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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們知道你有時會很頑固(2)

8.我們知道你有時會很頑固(2)

“不過他就在那兒。此人的出現招來了我們那位英雄的抱怨——抱怨得很對。我們往他在波士頓的老家去了個電話,證實就是這個人。”

“這麼說來,他出現在這兒是不受歡迎的了?”

“他在那兒出現令我深感厭惡。他裝出一副受我恩惠的樣子——這是很大的一筆恩惠,牽扯的事可能使他毀於一旦——但他的所作所爲卻說明他不知感激,說明他想通過背叛我來抵消這筆恩惠;而他既然背叛我,也就背叛了你。”

“他死定了。”

“一點不錯。以前他對我很有價值,但那已經過去了。去找他,殺了他。把他的死僞裝成一起悲慘的意外……你回馬提尼克島之前我們都不會再通話,所以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你要替我做的最後一件事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大人。那兩管針劑是法蘭西堡醫院的外科醫生準備的。他讓我轉達對您的忠誠之心。”

“他應該這麼做。他還活着,可他那幾十個病人都死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在馬提尼克島還過着另一種生活。”

“這我明白……針劑要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注射,趁着混亂開始平息的時候。要是知道那位英雄是我編造出來的——我會確保他們知道——‘變色龍’肯定會羞愧無比。”

“一切都會辦妥的。您很快就到這兒來嗎?”

“我會趕上震撼最爲強烈的時候。我一個小時之內出發,在明天蒙塞特拉的中午時分到達安提瓜。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我抵達時正好能欣賞到傑森·伯恩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然後我會留下我的認記——正中他喉嚨的一顆子彈。到那時候,美國人就會知道誰贏了。再見。”

彷彿一位心醉神迷的祈求者,護士在鏡子前深深低下頭,心中回憶着她那位無所不知的主人所說的神秘話語。快到時間了,她想。她打開梳妝檯的抽屜,從幾條項鍊之中拿出一根鑲着鑽石的勒頸索——那是導師送給她的禮物。這事辦起來很簡單。她沒費什麼工夫就打聽到法官是何許人、住在哪兒——他是個瘦得令人生厭的老頭兒,住在三座別墅之外。現在一切都在於精確;“悲慘的事故”僅僅是個序幕,真正的慘劇不出一個小時就會在二十號別墅發生。寧靜酒店的所有別墅都配有煤油燈,以防停電或發電機出故障。在眼下正颳着的猛烈風暴之中,一位驚惶的老人也許是由於腸胃不好,或者純粹是因爲害怕,很可能會去點亮煤油燈,好感覺舒服一些。多麼悲慘啊:他上半身倒在潑翻在地、四處流淌的煤油裡,脖頸處的皮肉燒得一片焦黑,這樣別人就不會發現那上面的勒痕。下手吧,迴盪在她腦海中的聲音說得很堅決。你必須從命。要不是因爲卡洛斯,你早就在阿爾及利亞身首異處了。

她會下手的——她現在就去下手。

瓢潑大雨猛打在屋頂和窗戶上,天邊劃過一道炫目的閃電,緊接着就是一記震耳欲聾的雷鳴,打斷了屋外呼嘯咆哮的風聲。

讓·皮埃爾·方丹跪在牀前默默地流着淚,臉離他女人的臉只有幾寸遠,他的淚水直滴在她冰冷的胳膊上。她死了,放在她慘白、僵直的手邊的一張紙條說明了一切:親愛的,現在我們倆自由了。

他們都自由了。她不用再忍受病痛,他也不必再付出大人所要求的代價。代價是什麼他並沒有對她細說,但她知道肯定是高昂得可怕。幾個月來他就知道,他女人手裡有可以快速致死的藥物,她打算在自己忍受不了這種活法的時候用。他經常在找這些藥,有時甚至是發瘋一般地到處亂翻,但始終也沒能找到。現在他盯着那個裝着她最愛吃的糖塊的小鐵盒,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找不着了。這麼多年了,她總是喜歡往嘴裡丟這種小小的、對身體沒有害處的甘草糖。

“你得知足一點,親愛的,這些糖說不定就是魚子醬呢!要不就是有錢人吃個沒完的那些昂貴補藥。”它們根本不是什麼魚子醬,而是藥,致命的毒藥。

腳步聲。那個護士!她從房間裡出來了,但絕不能讓她看見他的女人!方丹強迫自己從牀邊站起來,儘量把眼淚擦乾,匆匆朝門口走去。他打開門,看到那女人時不由得吃了一驚;她就站在他面前,手舉着,曲起了指節正準備敲門。

“先生!……你嚇了我一跳。”

“我看咱們互相都嚇着了。”讓·皮埃爾往外一溜,趕緊關上了身後的房門,“雷吉娜總算睡着了,”他低聲說,還舉起手指碰了碰嘴脣,“這可怕的風暴讓她大半夜都沒睡。”

“但這是上天賜給我們——賜給你的良機,對不對?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大人能呼風喚雨呢。”

“那我估計風暴就不是上天所賜了。大人的影響力可不是來自天上的。”

“幹正事吧,”護士並不覺得這話有趣,打斷他就從門邊走開了,“你準備好了嗎?”

“幾分鐘就好。”方丹一面回答,一面朝桌子走去,他的殺人工具就鎖在抽屜裡。他把手伸進口袋,拿出了鑰匙。“你要不要把步驟再說一遍?”他轉過身問道,“這當然是爲我好。到了這把年紀,細節往往都模模糊糊。”

“對,我是要再說一遍。因爲有一個細微的變化。”

“哦?”法國老頭把眉毛一挑,“我這麼一把年紀,對突然的變化也不太適應啊。”

“只是調整時間的問題,不超過一刻鐘,也許還要短得多。”

“在我們這個行當,一刻鐘長得簡直像一輩子。”方丹說話時外面又亮起一道閃電,僅僅幾毫秒之後雷聲就轟然炸響,打斷了窗戶和屋頂上噼裡啪啦的雨聲,“這會兒光是跑到外頭去就已經很危險了;剛纔的閃電離得太近,很不安全。”

“你要是這樣認爲,可以想想那些警衛是什麼感受。”

“那個‘細微的變化’,請說吧?你還得解釋一下。”

“我不會對你解釋什麼,只能告訴你這個命令來自阿讓特伊,而且是因你而起。”

“那個法官?”

“你自己去判斷就是了。”

“那他不是被派來——”

“到此爲止。變化是這樣的。我本來得順着小路從這兒跑到二十號別墅去找警衛,說你生病的妻子需要緊急救護;現在我會告訴他們,我剛從前臺報告電話故障回來,看到離我們只隔着三棟房子的十四號別墅起了火。到時候在暴風雨之中,大家又連吼帶叫地找人幫忙,肯定會亂成一團。那就是你的信號。趁着混**過去,把留在那女人別墅附近的人全乾掉——消聲器一定得裝好。然後進到屋裡,把你發誓要做的活幹完。”

“那麼我就等火燒起來、警衛去救人,等你回到十一號別墅。”

“正是這樣。你就待在門口,當然了,得把門關上。”

“那是當然。”

“我可能要花五分鐘,也許還得二十分鐘,但你得待在那兒。”

“當然了……我能不能問一下,女士——也許我該稱您小姐,雖說我沒看到什麼標誌——”

“你要問什麼?”

“您要花五分鐘或二十分鐘去做什麼?”

“老頭,你可真蠢。做我必須做的事情。”

“那當然。”

護士把雨衣往身上一裹,扣好腰帶,朝別墅前門走去。“把你的裝備收拾好,三分鐘之內就得出來。”她命令道。

“當然。”女人一打開房門,門就被吹得往後直襬;她走進屋外如注的大雨之中,拉緊了身後的門。既震驚又迷惑的法國老頭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想從這莫名其妙的事情之中琢磨出一點道理來。對他而言,這些事發生得太快了;女人的死讓他痛苦萬分,這些事看起來全是一團模糊。他沒時間去哀悼、去感覺……他只有去思考,迅速地思考。駭人的真相一個接着一個被揭示出來,那些沒有解答但卻必須解答的問題先得放在一邊,這樣才能理解全局——蒙塞特拉島這件事本身才能說得通!

這個護士不單單是阿讓特伊派來傳達指示的人,這位慈悲天使其實是個死亡天使,一名當之無愧的殺手。那麼,爲什麼要把他派到幾千公里之外來幹這件事?這事她完全也能辦成,而且還用不着像他抵達時搞得那麼熱鬧,精心作戲給別人看。一位來自法國的老英雄,呸!……這一切都毫無必要。說到年紀,還有另一個人——另一個老頭,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殺手。假冒的讓·皮埃爾·方丹心想,也許他犯了個可怕的錯誤。也許另一個“老頭”並不是來殺他的,而是要警告他!

“我的天啊,”法國人低聲說,“巴黎老人,‘胡狼’的軍團!問題實在太多了!”方丹快步朝護士的臥室走去,打開了房門。他以練了一輩子的迅捷手法(因爲上了年紀稍微變慢了一點),有條不紊地把那女人的房間翻了個遍——手提箱、壁櫥、衣服、枕頭、牀墊、櫃子、梳妝檯、寫字檯……寫字檯。有一個抽屜是鎖着的——外屋也有一個上鎖的抽屜。是“裝備”。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他的女人已經死了,而問題又那麼多!

寫字檯上放着一個沉重的檯燈,底座是厚實的黃銅;他拿起燈拽掉電線,然後朝抽屜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抽屜的木頭裂開,裝着豎直小鎖栓的凹槽崩碎。他猛地拉開了抽屜。他盯着自己眼前的東西,心下既感到恐懼,又覺得豁然開朗。

有襯墊的塑料盒中並排放着兩支皮下注射器,針筒裡面都裝滿了色澤微黃的**。他用不着知道它們的化學成分;能達到那種效果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不可能全知道。注入血管的致命毒液。

至於它們是爲誰準備的,他也用不着別人告訴。並排躺在牀上的兩具屍體。他和他的女人將在最後的契約中得到解脫。大人什麼都考慮好了,多周到啊!他自己也得死!一個死去的老頭兒,來自“胡狼”的那支老人軍團;此人騙過了所有的安全措施、殺掉了卡洛斯死敵傑森·伯恩的至愛親人,還損毀了他們的屍體。而這一切事件背後的出色操縱者,自然是“胡狼”本人。

合同不是這樣的!我自己當然沒問題,但我的女人可不行!您答應過我的!

那個護士。天使並不慈悲,她帶來的是死亡!寧靜島上人稱讓·皮埃爾·方丹的老頭,儘可能加快腳步朝另一個房間走去。他要去拿裝備。

一艘裝着巨型雙引擎的銀色大快艇破浪而來,這一刻行駛在波濤之中,下一刻又被託上浪尖。又短又矮的駕駛臺上,約翰·聖雅各把着舵,憑自己的記憶駕船在危險的珊瑚礁之間穿行,而他的助手就是那盞照亮洶涌浪濤的強力探照燈。它時而能照到船頭前方六米之外,時而又能照到六十米。他不停地衝着無線電高喊,話筒在他溼透的臉前晃來晃去;雖說明知這麼想不現實,他還是指望着能喚起寧靜島上的什麼人。

他現在離島不到五公里,海面上那座如灌木般突起的火山就是他航行的地標。按距離算,寧靜島離普利茅斯比布萊克本機場近得多。如果你熟悉暗礁,那麼乘緝毒船上島所花的時間比乘水上飛機長不了多少。從布萊克本飛來的水上飛機必須泊在島的東面,因爲飛機爲了在海上降落,就得頂着盛行的西風。約翰不清楚這些計算爲什麼總在干擾自己的注意力,可不知爲什麼它們卻能讓他覺得好受一些,覺得自己是在儘可能付出一切努力——該死!爲什麼總得是儘可能,而不是直接付出一切努力?他不能再把事情搞砸了,現在不行,今晚不行!天哪,他的一切都是瑪莉和大衛給的!對他更有恩惠的,也許還是他姐夫那個瘋狂的混蛋,而不是他自己的姐姐。大衛,野蠻而瘋狂的大衛,有時他懷疑瑪莉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瘋子存在!

“你退開,小弟,這事我來處理。”

“不行,大衛,這是我乾的。我殺了他們。”

“我說了,你退開。”

“我讓你來幫忙,不是讓你來充當我!”

“但你看到了,我就是你。我也會幹出同樣的事情,所以在我眼中,我就是你。”

“這簡直是發瘋!”

“瘋狂就是這其中的一部分。有一天我也許會教你怎麼幹淨利落地殺人,怎麼在黑暗中下手。與此同時,你得聽律師的。”

“萬一他們打輸了呢?”

“那我就把你弄出去。把你弄走。”

“怎麼弄啊?”

“我會再殺人。”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是個老師,是個學者——我不相信,我不願意相信你——你是我姐夫啊。”

“那就別信我,約翰。忘記我所說的一切,而且絕對不要告訴你姐我講過這些。”

“這是你腦子裡的另一個人在說話,對不對?”

“你是瑪莉最親愛的弟弟。”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在這兒,在這個時候,你是伯恩,對不對?傑森·伯恩!”

“這次談話我們永遠、永遠都不會再提起,約翰。明白嗎?”

翻卷的狂風和道道閃電似乎把快艇包裹住了,約翰·聖雅各想,他不明白,永遠也不明白。即便是當年瑪莉和大衛爲了照顧他那急速崩潰的自尊,提議他在島上重建新生活的時候。他們說,這筆錢就算是種子資金;你先幫我們蓋座房子,蓋好了之後你看看自己還想再幹點什麼,只要不超出承受範圍,我們都會支持你。他們爲什麼要那麼做?爲什麼?

不是“他們”,是他。是傑森·伯恩。

那一天早晨約翰·聖雅各在游泳池邊接起電話,聽島上的飛行員說有人在機場問這問那,打探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的情況。那時候他終於明白了。

有一天我也許會教你怎麼幹淨利落地殺人,怎麼在黑暗中下手。傑森·伯恩。

燈光!他看見了寧靜島海灘上的燈光。他離岸邊只有不到一里左右了!

法國老頭沿着小路朝十四號別墅走去,大雨猛打在他身上,狂風吹得他幾乎要失去平衡。他低下腦袋,眯起眼,頂着暴風雨往前走,不時用左手抹去臉上的雨水,右手則緊緊握着武器——那是一把長出一截的手槍,前頭接着個帶有凹坑的圓柱體,也就是消聲器。他把手槍拿在身後,多年以前他沿着鐵路線急奔的時候就是這樣;那時他一手拿着達納炸藥,另一隻手裡握着德制魯格手槍,隨時準備把這兩樣傢伙朝德國巡邏兵身上招呼。

不管前面的路上有什麼人,在他看來他們和德國佬並沒什麼區別。全是德國佬!他對別人俯首帖耳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他的女人已經死了,現在他可以左右自己的命運了,因爲他已經一無所有,只需聽從自己的決定、自己的感覺,以及他自己對是非對錯的非常私人的感受……“胡狼”是錯的!殺掉那個女人,這件事卡洛斯的門徒可以接受;這筆血債他可以用理性來解釋。但要殺死兩個孩子可不行,更不用說損毀屍體了。這種行徑是要觸怒上帝的,而他和他的女人很快就會面對天主;肯定有什麼辦法,能夠改善這種局面。

要阻止那個死亡天使!她這會兒到底在幹什麼呢?她剛纔說的火災是什麼意思?……接着他就看到了——透過十四號別墅的樹籬,能看到大火正在猛烈燃燒。在一扇窗戶裡面!那扇窗所在的房間,肯定是粉紅色豪華別墅的臥室。

方丹剛趕到通往前門的走道,刷拉一道閃電讓腳下的大地都顫抖起來。他摔倒在地,然後掙扎着跪起身,爬到了粉色的門廊上。門廊頂部忽明忽暗的一盞燈照出了大門的輪廓。不管他怎麼擰、怎麼拽、怎麼推,門鎖就是不開。於是他擡起槍,輕釦兩下扳機,打爛了門鎖。他掙扎着站起身,走了進去。

屋裡面。陣陣慘叫從主臥的房門之後傳來。法國老頭朝臥室門衝去,兩腿直打晃,右手揮動着那把槍。他用自己僅剩的一絲力氣踹開房門,看到了一幅無疑來自地獄的景象。

護士用一根金屬絞索套着那老頭的腦袋,正用力把她的受害者往地板上熊熊燃燒的一攤煤油裡按。

“住手!”名叫讓·皮埃爾·方丹的老頭大喊,“夠了!馬上停手!你死定了!”

在越躥越高、四處蔓延的火焰中,傳來幾聲槍響,接着就是人倒下的聲音。

寧靜島海灘的燈光越來越近,約翰·聖雅各不停地衝着麥克風大吼:“是我!是聖雅各!別開槍!”

可等這艘線條優美的銀色緝毒船開到岸邊,迎接它的卻是自動武器斷斷續續的射擊聲。聖雅各撲倒在甲板上,繼續衝着無線電高喊。

“我上來了——我要衝到海灘上來!他媽的快停火!”

“我的天,是您嗎?”無線電裡傳來一個慌亂的聲音。

“你下禮拜還想不想拿工資了?!”

“啊,當然想,聖雅各先生!”海灘上擴音器不穩定的響聲打斷了來自巴斯特爾的狂風和雷鳴,“海灘上所有的人注意,馬上停止射擊!天哪,那艘船沒問題!是我們的老闆,聖雅各先生!”

緝毒船躍出水面,猛然衝上黑乎乎的沙灘,引擎發出刺耳的轟鳴,槳葉一下子就扎進了沙子裡,尖尖的船殼上撞出了裂縫。像胎兒那樣蜷起身以防衝擊的聖雅各一躍而起,從船舷邊跳了下來。“二十號別墅!”他一邊大吼,一邊在傾盆大雨中快步跑過海灘,朝通往上方小路的石階奔去,“把所有的人都調過去!”

一跑上堅硬的、雨水四濺的石階,他就猛地倒抽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宇宙轟然爆炸了,迸裂成千萬顆刺眼的火星。槍響!一聲接着一聲。在小路的東側!他那兩條腿倒騰得越來越快,一次就躍出兩三步遠;他跑到小路上,然後就發瘋一般沿路朝二十號別墅狂奔;在驚惶和憤怒之中他猛然朝右一轉頭,看到的情景讓他愈發驚惶。一羣人——他酒店裡的男女職員——聚在十四號別墅的門口!……誰住在那兒?……我的天,是那個法官!

肺部幾欲炸裂、兩腿每一條肌肉和筋腱都快要崩潰的聖雅各,奔到了姐姐住的別墅前。他衝進鐵門,隨即朝房門奔去,用自己的身體拼命往上撞,直到頂破門闖進裡面的房間。他的雙眼先是在恐懼之中瞪得老大,緊接着就充滿了無盡的痛苦。他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喊叫起來。白色的牆上,清清楚楚地塗着幾個觸目驚心的暗紅色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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