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又重重甩開他再次伸過來的大手,“三天前……三天前我爸爸回過家!他把他的電腦帶走了!所以,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託你這個好兒子的福,你父親勝利了!拜你這個我最心愛的男人所賜,我將失去……我唯一的親人……”
就象是風雲變色似的,我的電話在這個時候如魔鬼催命似的突兀響起,刺激着我的耳膜。
木然的接了電話的我,一個男人的聲音印證了我不好的預感。
“伊小姐嗎,我是你父親的律師……”
瞬間,天在旋,地在轉。在我的世界裡,太陽,黯淡了。月亮,失去了色彩。天空被烏雲矇蔽。淚,在奔馳。心,在泣血。唾液,是濃稠的豔紅。氣鼻,很微弱。不甘被利用,雙眸噴着狂暴的怒氣。滿滿的感情,瞬間崩塌了……
這場背叛,榷心的背叛,就象是平地上的一聲響雷,炸得我轟然倒下,跌入了一個很大很深的黑暗渦流。被流放的我,唯一的、我所依附的感情,崩塌了。我信任的人,卻是將我推往渦流的最底層,永遠都無法逃出生天了……然後,甚至,我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麼來到警察局的,自從那天接了律師的電話後,好象我是失去了意識昏倒了,過了多久才醒來我也全然不知道,一切都迷迷糊糊的,昏昏沉沉的……
睜開眼睛,只見自己全身插滿了針管。
病牀旁邊還有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傷我最深最痛的人。該死的,該死,這一切都來得太快了,太快,讓我無法招架,讓我無力承受,讓我遍身粼傷,讓我支離破碎、體無完膚,我恨,我恨……太恨了,以致連哭的力氣也喪失了!
然後不知什麼時候,又在律師的安排下見到了我的爸爸……
是爸爸,是他嗎??是!臉色土暗的爸爸,穿着囚服的爸爸,就如事先他自己所預料的那樣,被判了無期徙刑、一輩子吃牢飯的爸爸。
我低着頭,在痛不欲生的折磨下,我大概已經面目全非了(雙眼紅腫,只能張成一條縫的眼睛,看所有的東西都很糊模),爸爸只是握着我的手,久久的,久久的,沒有說話!旁邊看守的獄員都在催促了,爸爸才說了一句:“嫣姿,不要爲爸爸掛心……”很輕輕的,很輕的聲音,透着絲絲語不成聲的哽咽,我,無言以對。
“嫣姿,原諒他吧……”
“原諒他??”我霍地擡起頭來,“爸爸是說那個混蛋嗎??”我甚至都不願意提一提他的名字,怎麼可能原諒他??永遠不可能的。
“知道那天爸爸跟他說了什麼嗎??”
“……”
曾經很想知道,但現在我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爸爸跟他說,如果真的愛你,就永遠不要走黑惡勢力那條不歸路……”
“爸!不要說了!”猛搖頭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段日子是怎麼過來的,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幾號。“我是不可能原諒他的!永遠不可能!!他說話不算數!他已經讓我對他失去了信任的感覺,我是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
“你太執著,愛恨太強烈。”
“爸,難道你不恨他嗎??”
“我早就知道自己罪有應得,這一天是遲早會來臨的。”
“是啊!如果不是由他插手把爸爸……那麼,一切就都……”多說無益,讓我接受不了的事實終究是事實,不可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從裡面出來,耳邊還回蕩着爸爸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嫣姿,我的女兒,你會振作起來嗎?”
“爸,我答應你,我不會自尋短見。”
我做得到嗎??我真的很想死啊!好想死!茫茫然的走在道路上,頭頂上的烈日發出惡毒的光,首先碰到的一張臉孔是伊美美,我的表妹。
她好象已經站在這兒等我很久了,看見我出來,便一把衝了上來抱住我,久久沒有放鬆。
“嫣姿表姐。”
“美美。”
“爸爸讓我帶你回家,從今之後你就和我們住在一起吧。”
“不,美美。”縱使我無處可去,但,我就是想這樣的一個人,一個人。
“揚心宇他……”
“不要跟我提那個混蛋。”我馬上起了激烈反應,“從今之後那個人的名字徹底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不,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出現過……”對,忘了他,忘了他!和他根本就是最大最大的錯誤,我寧願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表姐!姨父發生了那樣的事,我也很恨他!真的,我也恨過他!剛開始的那幾天我甚至每次見到他都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在姨父的事中,他不應該摻和進來的,可是從鴨子那裡我瞭解到,那是因爲他的父親……他父親……”
“不!不要說了!”我掩着耳朵,根本聽不進去。
“表姐??”
“你走!美美你走!讓我靜一靜!”
看了我好一會的伊美美,又良久後才點點頭,“好吧,但你一定要回我…我們家……”
我又一個人走着,走着,不知道該去哪兒!
看到那個該死的渾球,視線又定格了。我多想當他不存在,就那樣視若無堵地從他的身體中穿行而過,可是,失敗了!還是失敗了!
“嫣姿……”
你站在我的面前,好象比我還破碎十倍的樣子!你的聲音碎裂成片,竟然該死的繚拔起我扼殺不了的……曾經的愛意!啊,該死!我討厭這種感覺!“不要叫我的名字,跟你這種叛徙說話我覺得好嘔心,你滾,你馬上滾……”
歇斯底里到了極點,窮盡我的力氣大吼大聲,還是驅走不了我心頭的動搖!爲什麼無論我多想恨你,但看見你的時候如墜煉獄裡的感覺就好象得到了解脫??爲什麼我好想卑賤的不計前嫌的撲進你的懷裡,迷戀你溫熱的氣息??伊嫣姿啊,你這個該死的!該死!你應該拿出你不惜玉石俱焚的、忿恨的勇氣!
“你可以聽我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