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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庭的生日宴(一)

茹庭的生日宴(一)

過幾天,我去網吧查收郵件。收件箱裡居然有一封新郵件。我激動地問候了一下上帝、真主和觀音,哆嗦着點擊郵箱閱讀。郵件確實是小西發送的,內容寥寥幾句:

郵件已收。因家有事,不能按時去學校報到。你和予可先一起走吧。

另,有事電話聯繫。我不常查收郵件。請見諒。

我把這封信反反覆覆讀了好幾次,直到我能背下這43個字,才關機離開。我曾冥思苦想很久,怎麼能跟他說說話,又不打擾他。郵件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再不濟就當我憋壞了,一個人碎碎念,還能自欺欺人地假想他看郵件的表情和心情,卻沒想到第一次用就被婉拒了。我在郵件中自鳴得意提的問題他沒有回答,自作多情的建議他沒有迴應。我還得知人生中第一次望眼欲穿的開學因爲主角的缺席也將變得了無生趣。疏離地,官方地,滴水不漏地不給我一絲機會,判我出局,讓我斷了所有念想。

大年初七還沒過,我就跟老媽隨便說了個理由,一個人回了北京。

不想和方予可一起來,一是因爲茹庭的關係。我不願跟他獨處那麼長時間,引起茹庭的怨念;二是因爲,我要用某種叛逆的方式否定小西郵件裡寫的內容——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雖然我知道,我這樣的反抗在外人眼裡、在小西眼裡都不算什麼。

學校很冷清。諾大一棟教學樓沒有幾個人,連食堂也只開張了一個,還是離我宿舍最遠的那個。爲了避免出門還得換衣服之類的麻煩事,我買了一大袋乾糧,關了手機,拔了電話線,準備冬眠。

這樣渾渾噩噩睡了幾天,最後實在睡不着了,我才腫着臉打開電腦上網。自動登錄的QQ一閃一閃,提示我有新的信息。我打開看,是叫“心跳”的傢伙。內容非常霸道地寫着:22:05:死了沒?22:50:活着就支個聲。23:00:爲什麼先跑到學校了?記得給手機充電。23:20:手機是故意關的?23:25:爲什麼把宿舍電話線也拔了?

我腦子再渾濁,也想起“心跳”就是方予可了。我在留言版上寫:“沒死,失望了吧?”

方予可的頭像忽然亮起來:“今天剛知道你這傢伙先來了。沒義氣。”

方予可給我的感覺越來越像妖子,雖然惡言惡語的,但是個好兄弟。

我敲了個對不起的表情,寫道:“這麼想我呀:)你可得把聊天記錄刪乾淨了。某人看到要吃飛醋的。不然有我受的了。”我又補充了腦袋遭錘的QQ表情。

“有什麼心事?不然怎麼會一個人過來。”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彷徨已久,自己都琢磨不定的心情經過幾天沉睡,忽然能塵埃落定,可以化爲一字一句敲在電腦上:“我爲我的感情做了最後的努力,但是沒成功。突然發現,我並不是想象中那樣皮糙肉厚,能迎難而上,死纏爛打,直到成功爲止。我向來就是知難而退的,所以決定退出。”

方予可那邊長久沒動靜。

我接着寫道:“以爲千千萬萬個人中,遇上了他,便應該是他。這世上哪能事事如意呢?你也不要笑話我。無敵金剛美少女也有軟弱的一面的。就跟你們玩的遊戲人物一樣,被砍無數刀,又沒有及時補血,遲早都要完蛋。我要趁我還能體面退出的時候,給自己留點活路。我喜歡他,希望多年後,我能記住他的好,不希望最後只記得他帶給我的傷。我也想像你一樣豪情萬丈地說,去靠近他直到他離不開我。可惜我沒有你那麼執着,也沒有你的勇氣。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沒有奮不顧身,還分析這麼久,找這麼多的藉口做自我保護,是不是很好笑?我以爲對待愛情的態度跟你類似。最後卻證明,我是個不堪一擊的懦夫。我不善攻。善不善守還不知道,以後有機會證明看看。”

QQ上傳來方予可的信息:“長痛不如短痛。要注意身體,有時間出去走走。”

我打了個笑臉,寫:“謝謝。愛神面前,我真不是個好信徒,說退就退。”

那邊說:“你入的是邪教。不過還好,你沒有執迷不悟。”

我哈哈地笑:“你怎麼確認你的教義不屬於邪教?”

那邊又說:“因爲我能保證最後的幸福。兩個人都會幸福。”

我說:“你可不要把話說得太滿。我現在情感空窗,小心我第三者插足,成功上位,看你還這麼信誓旦旦。”

那邊打了個加油的手勢,說:“歡迎挑戰!”

跟方予可聊完,我心裡痛快很多。也許是網絡聊天的方式,去除了介質干擾,讓我隨心所欲無所保留地表達我的想法。從現在開始,我把方予可納入好朋友名下了。

開學後,我並沒有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緒中,我和朱莉照樣開着玩笑去上課。很多時候朱莉被我逗得站在百週年紀念講堂的廣場上笑得前俯後仰,就差躺下來打個滾。我還主動參加了愛心社,去給貧困地區的小朋友講課,雖然我有些心虛,擔心我這是誤人子弟,毀人不倦。

這次痛定思痛給我最大的收穫就是:我成功減肥了。我強迫自己按時吃飯,但每次吃幾口便飽,看見以前最喜歡吃的紅燒肉,我也興趣寥寥。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我想,這學期可以修游泳課了。我保證現在穿上泳衣,雖然不會前凸後翹,但絕不會有贅肉。我尋摸着是不是要爲天橋上撒的各種減肥小廣告代言,專門提供減肥前、減肥後的比對照片,算是勤工儉學,創造點額外收入。

說到游泳,我不理解爲什麼北大要將它作爲全校學生的必修課,彷彿我們生長在島國,隨時要遭遇洪水海嘯一樣。尤其是對我這樣生活在江南水鄉卻沒有學會基本水上技能的人來說,這種必修課就是個煎熬。因爲很多北方同學、老師把南方人當作天生的水上動物,以爲我們一進水裡就不用肺呼吸,而改換成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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