗器,他也是不敢貿然接受。
他本有把握,在這一掌之下,把龍勻甫逼下懸崖,可是竟會在這時,有人對自己施暗算,不由令他又驚又怒,在空中悶哼了一聲,勉強一挺後脊,用“雲中現首”的奇招,把面容翻向了背後。
他目光立刻接觸到一口光華閃閃的暗器,白如雲一窺之下,已知是伍天麒數十年賴以成名的“金風剪”,不由令他吃了一驚。
可是這白如雲,確實有一身令人想像不到的奇功,就見他左手由前向後猛然一翻,用“撥雲見日”的招式,袖帶如雲,掙然聲中,已把這正中金風剪,卷在了他那長袖之中。
可是這時左右兩口金風剪,也同時如巧燕掠波似的,由兩側哧的一聲,同時飛到。
伍天麒這一手三剪上的功夫,厲害的不是一手同時打出三樣暗器,厲害的是,這左右二剪,出手即逝,對方在打落正中金剪之後,定會以爲已經沒有暗器了,稍一疏忽之下,那餘下二剪,卻突然由兩側電閃而出,傷人多在左右一雙“無名穴”上,中人無救,真是厲害無比。
白如雲這種“拔雲見日”的招式,方把正中一口金風剪捲入袖中,猛然問,就覺得兩肋上一陣尖風透體,不用看,他已經知道左右各有暗器襲到。
這位怪客,猛然冷笑了一聲,身子向後陡然一個倒翻之勢,一雙袖管用“分雲趕浪”的絕上功夫,向兩肋下一掃一拂,錚錚兩聲,又已把這一雙暗器吸入在袖管之中,他身子卻不得不輕飄飄地落在了另一石峰之尖。
這種美妙出奇的身形,幾乎令那發暗器的伍天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一時竟木立當場。
白如雲此時朝亭邊看了一眼,冷冷地道:“鏢頭金風剪果然高明,白如雲領教了……”
金風剪伍天麒這才驚覺,由不住老臉一紅,此時卻聽得身後那少女冷笑着對她父親道:
“爹!這人真不要臉,小云哥差一點傷在了他的暗器之下,他用的是什麼暗器?”
那矮老人嘻嘻一笑道:“你不要看不起他,他正是你天天不離口的青萍姊姊的令尊呢!”
此言一出,那少女和伍天麒,都不由大吃一驚,伍天麒不由唰一下轉過身子,怔怔地看着這父女二人,那少女更是掠異得站了起來。
她看着伍天麒一面驚異地回過頭來,對老者道:“什麼?……他是萍姊的……父親?”
老者呵呵笑道:“不錯!他就是當今武林中有名的大鏢頭,人稱金風剪伍天麒的伍老當家的,方纔他想暗傷你小云哥的暗器,就是他成名的金鳳剪,丫頭,你看見了麼?”
少女不由這連點頭,面上帶着極難形容的顏色,不時地朝着伍天麒上下打量個不住!
伍天麒又不由臉一陣紅,被少女看得更不是味兒,當時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了幾步,對着父女二人深深一拜道:“在下伍天麒向二位問安,不知賢父女何故識得在下?尚請告知纔好!”
那矮老人對着少女嘻嘻一笑道:“我一向是不給生人說話的,誰叫你亂說話,惹出了麻煩,現在你去給他說吧!”
原來這矮人說話之時,一雙目光卻是盯着那峰頂二人,目不轉瞬。
那少女聞言之後,不由面色微紅,對着老人望了一望道:“不敢當,後輩哈小敏……”
她說着又用手指了一下那老人道:“這是我爹爹哈古絃!”
金風剪伍天麒,不由嚇得面色一變,這才知這大模大樣的怪老人,竟是武林失蹤三十年的一代怪魔,人稱琴魔哈古絃的便是此人。
當時怎不驚得打了一個冷額,久仰此老人三十年前退出武林之最後湘江一戰,赤手擊斃名噪大江南北的“九連環”和多指神尼等共十一人,真是令人聞名喪膽,自己對他是早己久仰,竟是無緣一見,卻想不到,竟會在此見到了這位怪人,哪能不又驚又喜。
金風剪伍天麒不由口中啊了一聲,忙上前一步,對着二人深深一躬道:“久仰之至,哈大俠俠名,在下如雷貫耳,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得睹俠顏了!”
那哈古絃仍然是膛目只顧看着那石蜂極尖的白如雲和龍勻甫二人,對於伍天麒的話,卻是加同未聞一般,伍天麒不由大感不是味兒。
卻見那少女又自一笑,道:“晚輩哈小敏,與令嬡青萍姑娘,已結金蘭之交,尚請受晚輩一拜!”
這姑娘說拜就拜,當真走下位來,對着伍天麒盈盈下拜,伍天麒又驚又喜,知道女兒定有下落了,當時忙上前延臂攙起了小敏,一面笑意:“姑娘不必客氣,老夫可擔當不起,尚請亭內說話纔好!”
說着舉步方欲入亭,卻見那琴魔哈古絃快地由亭內站起道:“不得了!要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去!”
他說着忙走下亭來,伍天麒不由又是一驚。
琴魔哈古絃說完這句話,回頭遞了女兒哈小敏一個眼波,卻對金風剪伍天麒看也不看一眼。
小敏是何等聰明,自然識得父親的心意,當時忙向伍天麒襝衽爲禮道:“我們還是去那邊看看吧!”
金風剪伍天麒,自然心中比他們更急,唯恐那龍勻甫失手着了暗算。
當時聞言慌不迭,搶此往崖邊奔去,果然只一霎那,場中已起了極大的變化。
原來那龍勻甫連番遇險之下,不由已激起了一腔疾怒,此時展出了全身所學,正和白如雲打了個難分難解。
方纔哈古絃口喚不好之時,卻是龍勻甫足下踏墜了一塊危石,不想他卻能化險爲夷,身形以“潛龍昇天”的絕技,又拔起在另一極尖的石峰之巔。
白如雲此時邊戰,也不禁邊自心驚,天空那一顆炫極星,光線也漸漸不如先前那麼強烈了,只要此星一隱,大地將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辨五指。
白如雲有鑑於此。哪能不憂心如焚,自己不要說輸給對方了。就是在指定之時,如贏不了人家,自己一個主人家,又是自己劃出的道,就得認栽!
此時見龍勻甫,似乎是有意避着自己,想是他也看出,只要時候一過,那白如雲就得認栽。
所以儘量躲閃着白如雲拖延時間,此時龍勻甫,身形方在一方石尖上一落,白如雲已長嘯了一聲,如同一隻碩大的巨烏也似,幾乎是和龍勻甫同時落在那方石尖之上。
同時他右掌,卻隨着本人下落之勢,用“蛇掌”倏地向外推出一掌。
這種掌法,在當今武林中還沒有施展過,掌力向外一撤,就連一生自傲的龍勻甫,也不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這種“蛇掌”所厲害的是,五指分開如箕,有一掌判生死之勢。
掌勢出去是中指微凸,食指和無名指各自曲在左右,不要小瞧了這三個手指,卻是對着龍勻甫前胸“巨闕穴”和左右兩處“幽門穴”穴上下手。
江湖上厲害手法可說是多不勝數,可是能一掌打人三處穴道的,卻還沒有聽說過!
龍勻甫不是弱者,焉有不識得白如雲這一招的厲害,當時也顧不得思索了。
只見他把銀牙一咬,暗忖:“白如雲,我們一塊結束了也好!”
這位滇邊大俠龍勻甫心念及此,不由左右手突由兩側,往白如雲下肋處一攏,各以掌側向白如雲兩肋上切來。
這一招名喚“鐵樹盤根”,龍勻甫分明以自己兩路上驚人的臂力,要和對方落一個玉石俱焚。
果然他這種招式一撤出手,白如雲也不得不硬把遞出的右手強自收了回來。
可是高手對敵,往往一招之後,每有煞手,令人防不勝防!
白如雲含怒往回一收撤出的掌勢,可是足下卻在一瞬之間,用“水面擂帚”的一式,往龍勻甫下盤一腿掃來,同時兩手各以“撥雲見日”公用式,格開了龍勻甫的一雙鐵腕。
這一招可真是厲害到了極點。
龍勻甫一聲長嘯,任何人也會以爲,他定是翻落深澗了。可是這少年人畢竟卻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功力。
就在他這聲長嘯之下,他整個人,如同一彈丸子也似,傷地彈起了半空。
白如雲這麼厲害的“水面擂帚”,卻只是擦着他鞋底掃了過去!
這位不可一肚的怪俠,到了此時,也不由不暗自嘆息了一聲道:“好厲害的龍勻甫!”
同時他心念之中,卻一滑足尖,把這僅有尺許的石尖站了個滿。
同時暗以“千斤墜”把全身釘了個牢,一方面仰首望天,雙掌蓄銳以待,暗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再下來?”
龍勻甫身形拔在了空中,方自下視,突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附近石峰,多在七八丈以外,自己一時亡命騰身,卻是沒有落足之處了。
這一急,怎不令他嚇了個三魂出竅。
龍勻甫到了此時,也不由長嘆了一聲,一擡手,把背後師—門至寶“庶人劍”,撤出了鞘,他口中叱了聲:“白如雲閃開了!”
話到人到,人到劍到,只見白光一閃,這龍勻甫,竟自連人帶劍,猛地向白如雲立身之處,搶落了下來,掌中劍“秋水伊人”,盪出了萬點銀星,猛地向外一抖,硬逼白如雲滾開不可。
此時岸邊的伍天麒,看到此,不由口中“哦!”了一聲,猛地跺了一下腳道:“要糟啦!”
他可不知道是誰要糟,反正他可知道,二人中總有一人要糟。
就在這一霎之間,猛聽當空“嗆啷啷!”一聲大震,跟着一聲長嘯,一條人影,直由那千丈石峰之下猛墜了下去。
老鏢頭口中啊晴了一聲,只急得頭上青筋暴露,方自睜大了眼睛,向二人立處石尖望去……
可是天公不作美,竟在這一霎間,那顆紫光煊赫的炫極星,竟突然隱了起來。
一霎時,伸手不辨五指,不要說還想看人了。
從四面八方不同地方,吹來的疾風,呼呼地颳得更疾了!
這位老人家急得口中大喊道:“哈……哈老前輩……你老去救人哪……”
“救人……哪……救人哪……”
“有人掉下去啦……”
可是哪有任何人答他的腔,他眼中看不到一個人,耳中也聽不到一點“人”的聲音。
金風剪伍天麒,一生之中,見過了多少場面,可是再沒有比今天這霎那之間,更令他感到心驚肉跳了,再沒有比這一獸色,更令他感到揣自危了!
這老人咧開了嗓門大叫道,“白……白……”忽然他自嘆丁一聲,付道,“我叫他幹什麼?”
不由又改口吼道:“勻甫……勻甫你沒事吧?”
“哎喲,你這孩子怎麼不回答我的話呀!”
突然他覺得照前冷風一閃,耳中初次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
那幾乎是同一個冰人也似的口音,冷冷地道:“沒事!我沒死!”
伍天麒不囪大喜道:“好孩子!可嚇死我了……白如雲這小子怎麼了?
那聲音苦笑道:“他……他已掉下去了!”
老人抖顫了一下,抽搐道:“孩子……他死了麼?”
“他死了……”
金風剪伍夫麒不由四下尋望着勻甫的人影,可是眼前是一片漆黑,他本人並沒有夜視的目力,故他是連動也不敢動一下可是龍勻甫既沒有死,他的恐懼之心也就消失了……
他一方面尋覓着勻甫,口中仍拾着先前的話題道:“死得好……死得好……”
“只是!唉!太慘了,可惜了這孩子一身的功夫……可惜了……”
他搖了兩下頭,雖然他深恨着自如雲,只是卻並不認爲白如雲就該死。
然而白如雲和龍勻甫之間,如果必需要死一人的話,他卻又會毫不思索地指出那死者,應該是白如雲。因此這一霎那,這老人心中中感慨是既喜悅,又傷感,他連連地低念着:
“太慘了……死得太慘了!”
也就在他低聲說着這句話之時,白如雲卻如同一座石像也似地立在他的背後,相距不過五尺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