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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再遇

第四十九章 再遇

汐奚不設防,一手忙按住頸後。

“爲自己準備後事吧。”宿琅撣撣手中藥粉,漫不經心說道。

汐奚不明所以,只覺頸後的疼像是要破體而出,眼見他朝着院內而去,她急忙跟上,單手揪住男子袖口,“把話說清楚。”

男子轉過身來,雙目睨向汐奚,“這樣的東西,本該是陰寒之地纔會有,在這潮溼的南方,怎會有寄生體?”

“東西?”

“知道什麼是蠱麼?”

汐奚眼眸陡的一驚,懵懂搖下頭。

宿琅雙手環胸,溫潤的俊臉在望見她的疑惑後,喜逐顏開,他雙手張開,環城一個圓狀,“將一百隻幼蟲放入一個器皿,這一百隻蟲,大的吃小的,最後活下來的兩隻,一隻就成爲公蠱,另外一隻便是母蠱。”

汐奚胸口頓覺窒悶,心頭更是直泛噁心,“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還不懂麼?”男子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手指修長,指了指她頸後,“你這邊,就是被這隻母蠱給咬傷了,而且,從遺留下的痕跡來看,蟲蠱已經鑽入體內,存活下來。”

汐奚驚怔,目瞪口呆,她單手覆住頸後,實在想不出他口中的母蠱是何時進入自己體內的,“你說要我準備後事?”

“過不了三年……不,”男子堅決地搖下腦袋,“活不過一年,現在可以準備起來了。”

汐奚怔在原地,院內女童見雲邪回來,忙一手拽着他的手臂將他拉進去,雙手用力將院門闔上,砰一下,將她阻在外頭。

汐奚兀自搖下腦袋,心中萬分不安,更多的擔慮卻落在了他身上,如果他真在這個時候醒來的話,女子來不及細想,牽過馬繮一躍而上,絕塵飛去。

日落西山,殘陽映射着半邊山頭,像鮮血一樣彤紅。

“汐奚——”路聖爵見她風塵僕僕歸來,幾步迎上去,“見到雲邪醫師人了麼?”

“快,帶我去見他。”汐奚將馬交給邊上人後,直奔山洞而去。

路聖爵緊跟其後,眼見她急迫的身影閃入冰洞內,邊上諸人面面相覷,紛紛圍了進去。冰封的棺面被推開,整個癱倒在地上,汐奚面容一緊,待到近身一看,冰棺內果然空無一人。

“人呢?”她單手握成拳重重砸在冰棺上,砰然有力的勁道震得手掌發麻,憤怒的雙目直射向路聖爵。

“怎麼回事?”男子眼一掃,尾角犀利。

“回九哥的話,”負責看管的兩名守衛嚇出一身冷汗來,“屬下片刻不離守在這,並未聽到過有何異動,更沒有看見有什麼人跑出去……”

“那人呢?”汐奚陡然拔高聲音,“難不成憑空消失了不成,人呢?”她繞過石棺,雙手用力揪住路聖爵的前襟,“你將他帶哪去了,你想要的東西我已經交到你手上,你還想怎樣,還想怎樣?”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出聲,更令衆人奇怪的是,九哥並未發怒,甚至任憑她這樣捶打。

長臂輕攬,他將汐奚小心納入懷中,“我會幫你找到他的。”

“找,你怎麼找?”汐奚用力將他推開,步子趔趄地朝着冰洞外走去,她茫然不知所措,上半身歪歪斜斜一下跌撞在石壁上,整個人猶如被抽空般,“九哥,你還想怎樣?”

路聖爵面容轉冷,幾步上前,頎長的身子蹲下來,“你以爲是我故意將他藏起來的?”

“這兒是你掌權的地方,他,還能逃到哪去,山峰陡峭,連個正常人都不一定能自己下山,你讓我如何信你?”汐奚聲音激動,跌倒的身子想要爬起來,卻驚覺脖子後頭一陣劇痛,整個人向前栽去。

“汐奚——”路聖爵面露緊張,想也不想地扣住她腰肢抱了起來。

“蘇大夫,怎樣?”

汐奚幽幽醒來,耳邊傳來一陣朦朧的對話,年邁的嘆息夾帶無奈,蘇大夫搖了搖頭,“這位姑娘得的並不是病,而是蠱。”

路聖爵俊目微眯下,“蠱?”

“所中的時間應該不長,”蘇大夫走到榻前,指了指汐奚頸後的小紅點,“此乃母蠱,能隨着人體而存活,卻只能有一個寄生體,而所謂的公蠱,應該在另一人體內,而且就在這姑娘被咬傷時所居住的地方,公蠱能自由選擇不同的寄生體,卻不能離開它生存的地方。”

“那她體內的母蠱,要怎樣才能除去?”

“找到另一隻公蠱,就是讓這位姑娘回到被咬傷的地方。”

“什麼?”路聖爵沉聲,榻上女子眼皮微微闔動,腦中忽的憶起,在五月盟內,自己好像是被蟲蟻類的東西蟄過,只是當時她並未放在心上。

“這蠱毒若不除……”

“那就只能等死。”蘇大夫說的堅決,榻上,汐奚睜開雙目,撐起身來。

見她醒來,路聖爵一怔,忙揮揮手示意蘇大夫退下,“既然並無大礙,你下去吧。”

“慢着,”汐奚掀開錦被,兩手撐在身側,“還有別的法子麼?”

蘇大夫同路聖爵對望一眼,搖了搖頭。

汐奚頓覺無力,後背抵在堅硬的牀架上,路聖爵揮退旁人,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前,遮去僅有的光亮。汐奚下頷輕揚,脣角生出幾許澀然,“這,就是報應吧?”

當初,她以爲他們會再不相見,可就是那麼諷刺,兜兜轉轉,卻要自己重新再折回去?

“不!”在路聖爵啓音之前,汐奚便失口否決,“我就是死,也不會回去。”話語說完,她單手掀起錦被,將整個人藏了進去。

男子倚在榻前,卻是第一次感覺到這麼無力,他萬般計算,又怎能算得過天?算得過命?

一匹駿馬,一襲白淨男裝,汐奚素面朝天,徒步走在喧囂的市集,她脣畔若有若無勾起,知道身後有九哥派來的人一路跟着。踢踏的腳步隱入人聲鼎沸,不管怎樣,她是定要將他找回來的。

城樓的最高處,站着一名男子,面容陰魅,銀絲披肩,雙目邪肆地巡向下方。

而城樓下,女子則牽着駿馬款款而來,尋覓間,只是未曾見到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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