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你能深得縣尊歡,我要逢迎本府官。
若果請仙真肯信,縱教弄鬼有何難!
只須葺屋鋪成案,便好懸針設作壇。
但願黃堂來往熟,大家都可共盤桓。
艾奇三日後到施棺局,見一間仙壇上首新粉的牆磚,砌的案上鋪着沙樑,間垂線掛鐵針,搭在沙上。臧居華燒符道:“請大老爺明言禱告,這乩比別不同。”艾奇叩祝道:“弟子六年方升,母老可等得?”見針動劃“等得”。又問官階,沙上劃“二品”。又問壽數劃一“煩”字。臧居華道:“大仙煩了,請再來罷。”艾奇深信,有疑必來,與臧居華熟了。問道:“此處有一徐公子,董事可認得?”臧居華要體面,答道:“是親。”艾奇道:“我想會他。”說罷去了。鑑清道:“鐵針自動果奇。”臧居華道:“神案貼牆,後面是空的;人伏案下,案面甚薄,用磁石反寫字便是了。”只方纔對艾公說:“徐府是親,倘會着問起,怎好?”鑑清道:“聞公子有妹,我替令郎去求親,何如?”臧居華大喜。鑑清往會,對公子道:“對門發財的施棺局董事令郎,乃本府義子,向令妹求親。”公子失笑道:“仰攀不上。”鑑清回,向臧居華道:“小徐放賑,打破我們的財。今又不允親,須算計他出氣。”臧居華便撿劉二公遺下的本房上契,寫了稟帖,託鑑清送與瘦羊。看道:
施棺局董事臧居華,爲收銀-契事,華繼與劉二公爲子接辦善舉,伯父在日,曾將住房典徐姓銀六百兩。昨憑鑑清交銀取贖,徐璧人命僕徐順收楚,不交房契,叩求究追。
瘦羊批訊傳徐順、臧居華、鑑清上堂。鑑清道:“交銀是小僧眼見的。”徐順道:“不曾見銀,且數不對。”便把兩張契呈上,臧居華道:“那有買主自批契的,理明是圖賴。”瘦羊喝徐順道:“你主人恃着富貴,欺壓善良。你收銀不認,迎合主人之意,本應責處,姑寬去罷。”將契盡令臧居華領去,公子令徐順稟府。艾奇又發縣訊。瘦羊大怒,責徐順二十板,斷道:徐壁人賴銀改契,應當治罪。姑寬罰銀二千兩,修學校詳府消案。公子正惱,二太夫人病故。丁降服憂,要念四十九日經。謹因同鑑清來擺經堂,宿在花園書室。一日清早,鑑清到園解手,見一使女轉入石後,鑑清隨入。謹因也到園,見徒弟往石後去,便在石洞張望,見鑒清去抱使女。使女大喊,鑑清拾石塊打中耳門,到地氣絕。謹因大驚,忙回經堂。鑑清也來念經,徐忠在經堂。一童來叫道:“少爺分付,徐忠到局中取棺,使女月桂到園摘花,死在石後。”徐忠道:“怎得死的?”往園中去看。鑑清忙去告臧居華,後仍回經堂。徐忠來要棺。臧居華道:“才坊甲來說,徐府逼死使女,不可發棺,要等官驗。我勸住說,銀與衆分,方得了事。”徐忠道:“你不發棺,我別處買。”回頭去了。
臧居華急喚坊甲來,道:“徐公子強姦使女致死,移屍花園。我是鄰里,你是坊甲,誰去報官?”坊甲報,縣來驗,鄰里只臧居華、鑑清二人到。瘦羊見公子是郎官,不便嚴訊。正在無法,臧居華稟道:“他家人徐忠知情。”瘦羊都帶回細訊。臧居華道:“徐二爺你早間說,使女不依少爺被打的。”徐忠道:“我與徐順屢次救你,前騙房子,打了徐順,今又害我。”瘦羊道:“不打如何肯招,掌嘴八十收禁。”藏居華去告知艾奇,也出訪牌提公子。瘦羊恐奪交易,也加差提公子。正是:
官法似爐惟鑄錯,
臣門如市好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