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快的一段話,看《月亮和六便士》的確就是這樣的感覺,這部小說的男主人公就像是一個邪魔,爲了藝術,此人向裡向外,逢者便殺,他逢神殺神,逢祖殺祖,看他的故事,我一直在心裡感嘆: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能如此百無禁忌?你說“世界上熱愛文藝的人很多,從事文藝的人只有那麼一部分,在很多人看來有些人是落魄的,與社會主流格格不入的”——在我看來,除非他們缺乏足夠的藝術天賦,否則只要死磕到底,不患得患失,他們就能完成自我實現。另外如果他們不痛恨名利雙收這件事,只要再學習一些大多數文藝青年不屑於學習的自我營銷的手段,那他們還能在自我實現的基礎上獲得社會的承認,進而名利雙收。當然,《月亮和六便士》描述的是一種極端激烈的“藝術人生”,也許這樣的人生並不是你想要的。海明威曾說過一句話,和你引用的《沉思錄》中的那句話觀點相近:“在人生或者職業的各種事務中,性格的作用比智力大得多,頭腦的作用不如心情,天資不如由判斷力所節制着的自制、耐心和規律。”如果一個人無視自己的氣質、興趣、性格、心情以及天資,選擇了自己打心眼兒裡不感興趣的專業或職業,那他得到的將只是無窮無盡的煩躁和痛苦——這樣的煩躁和痛苦也許會鯨吞或蠶食掉他的自制力和耐心,而他很可能會因此一生庸庸碌碌,一事無成。一個人如果每天都抽出一點時間硬着頭皮去做一兩件自己不愛做的事,倒是能起到磨礪意志的作用;但如果每天要用大量時間去做自己不愛做的事,那無異於每天都在自己虐待自己。所以還是選擇一個每天只要你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想去學習的專業吧,然後再選擇一個每天只要你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想去做的工作。也許有些人會說:人生怎麼可能如此如意?的確是這樣,但他們卻忘了,是選擇決定了人生,只要選擇的方向是正確的,路途再曲折也不怕,因爲抵達目的地將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蕭伯納就是這樣做的。
蕭伯納中學畢業後爲生活所迫,不得不選擇了一份自己很不喜歡的工作以餬口——他在一家房地產公司裡先是當學徒,後來成了一個出納員,那時他就給自己定下了一個嚴格的規定:每天必須寫出5頁稿紙的文字。在蕭伯納開始文學創作的最初幾年,他只賺到了30英鎊的稿費。這之後他還寫了5部長篇小說,然後去了六十多家出版社尋求出版的機會,卻均被拒絕。這讓蕭伯納感到萬分沮喪,但他依舊一直堅持那種每天按部就班寫5頁的工作方式,後來他終於寫出了多部聞名世界的經典劇作,再後來他更是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在網上曾看到這樣一段很有趣的話:轉告王子,老孃還在披荊斬棘的路上,還有雪山未翻,大河未過,巨龍未殺,帥哥未泡,叫他繼續睡死沒關係。事實上,你打心眼兒裡最愛做的事以及你最想過的生活就像是一個沉睡的王子,你只有不斷披荊斬棘才能找到他,而且只有你的吻才能喚醒他。這就像是一個愛情故事,如果其中沒有足夠的曲折,估計你也會覺得這樣的愛情太沒勁了。總之,竭盡全力讓自己活得更自由,過一種更真實、更有趣的人生,做的事,**交的人,讓我們的身心都得到更多的快樂,這些都是符合人的本性的。人不能總是跟自己的本性過不去,否則他十有會像黃燦然說的那樣,在痛苦中醞釀絕症,在淚水中結束一生。
附錄1下
丁小云丁小云回信E爲了你最愛的那些人和事丁小云,你好:今天快遞將你的書送到我手中,我放棄了一個晚上的夜修時間,一口氣將你的書讀完,這其中的感悟足夠我也來寫一本書來當你的書評。我很羞愧的,甚至在你的淘寶評價裡面寫上書很薄的一句話。我是個高二的學生,初中時候在學校違過紀,被全校通報。當我上高中的時候,我在這裡,我用了一年,攀上了我人生的一個高峰,我甚至成爲了學生會主席,我也是個有夢想的人。甚至說,我很長時間都爲我的夢而感到深深的驕傲。我也明白,高考對我這個沒有靠山的人的意義。我也明白,高考失敗對我這個瘦弱且一無所有的人來說將意味着什麼。現在已經是高二下學期了。讀了你的書我信心倍增,但是我面臨着一個問題。即使擁有再美麗的夢想我始終都有一種學習的惰性。相比起無聊的學習,我更傾向於去玩遊戲。我相信,不只是我有這個問題。我相信也有很多同學讀了你的書,知道要做點什麼。但是我們總是懶得去堅持,去動手。我們不知道要如何改變這種現狀。打擾您了。即使無法得到您的回覆。我也當是一種宣泄吧,呵呵。
小夕小夕,你好:今天看到一位豆友在她寫的關於這本書的評論裡這樣寫道:“沒有誰能改變誰的命運。丁小云只能告訴你:‘如果我回來的時候沒有吃掉糖,你就會得到兩塊糖。”卻不能保證:“即使你吃掉糖,也能得到兩塊糖。’”而我想對她說的就是,做什麼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一個人又想吃掉那塊糖,還想得到兩塊糖?哪有這樣的好事兒啊?遊戲規則早就定了啊,只有不吃那塊糖,才能又得到兩塊糖。不想付出代價還想上最好的大學?在中國,某些人的確能做到這一點,這些人即使天天毫無節制地吃“糖”,也能上最好的大學,甚至還能當上最好的大學生。這些人是誰?答案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最近我發現有些同學指望着我的這本書是一本“魔法書”,指望着就因爲看了這本書不用努力就能考上最好的大學,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們也是上文中所說的那種“某些人”。總的來說,一個生在普通家庭的年輕人,既不想付出努力,也不想自我剋制,還幻想夢想成真,這樣的想法無異於癡人說夢。當然,努力了就會收穫好的結果了?這同樣也是不可能的。很多人學習都很努力,但結果卻各不一樣。
爲什麼?區別就在於是否努力得有效率,而我這本書裡主要寫的恰恰就是怎樣才能努力得更有效率。王朔在《動物兇猛》中曾這樣寫道:“我至今堅持認爲人們之所以強迫年輕人讀書並以光明的前途誘惑他們,僅僅是爲了不讓他們到街頭鬧事。”我也上過高中,我知道在那樣一個階段想做到自我剋制有多難,因爲那是青春期,那是我們這一生中最躁動不安的一段時期。關於那段時期,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想的,反正我那時整天都想逃課跟朋友出去玩兒,想跟他們一起去打檯球,打電子遊戲,我還想跟我喜歡的女孩兒一起去看電影,另外我甚至還想過離家出走去流浪。總之,我就是不想坐在屋裡學習。但後來,我還是不得不選擇努力學習了,倒不是爲了什麼“光明的前途”,我只是想離開我的那個讓我感到窒息的家庭,於是我選擇了用高考這種方式去爭取我最渴望的自由。所以我的高考更像是一次越獄——通過我的努力,我越獄成功了。現在想想,我爲了高考所付出的代價應該還算是值得的吧。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當初沒有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我現在會在哪裡,會在做什麼?在讀高中的時候,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天天玩兒,可以什麼都不學,但這樣做的後果也是他必須要承擔的。
我想一個人之所以能夠自我剋制並且努力行動,無非就是爲了避免一些壞的後果,並讓一些好的後果變成現實。最後,將蔡康永的這段話轉贈給你:“15歲覺得游泳難,放棄游泳,到18歲遇到一個你喜歡的人約你去游泳,你只好說‘我不會耶’。18歲覺得英文難,放棄英文,28歲出現一個很棒但要會英文的工作,你只好說‘我不會耶’。人生前期越嫌麻煩,越懶得學,後來就越可能錯過讓你動心的人和事,錯過新風景。”丁小云丁小云回信F快樂是因爲可以自由選擇丁小云,你好:我是一位高中的班主任,你送過我書的,再次致謝。現在我們班的一個學生遇到一些問題,特想聽聽你的意見。這是一名女生,原來學習成績不錯,進入高二文理分科之後,經歷了一次月考成績下滑。最近又要期中考試了,心理壓力很大,給我寫了一篇週記,反映了自己的情況。說自己狀態很差,很煩躁,無法控制情緒,心裡知道要努力學習,可是看到書本就厭惡。越逼迫自己去學,心裡越牴觸。
“它好像好幾年了,我成了它的奴隸,受它壓迫,受它剝削,我受不了了,我想反抗,卻發現自己沒有足夠的力量,反而激怒了它,使它對我的壓迫和剝削更爲嚴重,更厲害了!感覺自己現在就成了一個奄奄一息的奴隸了,只剩下一個殘喘的軀殼……它無情地折磨着我,像惡魔。”對父母的壓力也沒有了,對老師的批評也沒有什麼感覺。作爲一個班主任,面對這樣的問題覺得沒有太好的辦法,希望小云能給一些幫助。葦一笑葦一笑,你好:看到這位女孩兒說的那段話,我感到既親切又尷尬,因爲我想起了我在上中學的時候,也經常用這種“文藝腔”去放大我的痛苦。盤古有首歌,歌名是《劇痛的青春》,其中歌詞是這麼寫的:“痛苦啊痛苦,身體的發育得不到發泄,頭腦的成熟得不到滿足。痛苦啊痛苦,拖着劇痛的青春,到底誰害了我們?這嚴防死守的青春,這過期作廢的青春,我們哪裡是人,青春的洪水都被我們拒絕……”在青春期的時候,因爲身體的成熟,各種各樣的開始在身體裡燃燒。
而關於我們的身體,現在不斷有科學家通過研究指出,其實現代人的基因和一百萬年前的人的基因基本上沒什麼變化,而人類所面對的生存環境卻有着天翻地覆的變化。這兩天讀書時,曾看到這樣一句話:“現在人類面對的最大問題是過於崇高的理想和概念,而這是人類本身的生理無法趕上的。”對於正處於青春期的年輕人來說,折磨他們的社會強加在他們身上的種種規則可能跟所謂的“崇高的理想和概念”有關,只是這“理想和概念”中同樣也有可能摻雜了很多僞善的,甚至是非人性的東西。簡單地說,就是現在的年輕人的身體和跟一百萬年前的原始人沒什麼兩樣,但現代社會卻在用各種人性的或是非人性的手段去壓制、規範年輕人的身體和。通過你的來信,能看出那個女孩兒現在很痛苦,但其痛苦的根源是什麼?她可能不知道,也可能知道,只是不願意去面對,或是無力去面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有些痛苦幾乎可以說是無解的,例如生老病死,例如愛上了一個不可能愛上自己的人。還有一些痛苦則是有解的,但前提是我們要認清這痛苦的根源,然後直面這痛苦。
很多時候,某些痛苦就像是王磊在一首歌中所唱的那種瘋狗,我們不能逃避它,因爲我們跑得越快,它就追得越兇,而如果我們轉過身去面對這條瘋狗,那它反而有可能會被嚇得落荒而逃。說到這兒,我想起了一件挺有趣的事兒。幾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和我的兩個高中同學去爬我們上學時經常爬的一座山。在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忽然眼前出現了一條大狗,那條狗看上去異常兇猛,據我目測其體重肯定超過了五十公斤。那條大狗衝着我們狂叫不止,我不知道那兩位是怎樣想的,反正我是被嚇壞了,我在想萬一它撲上來,我們三個人雖然有能力制伏它,但肯定會有人被它咬到的。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只聽我們三人中最胖的那位用顫抖的聲音大吼一聲:“這是誰家的狗?”結果,那條大狗當時就被嚇着了,轉身落荒而逃。
看到這一幕,我立刻笑噴了,我笑是因爲我的那個胖同學在喊出那句話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其實也是特害怕,而且仔細想想,他喊的那句話也挺搞笑的,因爲當時我們身處於荒山野嶺之中,當時附近除了我們三人之外一個人都沒有,他卻問這是誰家的狗……但就是這一聲因恐懼而發出的吼叫,就把那條兇猛的大狗給嚇跑了。而如果當時我們三個人轉身逃跑,我相信那條大狗很有可能會追咬我們,這就意味着我們三人之中跑得最慢的那一位可能會被它追到,而我們三人中跑得最慢的肯定是我的那位胖同學了……說回到痛苦這個話題,對於年輕人來說,其痛苦的根源很有可能跟自己的夢想有關。如何實現夢想?最關鍵的就是要做到延遲滿足,然後用高度的自我剋制力一步一步地實現自己的夢想。如果一個年輕人無法做到延遲滿足並且自我剋制,那他最想實現的夢想永遠都將只是白日夢而已。在你的來信中說到了我送你的那本書,那本書的書名是《少吃一塊糖,最好的大學任你上》,很多人都對我說他們無法理解這個書名——其實這個書名要表達的意思就是要延遲滿足,要自我剋制。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年輕人最渴望的就是自由,可以自由地去愛,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