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是如此害怕真實,以至於根本無法面對內心深處真正的自己。在漫長的學習生涯中,我發現無論多麼出色的人,靈魂總存在着那陰暗的一隅,罪惡的火苗在這裡閃爍,黑暗是它的陰影。而我們,又永遠不肯將它敞開在陽光之下。所以,人類也永遠無法真正的信任對方。——摘自約翰·弗多拿日記
血液濡溼了約翰的胸口,殷紅的痕跡不斷擴大着。約翰看了一下傷口,擡起頭向發呆的李向東微微一笑:“很準,你應該爲自己感到自豪……”
年小如,蕭矢出現在艙門,隨後,唐卡和核桃也走了進來。他們顯然料想不到面對的竟然是這樣一種情況,全都驚呆了。
“我曾經千百次想象過自己死亡的樣子,可當它到來時,畢竟出乎我的意料。這也是生命之所以有趣的地方吧。”約翰向班鳴卓微笑道。
面對着瀕死的強敵,班鳴卓的目光中沒有絲毫喜色,只有沉鬱的悲哀。
“約翰!”一個顫抖的女音在艙門出響起,瑪麗·亞利桑德拉挺秀的身影閃進艙內。
A組衆人都知道她的厲害,不由同時凝聚念力,準備出擊。然而瑪麗彷彿沒有看到他們般,旁若無人地向約翰衝去。
“噢,不,不……”她用手按住約翰的傷口,彷佛那樣就能止住心上人生命的流逝。
“怎麼了,瑪麗,你不是答應過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不會哭泣的麼?”約翰撫摸着她的金髮輕聲道。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瑪麗痛哭道。
“是啊,爲什麼?誰又能夠回答?我們的能力從何而來,改變我們命運的方向?”約翰輕聲吟道,“這一次真的要離開了,怎樣,和我一起去麼?否則我怕有點寂寞呢……”
瑪麗擡起一雙淚眼,微笑着點了點頭:“當然。”然後緩緩閉合雙眼。
約翰伸出右手食指在瑪麗額頭上一點。瑪麗發出一聲呻吟,身子軟軟滑倒在地上。
“你殺了她?!”年小如驚叫道。
“我帶走了她……”約翰淡淡道,隨即轉向班鳴卓:“班,我的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而你的則會繼續下去。我沒有找到我想知道的,但我希望你可以。那最後的答案必定會在生命的某處閃光,那種光芒不要錯過了。真可惜,我獨自一個人,畢竟無法穿越黑夜……”他低聲地道。血液不停地從他胸口流下,沿着褲角滴到地上,發出嗒嗒的響聲。
“約翰,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班鳴卓深深地望着他道。
“哦,什麼?”約翰的眼中的目光已開始散亂。
“還記得當年我們初次相遇麼,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麼讓那些蝴蝶留在你的身邊的?”
“蝴……蝶……”約翰低聲的重複着。
依稀,他看到自己站在泰晤士河邊,成羣的蝴蝶圍繞着自己飛舞着。
“走開……”他面無表情地對那些蝴蝶道,念力一張,蝴蝶們散落各處,彷彿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
但很快,它們又再次聚攏在他的身邊。
“既然這樣……”約翰淡淡道,將雙手掌心向上,緩緩伸出。
蝴蝶們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繼續在他身邊翩翩起舞。
只要將念力發動,一定會再次將成羣的蝴蝶轟成斑斕亮麗的碎片。
可他終於沒有動,而是緩緩收回了雙手。
“傻瓜……”他輕聲地道。
“它們……相信……”約翰茫然道,“竟然相信那樣的我……”
“也許它們相信的,纔是真正的約翰吧……”班鳴卓低聲道。
“真正的……我?”約翰突然一笑。
水族館內已空無一人。淡藍色的光芒下,幾隻海豚快活地在水池中玩耍着。它們很快注意到在一邊凝望着它們的約翰,紛紛遊了過來,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那種目光是明澈的,頑皮的,不帶一點人間的罪惡。約翰注視着它們明亮的眼睛,緩緩跪倒,輕輕撫摸着海豚光滑的背鰭。
“對不起……”他低聲道。
海豚用碩大的頭在他腿上蹭了蹭。
“對不起……”他伸手抱住海豚,眼中溢出淚花。
海豚低聲鳴叫着,彷彿在安慰他滿是創傷的心靈……
“天空也好,大地也好,海洋也好,都是純淨的……完全的純淨……”約翰望着班鳴卓緩緩道,“可爲什麼這樣純淨的世界竟生長出如此骯髒的我們?”
班鳴卓沒有回答,只默然地望着他。
約翰雙手背於身後,向舷窗前走了兩步。宇宙那燦爛的星光映照在他年輕的臉上,折射出那不屬於人間的英俊與優雅。
“在NASA工作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從太空凝望……”他望着窗外那巨大的地球道,“這顆藍色的星球……真的很美麗,”突然轉頭向班鳴卓一笑,“人類……實在配不上它……”
然後緩緩倒了下去。
結束了麼?這是同時在所有A組成員心中閃過的念頭。可眼望着強大得難以置信的敵人終於死去,衆人心中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反而是一片的茫然。
康雲兒慢慢走到約翰的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推了推他。
“他死了,小云兒……”班鳴卓低聲道。
康雲兒擡起頭,疑惑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話。
“你大概也曾經看到過吧,在你的心中。很悲傷吧,生命就這樣的逝去,而我們根本無從挽回,朋友也好,敵人也好,終於會離開這個世界。可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比我們提前看到而已,就是這樣,對,只是提前看到而已……”低聲說着,連班鳴卓自己也察覺到自己的話中全無力量,終於沉默無語。
整個船艙內死一般的寧靜。
他的身後,一個高挑秀麗的身影緩步走了過來。
班鳴卓回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路嬋娟那張娟美的臉。
“啊,醒過來了嗎?”他低聲問。
“嗯……”路嬋娟點了點頭。
“那個……”他想要說什麼,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回去吧……”路嬋娟低聲道。
“什麼?”他茫然地道。
“回去吧,回到我們的家,回到我們的A組去……”路嬋娟緩緩道。
“是啊,該回去了……”班鳴卓點了點頭,“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
一邊,年小如和核桃已抱着仍舊那樣微笑着的桑若影痛哭起來。
王府井大街上仍舊象平時一樣的人潮洶涌。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面帶笑容,在這購物天堂選購自己需要的物美價廉的商品。
一個大約容顏秀美的少女在街頭緩步而行。一眼望去,她和任何一個美麗的女大學生並無區別,可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她的眼睛深而大,鼻子也微微翹起,比漢族的女性多了一分異樣的風情。
突然,一輛高級奔馳飛車在她身邊緩緩停下,一個身材粗矮的中年人從車窗內嬉皮笑臉的衝她招呼道:“小姐,何必步行呢?說吧,上哪裡,我載你……”
少女沒有理他,繼續向前走着。
那人索性下了車,攔在她的身前:“怎麼着,不給面子?裝什麼啊,你這是世面見得少,北京沒來幾天吧?我你也敢不理?”
幾個路人停下來張望着。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從車上跳下,惡狠狠地瞪着圍觀的人:“看什麼看,不怕長針眼啊,操!”
大家被他們一叫,都心虛的避開了。
“你閃開,不然我叫警察了!”少女低聲道。
“叫啊,你叫啊,北京市,處級以上的警察沒有我不認識的,公安廳副廳長,那是我哥們,別說跟你在這兒說幾句話,就是真把你上了,公安局我也是大搖大擺的進去,再大搖大擺的出來!”說着,他伸出手向女郎的面孔摸去。
少女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突然,一隻手從旁邊握住了他的手腕。
“誰啊?”胖子惱怒地轉過身去,眼前頓時一亮。那是一個更爲美麗的女郎。雖然神情冰冷,可那刀削般筆挺的輪廓配上挺拔出衆的身材,直如同黑夜中冉冉綻放的火玫瑰一般,有股逼人的魅力。
“哎喲,真不知道咱們北京還有這麼靚的美女………唉哎!”胖子突然殺豬般叫起來。顯然這神秘女郎手上的勁道令他吃不消了。
女郎沒有說話,只輕輕一扳,“喀嚓”一聲,胖子的小臂怪異地向一邊扭去。
“啊——!”胖子大叫了一聲,險些暈倒。
兩個保鏢見了,忙撲了過來。
還沒走一步,已被人掐住了脖子,“當”的一聲,兩人的腦袋撞在一起,暈了過去。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將他們隨手扔在地上,喃喃道:“哎呀呀,北京市內的渣子真是越來越多了,這樣看來,遷都也不錯呢,不過上海可不大合適,上海人太精了,買東西容易吃虧啊,蘇州倒挺好的,蘇州女孩也漂亮,不過說起女孩子,還是海南的好啊,那碧藍的海水配上金色的沙灘,漂亮的少女在海風中微笑……”他一張口說個不停,讓少女聽得直眨眼。
“混帳,你們知道我是誰麼?”胖子流着冷汗惡狠狠地道,“我姨丈可是政治局委員,我告訴你們,在這北京市內,只要我一句話,你們就得乖乖地跪着來求我!”
“是嗎?那真是久仰了啊……”一個聲音在一邊溫和地道。
胖子轉過頭去,發現一個少年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個子不高,甚至顯得有些瘦小,那張有點孩子氣的臉上掛着純純的微笑,雙手插在兜內,一副輕鬆的樣子。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麼?”胖子獰笑道,“等死吧,你們!”
“在那之前,讓我實現一個願望好麼?”少年微笑道。
“什麼?”胖子莫名其妙地道。
“那就是讓我和你這大人物握個手,我一向喜歡和大人物握手的……”說着,少年伸出手來,握着胖子的手重重搖了搖。然後,對着少女點了點頭,“再見吧,放心,他不會難爲你的……”
“啊……”少女紅着臉低聲道,“謝謝你們。”
少年微微一笑,打個手勢,那女郎和青年跟在他的身後離去。
少女再望向那胖子,發現他已經口吐白沫,暈倒在地。
然後她才意識到,少年握着搖了又搖的,正是胖子折斷的那隻手。
出神地望着爲自己解圍的三人漸漸遠去,終於消失於人流中。少女搖了搖頭,輕輕嘆息一聲。不知如何,那張孩子氣的笑臉已在少女心中已留下深深烙印。厭憎地瞟了倒在地上那三個人一眼,少女迅速轉身離開。此刻,她不想惹起更多事端,免得令別人注意自己。在前門附近的小巷中轉了幾個彎子,她走入一家理髮店。這家理髮店的店面並不大,只有四十平方不到,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耐心的爲一箇中年婦女做頭型。少女沒有出聲打攪,而是在一邊靜靜地坐下。陽光下,那小夥子的雙手靈巧的飛舞着,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分外細緻與溫柔。少女津津有味地望着,沒有一點不耐煩,似乎在看什麼精彩的表演一樣。大約十幾分鍾後,髮型做完了,中年婦女扭着頭照了照鏡子,露出滿意的笑容。誇了幾句後,留下錢走了。小夥子將地面和座椅打掃乾淨,這才向少女走來。
“您想理什麼髮型?”他微笑着問。
“賴以裡(黑夜)……”少女望着他輕聲道。
笑容從小夥子的臉上消失了,轉而用審視的目光盯着少女。
少女靜靜地望着他。
“曬姆斯(太陽)……”他終於說道。
“賴爾得(雷霆)……”少女又道。
“賴海卜(火焰)……”他再次回答。
兩個人眼中同時射出熾熱的光芒。
“等一下……”小夥子走到店外張望一下,拿起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在門口。然後把門鎖好,這纔對少女點了點頭道:“跟我來……”
兩個人穿過內間和院子,來到一間不大的雜物室。裡面擺滿了一地的幹辣椒和肉乾,整個房間氣味刺鼻之極。少女的秀眉微微皺了皺。
“可以防警犬……”小夥子低聲解釋了一句。
少女點了點頭。
小夥子將一角的辣椒搬開。從地面撬起幾塊磚頭,露出一塊頗爲乾燥的地面,然後他伸出手,在上面有節奏的輕輕敲了幾下。地面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小夥子側了一下頭,少女走上前,沿着陡峭的階梯走入地洞,地面合攏,小夥子又將磚頭擺回原位,還仔細的在上面撒了一些塵土。鋪好辣椒,這才拍拍手離開。
少女沿着一條漆黑的甬道走了十幾米,眼前才露出一絲光亮。微弱的燈光下,一張蒼老而滿臉花白鬍須的面孔木然地望着她。
“色蘭(問候語)……”她深深鞠了一躬。
“色蘭……”那老人用蒼老沙啞的聲音回答道,“你就是伊斯哈格的女兒麼?”
“是的,我是摩依努爾,真主賞賜給他僕人伊斯哈格的第三個女兒……”少女靜靜地道。
“皎潔的月亮……”老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吧,伊斯哈格的女兒,雖然你的父親屬於伊禪教派而我是蘇非派,可我們都是安拉的僕人。我欽佩你父親的勇武,更景仰他將親生女兒獻奉給真主的決心,他是一個真正的巴圖爾(勇士)……”
“如果我父親能知道偉大的阿迪裡對他的評價,他一定會感到萬分的榮耀……”少女摩依努爾再次向老人行禮道。
“偉大麼,如果真的偉大,也就不會讓阿伊麥白白送了性命……”阿迪裡的眼中露出一絲無言的傷痛。
“那是他擅自行動帶來的惡果,並不是阿迪裡您的過失……”摩依努爾沉聲道。
“無論怎樣也好,他終歸是回到了安拉的懷抱,而你的姐姐阿依吐露也落在了警察手中……”阿迪裡嘆息道。
“阿依吐露和我一樣是安拉的忠實僕人,她是決不會背叛自己的族人的……”摩依努爾肯定地道。
“這我當然相信……”阿迪裡慈祥的一笑,“怎麼樣,那東西帶來了麼?”
摩依努爾點了點頭,從隨身的皮包內取出一個手臂粗細的鐵罐,遞了過去。
阿迪裡在手中摩娑了一陣,才低聲道:“只要有了它,這五千萬美圓就沒有白花,而且再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真主保佑……”
“左面的藍色導線接A2接口,黃色的接B6接口……”李向東在一邊不停地指點着,核桃按照他的指示將霍華德弄亂的操縱系統一一復原。唐卡在一邊乖乖地接受路嬋娟的治療,衆人的傷勢之中,自然以他最爲嚴重,再拖的話,甚至有生命危險。
班鳴卓獨自一個人站在舷窗前,望着那漫天的繁星發呆。
結束了嗎?就這樣結束了?這樣的問題始終在心中盤旋不去,約翰說他的戰鬥已經結束,而我的還要繼續。他究竟在爲什麼而戰?我又將繼續怎樣的戰鬥?他說他沒有找到想知道的,我又能夠找到嗎?可笑,我甚至連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尋找自己的答案?約翰,這樣的勝利你讓我如何接受啊……
直到此刻,班鳴卓才深深的意識到,這麼多年來,在潛意識中自己一直期待與約翰的重逢。雖然只是短短的十幾分鍾時間,可對自己內心世界的衝擊之大,遠遠超出想象。在約翰強大的心靈引導下,他終於得以清醒的面對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那種痛苦與茫然的經歷,已令他接近崩潰的邊緣。
當然,桑若影的死亡對他的打擊也是嚴重的。一直以來,他只是把對方當成一個孩子,一個仍需要不斷學習的好學生。可他錯了,從某些方面講,這文靜秀雅的女孩兒已成爲彌補他心靈創傷的良藥。之所以經常單獨幫助對方修煉念力,正是下意識的進行心靈上的自我保護。而現在,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卻已太晚了。那種巨大的失落感讓他本已滿身創口的心再無任何着落,無依地在虛無中漂浮。還有路嬋娟,自己又如何面對她?當年的事,該如何向她解說?那樣的答案,她是否能夠接受?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似乎要抓住什麼,又似乎空無一物。那種不安直入靈魂深處,幾乎令他煩躁得要放聲大叫。
蕭矢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望着他。雖然不能完全明白對方的心情,但僅僅望着班鳴卓的背影,已經令他體會到那種近乎空洞的悲哀。同一時間失去了最重要的敵人和夥伴,那種失落感想必是無法忍受的吧?他深深吸了口氣,望向一邊的年小如。她正蹲在覈桃身邊,幫忙整理亂成一團的導線。原本略帶稚氣的少女面孔上少了一分浮躁,多了一分沉靜。這次的戰鬥,幾乎給A組的每個成員都帶來了巨大的變化。以後的A組會是什麼樣子,那種充滿歡笑的日子還能夠回來嗎?蕭矢的心中也深深迷惑着。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李向東高興地道。如果說這艘飛船上有什麼人是真正高興的話,那就是他了。只要能夠把心愛的飛船帶回去,別的他便再無所求了。坐到駕駛位上,他熟練的操縱着各種錶盤,飛船開始緩緩轉向,向地球飛去。
路嬋娟給唐卡治療完畢後,又開始爲核桃療傷。從剛纔的一刻起,她的目光始終不與班鳴卓接觸。雖然是給核桃療傷,也不過藉着這個原因來集中精神,壓住煩亂的心意。現在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當時自己沒有聽到約翰的那句話。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那麼,自己又該做些什麼呢?阿影說要我相信鳴卓,可我該如何去相信他呢?走到他的跟前說:我不在乎你殺了自軍?或者說:我相信你殺他一定是不得已的?這麼做,可以嗎?爲什麼我們之間總要存在這麼多的阻礙?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在B組時那快樂的時光?這一切,是誰的錯?
飛船開始穿越大氣層,整個飛船中仍舊一片沉默。連一貫活躍的唐卡和核桃也黯然不語。漸漸地,飛船穿出了雲層,大地開始露出它的輪廓。
“北京就在我們的下方了!”李向東興奮地喊道。沒有人迴應他,他無奈地聳了下肩頭。突然,他的臉色變了:“這是怎麼回事,糟糕!”
“怎麼了?”蕭矢皺眉道。
“飛船的能量完全消失了!”他大聲叫道,“這怎麼可能?”
蕭矢保持了他一貫的冷靜,飛快的在鍵盤上敲了幾下:“看來是質子爐出了問題,不能繼續提供飛船運行的能量了……”
“那怎麼辦?這樣下去的話,飛船會墜毀的!”李向東急得滿頭是汗。
“距離着陸還有多少時間?”班鳴卓在一邊沉聲問道。
“不到兩分鐘了!”李向東差點哭出來。
“可以考慮棄船麼?”班鳴卓向蕭矢望去。
蕭矢搖了搖頭:“我們現在是在北京市區的上方,棄船的話,飛船墜落後會有很大的死傷,沒人會知道它會撞上什麼,甚至也許會重演一百年前紐約的悲劇,而且質子爐現在極不穩定,飛船墜毀的話會造成大爆炸……”
“滑行降落有把握麼?”班鳴卓又問李向東道。
“你見過宇宙飛船能滑行的麼?”李向東苦笑道,“我一點把握都沒有……”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班鳴卓沉聲道。
“托住它!”蕭矢冷靜地道。
“對,托住它!”班鳴卓點了點頭,“大家過來,集中精神,用全部念力減緩飛船下降的速度!”
不待他多說,A組的全部成員已閉緊雙目,開始凝聚念力。
果然,飛船下降的速度開始減緩,不過地面的建築也越來越清晰了。
一艘航天飛船的重量之巨大,加上下降的速度衝力,雖然A組成員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超念戰士也不開始堪這重負,念力較弱的年小如和核桃等口鼻已經開始滲出血絲。而飛船的去勢雖然稍減,可仍然向地面墜去!
“下面……天啊,是廣場……?”李向東呆呆地道。
廣場上的遊人顯眼也已注意到這天空中的龐然大物,紛紛驚叫着向四周逃避。
如同垂死的巨龍,命運號掙扎着向這世界最大的廣場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