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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結局

雖然快過年了,但是京都女子會館的生意依然不錯,尤其是去做美容的女子佔了大多數,大概都想在春節走親訪友的時候,能以最好的面貌出現在衆人面前吧?

姚謹看到這情形,總算鬆了口氣,她一直擔心那些深閨女子不肯出門,現在總算放了心,當然了,這其中安成公主功不可沒,可見大明朝的女子們,並不是不想出門,而是沒有可去的地方,而有了京都女子會館這個平臺,不但可以遊玩、商談,還可以結交各色貴人,尤其是那些商人婦,最想結交朝中官員的們的夫人,過年送禮的時候,她們都不約而同想到了送京都女子會館的會員卡,這東西不僅好攜帶,而且官員們即便收了,也算不得受賄,若是想轉讓換成現金,也無不可,這便是最大的一宗好處。

眼看着會員卡賣得好,楊紫玉喜不自禁,便跟姚謹商量想給安成公主一些股份,姚謹想來想去,人家安成公主是皇后娘娘親生的女兒,身份非同一般,會在乎自己這點股份嗎?若是要給,還不如等她嫁人之後再給,於是這主意便擱置了。

臘月二十三,雖然不是自己的家,也少不得要祭竈,李子軼祭祀之後就出了門,姚謹閒來無事,便開始設計花燈,楊紫玉打算元宵節在女子會館的院子裡也舉辦燈會,便把設計花燈的任務交給了姚謹。

姚謹正絞盡腦汁想後世花燈的各種式樣,梅子笑呵呵的推門進來說道:“夫人,剛纔舅老爺那邊的木槿過來了,送來了一封家書。”

姚謹趕忙接過來看,頭些日子她還特意買了好多南方的土特產,讓姚世祥託了人捎回去,估計婆婆也應該收到了,姚謹一看這封信,卻是李子軻的手書,姚謹趕忙打開看,邊看邊忍不住呵呵笑,北平的豆腐坊生意很不錯,月收益比潭拓鎮和縣城兩下加在一起還要多,李子軻提到沒有可靠的人,怕出了差錯,所以銀票沒有捎來。信中還說李子軒的妻子趙娥兒,又給家裡添了一個女孩,李楊氏不太高興,不過也沒說什麼。倒是李子軻自己,已經同小李莊的表妹李月梅訂了親。

卻原來李秀才一直想高攀一個好女婿,結果總是高不成低不就,後來他自己參加秋闈又落第了,連番的打擊下,見李家的生意居然做到了北平城裡,尤其是李子軼居然去了國子監,他自己雖然也想去,但是前幾年把姚家也給得罪了,這會兒放不下臉面,心裡便不是個滋味,李月升對父親很瞭解,他對李子軻的印象一直不錯,更明白妹妹的心思,便藉機極力勸父親,李秀才也覺得月梅再不定親,一輩子怕是要耽誤了,便央了人去李家探口風。

原本李楊氏對李秀才家很不滿,覺得他們家趨炎附勢,李楊氏真的打算讓三兒子在京城找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定親,後來還是趙娥兒藏了私心,生怕三郎找了一個門第高的,到時候妯娌三個就屬她的孃家最差,面子上難免過不去,趙娥兒便仗着膽子勸了勸婆婆,說三郎若是娶了大戶人家的女兒,到時候若是夫綱不振,三郎豈不是受委屈?再說娶來的媳婦也未必對婆婆恭敬……

李楊氏初聞很不高興,自家大兒子現在也是茂才老爺了,除非官宦人家,其餘的商人家,什麼樣的人家配不上?她看在趙娥兒懷着她孫子的份上,沒說什麼,不過後來跟丈夫一商量,鐵柺李也贊同二兒媳的說法,再說李秀才的閨女也考察過的,知根知底通情達理還識得字,再說三郎心裡也願意的,若是三郎將來訂了親,再像當初二郎跟姜氏那樣,豈不是糟心?

李楊氏思慮再三,便點頭同意了,便又央了趙大嫂去小李莊提親,這一提,親事自然成了,李子軻得償所願,自然也很高興,在信裡說家裡打算明年開春就給他們二人張羅成親……

姚謹剛把信看完,就見李子軼急匆匆的回來了,身上還帶着雪花,姚謹忙問道:“你去哪兒了?外面下雪了嗎?”她連忙幫着李子軼拍打身上的雪花。

李子軼拉着姚謹說道:“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房子。”

姚謹笑道:“我看你是瘋魔了,既然下雪了,又去看什麼房子?再說眼看着要過年了,咱們又不急着買……”

“走吧走吧,那處房子風景好着呢!就在雞鳴寺不遠,我剛纔去看過了,那裡雪中觀景更好,那戶人家京城的生意不做了,急等着賣房,今兒若是不去看,房主可就要回家過年了,他家裡父親病重,過了年之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李子軼說着,抓起姚謹的斗篷幫她披上了,拉着她便走。

巧兒見了忙說道:“爹爹,我也要去。”

李子軼說道:“不行,外面太冷了,等爹孃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巧兒忙說道:“娘,我要吃糖葫蘆。”

姚謹笑道:“好,若是有賣的,娘就給你買,你看着兩個弟弟,不要讓他們哭。”

出了門,只見白似鵝毛、大似梅花的雪花鋪天蓋地,像天女散花般飄落,李子軼笑道:“這雪越下越大了,雪中賞梅最美了。”

姚謹笑道:“應該是雪後賞梅纔對,你看誰家雪中賞梅了!”

夫妻倆上了馬車,李子軼幫着姚謹脫了斗篷,又將木棉遞過來的手爐遞到姚謹手裡,他看到姚謹腳上的繡花鞋,忙衝車外喊道:“梅子,趕緊去把夫人的那雙鹿皮靴子拿來。”

姚謹笑道:“不必了吧?一路坐在馬車上,再說下雪的時候天不冷,不就是去看看房子嘛。”

“不行,當然還要去後花園看看景緻。”

姚謹無奈,這些日子她可沒少陪着丈夫看房子,每次都是興致勃勃的去,垂頭喪氣的回來,實在是京城的房子太貴,大宅子他們根本買不起,小宅子又看不上眼……

梅子一溜煙兒的跑回屋子去拿,不一會兒便遞了進來,接着她也爬上了馬車,跟木棉一起坐車沿上,馬車緩緩出了大門,姚謹向外看了看,雪開始稠密起來,似乎大了許多,她忙說道:“木棉,梅子,今兒的雪也太大了,你們倆趕緊進車廂裡來坐吧。”

兩個丫鬟因爲有李子軼在,說什麼也不肯,姚謹氣道:“你們坐在外面,萬一凍病了怎麼辦?哪有那麼多講究?”

李子軼說道:“若是不想進來,那就回家好了。”

二人只得進了車廂,姚謹換了鹿皮靴,李子軼笑道:“偏偏你就想着那些奇怪的主意,後跟墊的那麼高,走路多不方便……”

“誰說不方便了,我覺得方便的很,楊家大小姐看着也喜歡,她在女子會館那麼一穿,聽說很多人都跟着學呢!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娘子是走在時尚前沿的人。”

“站在時尚前沿的人。”這話聽着就新奇,姚謹這麼一說,梅子和木棉都捂着嘴笑,李子軼也笑道:“嗯,我們謹娘穿了高跟鞋是很好看,走起路來步態優美,人也越發娉娉婷婷……”他還待再說,姚謹忙打斷他的話,“停、停,茂才老爺如此甜言蜜語的,莫不是真的看好了那房子?今天一定要買嗎?”

李子軼笑道:“那院子是二進院,後花園非常美,還能聽到雞鳴寺的鐘聲,就跟咱們潭拓鎮老家的院子差不多大小,當真是‘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萬籟此俱寂,但聞鍾磐音’……”

姚謹氣道:“那到底是住宅還是寺院啊?聽你吟詩,我還當你要買一動寺院……”

李子軼笑道:“當然不是寺院,不過後宅子有一座土山,從山上就能看到雞鳴寺。”

姚謹問道:“你還是先說說,需要多少銀子?”

“要價是三千兩,被我講來講去,答應兩千四百里賣,面積比咱們潭拓鎮的房子小點,但是這個價錢已經很便宜了,若不是房主家裡急等着用錢,他還未必願意賣呢!我也都打聽過了,這房子什麼毛病沒有……”

姚謹不由得嘆了口氣,她當然也想住好房子,不過若是買了這房子,家裡所有的錢就都得花光了,那可就一夜回到解放前了,手裡沒有多少銀錢,姚謹總覺得不踏實,不過在京城投資買房,倒是隻有賺沒有賠的……

李子軼見姚謹沉吟,便說道:“行了謹娘,咱們先去看看,買不買再商量,對了,剛纔我看見你在看信,三郎都說了什麼?”

因爲有兩個丫鬟在,姚謹便把能說的提了提,車窗外的大雪,彷彿梨花瓣兒一般,一片跟着一片,窸窸窣窣,迷迷離離的飄落,等到了雞鳴寺不遠的那處宅子,天地間已經變得白茫茫一片。

李子軼帶着姚謹下了車,輕車熟路的帶着姚謹進了大宅,那宅子的主人面帶悽色,興致不高,見李子軼帶了妻子來,他也不好陪着,便任憑李子軼夫婦自己去看,兩進的房舍姚謹看得都很滿意,及至到了後花園,只見那山上一座涼亭,周圍有樹林掩映,山下一灣荷塘,這一高一低互相映襯,沿上一帶竹欄相接,尤其是還有一片梅林,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分外顯得精神,雖然還沒完全開放,卻聞見一股寒香拂鼻……

姚謹看着心中也很歡喜,李子軼笑道:“走,咱們去山上看看。”

夫妻倆拾階而上,路旁都是瑤林瓊樹,上面掛滿了雪花,來到山頂的涼亭四下遙望,到處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雞鳴寺的所在,恰在此時,遠處傳來雞鳴寺悠遠的鐘聲,清幽之意境讓姚謹心靈爲之悸動,夫妻倆肩並肩的站着,此情此景,正是琉璃世界、蒼松翠柏、白雪紅梅,別有一番風味,也難怪李子軼看好了這處房子了。

等到鐘聲歸於寂靜,李子軼吟道:“曠劫無塵世界中,恣吹野曲吹來風。看看本來無一物,滿山雲樹雪花瑩。”

姚謹聽了忍不住笑,這是一位叫慧暉的宋代僧人寫的詩,充滿着禪家意趣,居然被李子軼更改了幾個字便吟誦出來了,李子軼嘆氣道:“娶一個有才華的妻子,也未見得好,若是你也是如你孫嫂子一般,此刻豈不是讚歎你的夫婿吟誦了一首好詩?”

姚謹笑道:“你在我孫嫂子面前吟詩,豈不是對牛彈琴?她又聽不懂。”

“嗯,那倒也對。”李子軼點點頭“那像你洪嫂子也不錯呀,她肯定不會去讀什麼古詩,這慧暉的詩本就不怎麼出名,我便吟誦了出來,她也不知道。”

“哼!”姚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你貫會掩耳盜鈴。”

李子軼一把抓住姚謹的手“謹娘,這宅子咱們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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