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發怒的他坐在臥室的地板上,不安的在黑暗中等待着。
樓下的大門外突然有響聲,嚇得我手腳僵硬,而他卻從我的懷裡跳出來,一溜煙的竄下樓去,我只好舉着他的魔杖慢慢沿着牆壁走下樓。
媽媽站在門廳那裡喊我:“寶貝!你在家嗎?”
我鬆了口氣,應聲:“在!我在樓上!”
我跑下去,看到她大包小包的放在地板上,一臉驚喜的迎上來把我抱了起來轉圈。
“寶貝!真意外!你們已經放假了嗎?”
我僵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說,“……嗯,你買了什麼?”
我換了個話題。
媽媽立刻把購物袋提到客廳,說:“我不知道你回來了,東西買得不夠,又折回去多買了點。”
原來這就是她回來晚的原因。我跟在她身後,像個跟屁蟲。她提着袋子走進廚房,一邊問我一邊開始做飯:“寶貝,今天吃炸雞好嗎?還有炸薯條和炸魚,要不要煎番茄?”
都是我喜歡吃的菜。我看到她把冷凍牛肋排放進冰箱,這應該是原本今晚的菜單,是爸爸愛吃的。聽到我回來之後,菜單就改了。
看我一直站在廚房門口,她扭過頭來笑着說:“怎麼不去看電視?你難道不想去看動畫片嗎?你爸爸給你買了很多影碟。去看電視吧,一會兒飯就好了。”
電視對我來說已經是一個很遙遠的東西了,在霍格沃茲讀一年,電視倒是已經完全戒掉了。
她在廚房裡忙來忙去,看我不肯走,打開冰箱端出起司蛋糕給我切了一塊放到餐桌上推我過去吃,又衝了杯巧克力遞給我。
“少吃一點,今天晚飯很好哦。我還買了草莓和芒果。”媽媽對我做了個鬼臉。
我坐到餐桌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冰涼的起司蛋糕,看着媽媽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做飯,一直提着的心才安靜下來。
她又拿着一盒蝦過來問我:“要不要吃蝦?做炸蝦好不好?”
我看她已經醃上的雞腿雞翅,還有旁邊的魚排,對着擺在面前的蝦搖搖頭說:“太多了,吃不完的。”
結果她想了想還是把蝦倒進碗裡說:“沒關係,有你爸爸呢。”
她把生菜泡進水中,滴了幾滴蔬菜清潔劑。開始用鬆肉錘捶打醃上的雞腿以便讓肉快些入味。
我以爲她正在做飯,誰知不經意她問道:“考試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她察覺到了,回頭看我,擦乾手走過來抱着我說:“怎麼了?親愛的?”
我還是說不出口:“等爸爸回來,再說吧。”
雖然我理智上認爲退學是件對我有利的事,但在爸爸和媽媽的眼中,這卻應該是一件壞事。
我不太想告訴他們。
媽媽沒有追問,她回到廚房繼續做飯,看起來沒有受到影響。
但我開始重新想起了霍格沃茲的一切,以及它帶來的近在眼前的危機。手中的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搗着蛋糕。
一道黑影突然跳上餐桌,嚇了我一跳,一看,是他!
他白了我一眼,舔着鬍子慢悠悠邁着貓步在餐桌上散步。
我看了看背對着我們的廚房裡的媽媽,一把抱起他溜出餐廳。
正走到大門前,爸爸恰好開門進來,一看見我高興的立刻撲上來抱住我說:“寶貝!!你回來了!!這是什麼?”
他提着馬爾福的後頸把他提了起來,好奇的看着說:“哪來的?”
我生怕馬爾福會憤怒的撓爸爸,跳起來把他抱回來,結巴着說:“這個……是我在學校的樹林裡抓的……”
爸爸湊近他仔細看,說:“哦,原來是魔法世界的動物啊,我還以爲是隻雪貂呢。”
我一愣,說:“不是浣熊嗎?”
馬爾福在我懷裡憤怒的嘶叫,爸爸笑着說:“看來它知道自己是什麼嘛,真聰明。是雪貂,雖然跟浣熊有些像,但浣熊沒這麼大。”
原來是雪貂,我看着馬爾福說:“我以爲應該是白色的。”他鄙視的看了我一眼。
媽媽從廚房走過來驚訝的說:“這是什麼?我剛纔沒看到啊。”
爸爸說:“這是貝比從學校樹林裡抓回來的一隻雪貂。”
媽媽湊過來看了看,托起他的小腦袋說:“真可愛,像浣熊。”
我還以爲他又要生氣,可是他卻親熱的舔了舔媽媽撫摸他的手。
媽媽把他抱到懷裡,摸着他的毛說:“它的毛好硬,抱起來好沉好肥哦。”
我驚訝的看着他蹭着媽媽摸他的手,完全不反抗。
媽媽說:“可以養,貝比給它起名字了嗎?”
我還沒有從他溫馴的模樣中回神,聽到後說:“……呃,斯、斯利沃。”
爸爸驚訝的說:“銀?我還以爲你會起更可愛一點的名字呢。”
我僵硬的笑笑,正對上伏在媽媽懷裡裝溫馴的馬爾福譏誚的視線。哪敢給他亂起名字。
晚餐過後,爸爸跟我坐到客廳,我知道不能再隱瞞他們了,在吃飯的時候那麼長的時間裡,他們只要問到學校的事我都三緘其口,我想他們一定已經懷疑了。
坐在沙發上,爸爸拿薯片給我吃,他不主動問我,而是若無其事的打開電視放碟片給我看。
我完全沒有注意電視上演的是什麼,拿着薯片也沒吃,過了一會兒,我突兀的說:“我被退學了。”
爸爸調低了電視的聲音,把我抱到他懷裡,我坐在他的腿上,突然有一種衝動把一切都說出來。哆嗦着嘴脣忍耐着,最後仍是隻說了烏姆裡奇的事。
爸爸慢慢拍着我的背,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沒關係,那是一個陌生的世界,爸爸和媽媽都不能幫助你。爸爸相信你不會說謊做壞事。”
我抱着他大哭起來,其實我就是想要聽到這句話,不管我告訴自己多少遍我沒錯,我仍然想聽別人告訴我。但從霍格沃茲跑出來後,回想學校裡的那些人,真正相信我不是因爲自己的錯而退學的又能有多少人呢?就連級長在聽到我退學的消息之後也認爲是我做了壞事,其他人就不用說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媽媽在我身旁說:“寶貝,來看看。”
我回頭看,嚇了一大跳。
媽媽抱着馬爾福說:“給它洗了個澡,剪了指甲,修了修毛,是不是更可愛了?”
我看着溫馴的馬爾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
媽媽把他塞到我懷裡,我全身僵硬的抱着他,他身上散發着寵物香波的香味,背毛柔軟蓬鬆。我摸到他的脖子上甚至有一個除蚤項圈!
媽媽坐在旁邊說:“明天帶它去打針,然後你就可以養了。今天不能抱着它睡覺哦,它要留在客廳裡才行。”
爸爸拉着我的手,看着上面他咬出的傷痕說:“要不要到寵物醫院把它的牙給拔了?總咬人可不行。貝比也要去打針了。”
聽到要拔他的牙,我更緊張了,生怕臥在我膝蓋上的馬爾福會立刻跳起來給我一爪子,連忙說:“不用了,是我還不瞭解他,以後會變好的。”邊說邊撫摸他,表現我們之間友好的相處氣氛。
媽媽笑着摸摸我的頭說:“看來你很喜歡斯利沃,那要好好愛護他哦。”
我注意到媽媽稱呼他的詞改變了,突然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媽媽知道他是一個人的話,只怕就不會這麼平靜了。
這時康提路從樓上慢悠悠的走下來,看到它時,我感覺到馬爾福突然全身僵硬,緊張起來。似乎在寵物籠子裡時康提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媽媽這纔想起來我還有一隻貓,立刻走到廚房說:“忘了買貓糧了,對了,斯利沃吃什麼?跟貓咪吃一樣的嗎?”
讓馬爾福吃寵物食品?我哪有那個膽子。立刻說:“斯利沃跟我吃一樣的就好,在學校時就是這樣。”
可是爸爸卻說:“寵物不能跟我們吃的一樣,對他們的身體不好,鹽太多。讓斯利沃吃狗糧吧。”
我幾乎能感覺到馬爾福的憤怒。
晚上洗過澡後,媽媽堅持把馬爾福放在客廳,還給他準備了一個窩,然後把我趕上樓。
凌晨二點我從房間裡溜出來,跑到客廳把他抱回臥室。
一進臥室,我立刻把晚餐剩下的炸雞放到他面前,哀求着說:“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還以爲他會生氣的什麼也不吃,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順從的把炸雞生菜和麪包片吃下去了。我在一旁幫他把雞肉撕下來,拿在手上喂他,心驚膽戰的害怕他會把我的手指咬掉。
結果有好幾次他都故意咬着我的手指,一副想咬下來的兇惡樣子。
喂他吃完飯,我抱他進浴室給他刷牙,然後纔回到牀上睡覺。此時已經是三點了,我的眼皮子直打架,把他放到牀上準備好的另一個枕頭上,看他安靜的臥下來,我才終於放心的睡下。
一閉上眼睛就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