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第二個星期四,我光榮出院了,醫療翼的龐弗雷夫人告訴我,我的魔力成長終於接近我這個年齡的正常水平了。真是可喜可賀。
我回到寢室後,先去跟各科教授打招呼消假。
變形課的麥格教授腰挺得筆直坐在書桌前批改作業,見我進來聽我報告之後大度的說,我只需要將這段時間的報告補齊就可以了。有什麼問題可以問她。
我微笑着走出辦公室,然後痛苦的皺臉。我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還需要補作業。想一下一共有多少科目的作業需要補,我就有衝動立刻再撲回醫療翼去。
接着是魔咒課的弗裡維教授,他呵呵笑着問我病都好了沒有?生病的時候想不想家?藥難吃不難吃?說了半天后塞給我一兜糖把我送出辦公室,一句沒提作業的事。高興的我差點跳起來,內心十分感激他。
然後我找到赫夫帕夫的學院教授斯普勞特教授,這還是我到這裡上學以來第一次特地跑來找她。她正在溫室裡對着一堆花盆專心的施肥,見我進來,馬上走過來慈愛的說:“貝比,從醫療翼出來了?現在感覺怎麼樣?我聽波比說了,她說你的魔力水平不太好。以後要多吃一點有益的食物。我已經告訴家養小精靈每天給你送一杯加了月霧草汁煮的牛奶。”
然後她拉着我走到那些還沒有出苗的花盆前,一邊施肥鬆土一邊問我這些天生病難受不難受,想不想家。最後她撿了一袋月霧草果給我讓我帶回去吃,她也一樣沒有提作業的事。我捧着一袋子像無花果的月霧草果,高高興興的走出溫室。
下一站是魔藥教授斯內普。我認爲事情最好一次辦完,這樣明天可以輕鬆一點。我敲響了斯內普教授辦公室的門。
門很快打開了,他像一座黑色的山一樣站在門後面,低垂着眼睛,好像從鼻子下面看着我。他嚴肅的就像我打擾了他的工作。我戰戰兢兢的報告,他一言不發側開身讓我進去,然後在我背後關上門。
一走進這間房間我就聞到了苦澀的藥香,他指着沙發說:“坐。”然後不等我回答就走進裡面的製藥間。
我來了這麼多次,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坐下。
坐在顏色發暗,看起來已經最少有三十年曆史的沙發上,我無聊之中開始拿起一顆月霧草果看,這種果實我從來沒有見過,我要怎麼吃?剝了皮吃?眼角瞄到斯內普教授端着一杯沸騰冒煙的魔藥走出來,我大着膽子問他:“教授,請問這種果實要怎麼吃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呢?”
他直直走過來把魔藥杯塞進我的另一隻手裡,拿過我手裡的那顆月霧草果看了看,冷哼一聲說:“這種完全成熟的月霧草果給你吃真是浪費!”說着拿着那顆果實走進製藥間。
這算是被他徵用了嗎?反正我還有一袋子,給他一顆也可以。我把紙袋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端着魔藥準備喝。這味道聞起來就是我現在天天晚上喝的用來輔助魔力發育的魔藥。我一口氣灌進嘴裡,吐着舌頭想把那股難聞的味道都吐出來。
斯內普都端着一個小碟子走出來,放到我旁邊的桌子上,碟子裡是一顆拳頭大小的白色果肉的果實,我猜這就是那顆他剛纔拿進去的月霧草果,外面青色的皮已經不見了。而且白色的果肉上好像淋上了一層蜂蜜。
斯內普教授坐到辦公桌前開始批作業,眼皮都不擡一下的對我說:“吃完它。這種果實要剝掉外皮然後淋上梔子花蜜來吃,這樣會有最好的效果。”
我用碟子旁的小木勺把幾口把它吃完,口感像不甜的奶油,聞起來很香,吃到嘴裡卻沒有味道,又軟又滑。配上蜂蜜味道就好得多。
我吃完以後規規矩矩的把碟子和勺子整齊的擺在一起,在他這裡我總是特別有規矩。
我輕手輕腳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剛想開口,他就說:“克林頓小姐,我這裡沒有會害怕你的腳步聲的小動物,你大可不必像過陷阱一樣走路。”
我馬上手腳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動。他放下羽毛筆,我看到那一份作業上批了個“一塌糊塗”,不由得爲那份作業的主人默哀。
等我收回好奇的眼神,就看到他雙手搭在一起,好整以暇的看着我等我回神。我立刻更加緊張,結結巴巴的說:“教授,我是來向您消假的。”
他恍然大悟:“哦,原來克林頓小姐是來找我消假的。我還以爲你是來參觀的。”
我乾笑,可他不配合,看到我笑卻眯細了眼睛挑高眉毛。這副代表不屑的表情我在馬爾福的臉上多次看到過,看來這是斯萊特林的招牌表情。馬爾福年紀輕,作出這副表情只有裝大人的可笑感覺,但斯內普教授作出來就殺傷力實足。我頓時覺得現在真不是笑的好時機。
我收住笑,低頭作沉痛懺悔狀。
斯內普教授嘖嘖兩聲,說:“克林頓小姐,我不止一次在你臉上看到這樣並不由衷的懺悔。甚至也不止一次看到你光明正大的說謊。而一再的扣分並不能令你反省。”
我被他的話嚇回了神,擡起頭驚慌的看着他,十分害怕他下一句就是對我失望的評價。
我不想讓他失望。
他卻靠在椅背上,我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散發出來對我的行爲的深切的厭惡。他慢悠悠的說:“如同霍格沃茲各個學院之間彼此的印象。斯萊特林是蛇般的狡詐,格蘭芬多是獅般的衝動和勇猛,拉文克勞是鷹般的銳利和智慧,赫夫帕夫就是誠實、遲鈍與包容。”
我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好像是在向我解釋一個道理。
斯內普教授輕蔑的笑了,說:“如果斯萊特林表現出正義而不是邪惡,那麼所有人都會認爲他們在說謊,而他們的同伴也會同時遠離他們。如果格蘭芬多使用陰謀、詭計、污衊,那麼所有的人都不會相信,即使看到,也會掩住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當成沒有看到。”
我能聽得出他這句話裡面包含的複雜感情。
“如果拉文克勞不再冷靜、智慧,而是愚蠢憤怒,那麼他就不再是拉文克勞”
“如果赫夫帕夫不再誠實,那他就不再是赫夫帕夫。”他銳利的目光刺向我。我心裡一顫,記得這句話他曾經對我說過一次。
斯內普教授微微憤怒的對我說:“不要丟掉你的學院僅剩下的優點。我再說這一次。”
我愣愣的看着他,聽他繼續帶着憤怒說:“不要耍弄你的小聰明。你以爲會有人不停的縱容它們難道是一件好事嗎?因爲你覺得那份小聰明很有用,很有價值,很方便。然後呢?你覺得你會變成什麼樣?”
他嚴厲的瞪着我,讓我覺得好像他能看到我那些不那麼光彩的念頭。
他有力的一揮手,尖銳的說:“我見過像你這樣不停的耍弄小聰明的學生,而他們從來沒有得到過一個好下場!就是因爲從在學校裡的時候就不停的耍弄小聰明,然後所有的人都縱容他們!可是結果呢?他們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我忍不住後退,他這番話絕對不應該告訴我!我害怕他會越說越多。正不知怎麼辦纔好,他卻自己冷靜下來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看着我的眼睛已經平靜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我離開,我卻遲疑了一下,試探的問他:“教授,如果我受到了某種威脅,而我又暫時沒有對付他的辦法,除了敷衍他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想暗示他一下關於馬爾福一直威脅我的事。雖然我從來沒有想過答應他的要求,可是這也造成了我在面對他的時候底氣不足。
可是一眨眼的時間斯內普教授已經完全看不出剛纔的短暫失控,他挑高眉毛輕飄飄的說:“克林頓小姐,你需要學習處理自己的事,不能事事都期待着別人的幫助。這對你的成長不好。”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馬爾福對我的威脅,而他現在就表現出他不打算管這件事。我憤怒的瞪了他一眼。剛纔明明講的很正義,結果轉臉有態度就變了。
如果不是斯內普教授對馬爾福進行約束,那麼其他任何一個教授在知道了馬爾福對我的威脅後,可能只會警告他或者再扣點分,這根本治標不治本。我可能還要在霍格沃茲讀上一年,而馬爾福會有很多的時間報復我。這就是我不願意跟馬爾福正面對抗的原因。而斯萊特林又以不光明的手段而聞名,只怕到那時我連出寢室門都要頂着鋼盔了。
我瞪他,他跟沒感覺一樣草草揮手示意我趕快離開他的辦公室。結果在我打開門的同時,他說:“差點忘了。克林頓小姐,請在聖誕節之前補齊你的報告。另外你缺席了兩次勞動服務,下學期補上。”
我僵硬的轉頭看他,結果他的辦公室的門在他再次輕輕揮手時當着我的面關上,差點拍扁我的鼻子。
抱着月霧草果,我悲傷的走回赫夫帕夫的休息室。愛麗和菲絲正在等着我,看到我回來高興的說:“回來了?教授們都怎麼說?你需要補幾科的報告?”
我倒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痛苦的說:“變形課和魔藥課……”
愛麗不厚道的歡呼:“哦,你慘了!到昨天爲止,變形課一共五節課都有報告,兩次讀書心得,三次魔咒解釋輔助讀書心得。魔藥課一共五節也是次次有報告。”
也就是說我一共需要補十份報告嗎?生活真是處處有驚喜。
第二天就是星期五了,我這纔算清爲什麼會欠兩次勞動服務,一次是上一週,我在醫療翼,一次就是昨天,週四是勞動服務日。可是我昨天剛出院啊,斯內普教授真是魔鬼一樣可怕的人。
“哦,可愛的姑娘,聽說你生病了,感覺還好嗎?”粉紅色的烏姆裡奇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我錯了,魔鬼一樣可怕的人是她纔對。我昨天忘了去向她消假了。不過就算我想起來,我也打算忘掉。
她拉着我巴拉巴拉的說我應該向她請病假,突然缺課是對教授的不禮貌。“你不想當個不禮貌的姑娘,對嗎?”她微笑着說。
我呆滯的點頭。想起斯內普教授說要我應該誠實,如果我現在告訴她我根本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那等待我的會是什麼?我打了個寒戰,決定誠實也需要看情況而定。
改掉壞習慣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應該懷抱着信心努力前進。
最後是麥格教授突然出現救了我。她突然從拐角冒出來,嚴厲的看着我說:“上課鈴已經打了,你怎麼還不進教室?”
我匆忙點頭躬身行禮,再對烏姆裡奇點頭行禮,然後轉身飛奔而去。衝進魔法史課堂,看到幽靈賓斯教授後想起,我也沒有向他消假。看來被我忘掉的教授還挺多。下課後我誠懇的去向他消假,並希望開始我誠實的第一步,我坦誠我完全忘掉向他請假了,請他原諒,並詢問都需要補什麼作業。
結果可能很少跟學生說話讓賓斯教授有些緊張,我發現幽靈的他的身體顏色在緊張時會變淺,像要消失一樣。他結結巴巴的說:“沒什麼,沒什麼。原來你病了?沒什麼。報告只有一篇,在第325頁。補上來交給我就可以了,我不會扣分的。”
我感激的彎腰行禮。然後他允許我離開。他顫巍巍的說:“你可以走了,多巴斯。”
我走出門的腳步僵硬了,回頭看,他已經消失在牆壁中了。等到回到寢室翻開魔法史課本325頁一看,這學期的課本原來只有329頁,第325歲是歷史人名索引。我掩卷嘆息,這應該可以省下一份報告了,或許我亂寫一份交給他?還是誠實的再去問一次,就說325頁是人名索引無法寫報告。又想到如果誠實的話我剛纔是不是應該直接追上去糾正他我的名字應該是貝比·克林頓,那個多巴斯是誰?
但是下次上魔法史課的時候我已經把這件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星期六開始下雨,天氣變得陰冷陰冷的。氣溫好像一下子下降了二十度。我穿着厚毛衣抱着書包到圖書館寫我那十份報告。偏這十份報告一半是變形課的麥格教授,一半是魔藥課的斯內普教授,哪一個都不好糊弄。我只能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力求把報告寫得完美一點。特別是魔藥學,我下意識裡想表現得更好一點,因爲上一次斯內普都明顯是對我有些意見的。我想表現給他看,雖然我可能有點不太誠實,但我真的並不想讓他失望。
埋頭苦寫時,一個人走到我身後小聲叫我:“貝比。”
我擡頭一看,居然是格蘭傑,她也抱着很多書。等她坐到我身旁,我發現她的臉色很不好,眼眶發青,似乎沒有睡好的樣子。
我擔心的問她:“你看起來不太好,有什麼事嗎?”
她聳聳肩,把書本都堆到桌上擋住其他人的視線,然後從書包中掏出一團毛線和幾支毛衣針,開始織一頂可愛的小帽子。見我盯着她的動作不解的看她,她揮揮手說:“我一會告訴你。你在幹什麼?”
我告訴她我在補作業。她奇怪的問:“補作業?爲什麼?前幾天哈利想聯絡你也找不到你。海德薇也找不到你,你到哪裡去了?”
我告訴她我生病了,在醫療翼住了一週的時間。
她恍然大悟,馬上擔心的問我現在怎麼樣了。我告訴她我已經好多了。她又問我是什麼病。我剛想潦草的回答她是發燒,又想起了斯內普教授的話,於是誠實的說是因爲我的魔力發育不太好,所以一直住在醫療翼。
格蘭傑從來沒有聽過魔力發育的事,所以她立刻放下織帽子這件事跑到書架上找關於魔力發育這種病的相關資料。然後捧回來一大摞書。
等我寫完第六份報告,她已經對這種病有了初步的瞭解。在我看來這種瞭解已經十分詳細了。至少我就完全沒有想過要去查一下自己這種病例是怎麼回事。
格蘭傑把她找到的資料記載攤開給我看,一邊小聲解釋:“據說多發於0到3歲的巫師,大約是2%的發病率……服用含有月霧草果精華的藥劑可以進行調理,此藥劑市價大約15個銀西,一般藥劑店有售……5歲以上兒童患此病會有……”她遲疑的不肯念下去。我湊過去看。
下面一句是[5歲以上兒童患此病會有30%在成年後無法發揮完整魔力的情況發生。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