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接到電話,說老師讓他把資料整理一下,明天討論。我看不方便打擾他學習,便拎着小西的一塑料袋特產準備下樓。
我想着日後每週和小西有獨處的時間,便開始大聲□。一邊笑一邊蹦蹬着下樓。笑聲在樓梯間迴盪,格外詭異。
不過這笑聲在二樓拐角處戛然而止。因爲我看見了熟悉的冷臉,而且我知道這副冷臉是要罵“白癡”的意思。不過今天老孃高興,被他罵了也就罵了。人家小時候沒和爸媽在一塊兒,沒享受到母愛,咱大人有大量,不計較啦。
我甚至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方予可,你好!”
方予可看了一眼我拎着的塑料袋:“幹嘛來了?沒個正經的,往男生宿舍跑。”
我說了,我不和他計較,舉了舉袋子:“呵呵,看到了沒?小西給我吃的。你想吃嗎?不給,呵呵。我得吃到以後他名正言順地每天給我買零食爲止。”
方予可哼了一聲:“那我絕對不跟你搶。這一小袋子東西,得吃一輩子呢。”
毒舌不愧爲毒舌,輕易激起我的憤怒:“同鄉會組織去大連的事情,爲什麼沒通知我?都告訴我他去大連了,我就不信你忘了補充同鄉會組織的。”
方予可生氣地說:“你問我他怎麼安排,我就說去大連了。你又沒問我誰組織的?我幹嘛要跟你彙報?”
說的也有道理,我確實也沒問。不過我畢竟還是能考到北大的人,真晃悠我呢?“我學着茱莉的樣子說:“聽話得聽重點。關鍵是這個是同鄉會也邀請了我們的。你不去也就罷了,憑什麼剝奪我知曉的權利?你這叫故意隱瞞,你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方予可更加生氣了:“我哪裡故意隱瞞了?你想讓我坦白什麼啊?十一我自己都回家了!”
我想到他十一回去看他奶奶的事,覺得自己也過分了。人家有心事,哪裡顧得上我們遊玩的事情啊。
我推了推他,打算混過去:“跟你開玩笑的,幹嗎這麼認真啊。真是的,就會跟我發脾氣。我怎麼不見你跟你家茹庭兇啊?妻管嚴吧你就……”
方予可消了消氣:“別老扯亂七八糟的,茹庭又不是我女朋友,你老提她幹嗎?”
“她不是你女朋友?”我一陣欣喜,我們家茱莉有希望了。我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問:“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茹庭不是你的女朋友。”
方予可被我弄得心裡毛毛的,但還是看着我的眼睛打算說,但剛開口,他忽然就避開我的眼睛,低頭說:“你怎麼這麼不着四六呢?”
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人家青梅竹馬,即便沒有男女朋友的名分,男女朋友之間該做的事情估計都做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唉,再怎麼早認識也不能比她更早啊。”
方予可眼裡開始有點閃現溫柔的神情:“你怎麼就確信認識得比她晚呢?”
我又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和茱莉才認識兩個多月,別說認識她好多年,你都還沒認識她呢?”
方予可感到莫名其妙,問我:“茱莉?”
我特仗義地說到:“我們宿舍的,長得有點安吉麗娜茱莉的意思。前凸後翹,你們男生肯定喜歡。我對茹庭也沒什麼意見,主要是看你對他也不冷不熱的,想給你介紹個開朗點的。你太陰沉了,我只好犧牲我朋友來拯救你。回頭找機會認識一下。不知道茱莉這傢伙會不會重色輕友,萬一把我在宿舍裡說你的壞話說給你聽,就不好辦了……”
我自言自語地恨不得把心力獨白都念出來的時候,方予可臉色都由紅轉綠了。不過就跟我習慣他的毒舌一樣,他也習慣了我。他惡狠狠地威脅我:“你這點腦子都不夠你自己轉的,你就少爲別人操心了。”
我沒理他,打算下樓,方予可又叫住了我。我不耐煩地轉身道:“又怎麼了啊?”
方予可有點氣餒地跟我說:“你跟我來一趟,我回家的時候給你帶了點東西。”
我還是第一次走進方予可的宿舍。但一進去我立刻就猜出哪張牀鋪哪個桌子是他的。畢竟有潔癖的人是不允許自己的東西像其他室友的那樣東倒西歪的。幸虧他不是強迫性的潔癖,逼迫別人變成潔癖,不然其他人可有得受了。我也理解了爲什麼他一進我宿舍就能知道哪個位置是我的了。他進我宿舍,只要看到哪兒最髒最亂,就能判斷出哪個地方是我的窩了。
方予可徑直走到窗邊的桌子,拿起一袋零食塞給我。我一看都是家鄉的小吃,竟還有真空包裝的臭豆腐乾。饞蟲被勾起來,我立馬撕開包裝開始吃上了。俗話說,吃人嘴軟,我邊嚼邊謝:“味道真不錯。嘿嘿,方予可,我和你真有緣分。你看我們都是窗邊的位置。要不是隔着兩樓之間的車棚,我們就是對門對戶了。以後有事喊一聲就行,都不用發短信打電話。”
方予可給我遞了張餐巾紙,笑着說:“是啊,緣分長着呢。”
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快要融化這張平時冷酷到底的臉。我擡着頭看他:“方予可,你平時笑起來不是挺好看的嗎?幹嘛老沉着一張臉啊?好像每人欠你錢還不還似的。”
方予可拉了把椅子坐下來:“我就長這樣。而且大多數時候我想笑的時候,就被你氣上了。”
我和方予可能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話真不容易。我開始參觀他的書架。和小西一堆專業閱讀參考書不同,他的書架上大多數都是計算機的書,其次纔是專業課的書。當然我的書架上都是專業教科書。咳咳……書架的底層還放着一堆古典音樂CD。桌子上是黑色的IBM電腦,電腦上三位圖案不斷變化。我忽然起了好奇心,想看看這冷麪殺手的電腦裡有什麼存貨。我晃了晃鼠標,果然是個潔癖,屏保褪去後顯示的桌面上只有四項內容:瀏覽器快捷方式,我的電腦,回收站,還有一個名爲“我的天使”的文件夾。
正當我光速準備打開文件夾時,方予可已經合上了筆記本。好小子,看他緊張的樣子,藏什麼東西呢?跟老孃鬥,老孃可是小霸王鐵娘子無敵金剛美少女。我聲東擊西地打算把筆記本搶過來,沒想到毒舌反應速度比我快多了。他二話沒說鎖定機器,然後把筆記本塞到我懷裡,得意地說:“知道開鎖密碼就往裡面輸吧。”
我無語了。看他一米八的個子,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當然,你要幼稚,我可以比你更幼稚。我接過筆記本,準備輸密碼。這小子生日是多少來着?我冥想片刻,想起了那個“訃告”。我這人學習記性特別爛,但是要擱平時八卦什麼的,我過目不忘。我奸笑一聲,開始輸入“19840718”,錯誤,輸入“0718”,錯誤“18071984”,我把所有排列組合都快試全了,還是不對。我有些氣餒,悻悻地把筆記本扔給他。
方予可滿足地笑:“難爲你知道我的生日。平時都跟誰打聽的啊?只不過記錯人的生日了。開機密碼不是我的生日。”我有瞬間撥打茹庭電話打聽她生日的衝動,當然我知道如果現在我打電話給她,這個衝動的代價就是我今年都將在怨念中度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冷笑:“哼,要麼你早點改密碼,不然我肯定會打聽到茹庭的生日。”
方予可合上筆記本,又開始變成冷麪殺手:“你去打聽吧。有本事現在就打聽。”
激將法?老孃不是那麼好激的。我笑着說:“沒什麼沒什麼。天使的文件夾麼,不是美女的圖片,就是美女的視頻。真難爲一個巨蟹座的人有我們射手座的風範,把這種東西直接擱桌面上,不是說巨蟹座處理這種文件夾是設一個無比長的路徑嗎?比如說C:\WINDOWS\system32\Microsoft\Protect\see\User\激情燃燒的歲月?”
方予可:“齷齪的人就有齷齪的方法。你要這麼污衊我的天使我也沒有辦法,總有一天你會後悔這麼說。”
我哈哈地笑:“我好怕怕哦。不過方予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黃片還都是跟一塊兒看的。要是我是男的,我就跟你稱兄道弟了。可惜我是個女的,再和你稱兄道弟,怕是有人吃醋。”
方予可玩弄着手機:“你就一廂情願吧。誰願意跟你稱兄道弟啊?”
我看了看他的手機,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方予可,你不跟我稱兄道弟,我不在乎。但是也麻煩你改一下我在你手機裡的名字唄。被你叫白癡也就認了,反正你就是這麼個德行,我再抵抗也沒用。但沒必要揹着我還叫我白癡吧?我有這麼白癡嗎?”
方予可有點驚詫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裡你的名字叫白癡?”
我嘿嘿地笑:“天機不可泄露。假以時日,我還能破譯出那叫“天使”的是誰呢?”
方予可不可名狀地笑:“等你破譯出來時,我把手機裡你的名字改成天使,把電腦裡的名字改成我的白癡,行吧?”
我點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