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嫦,Out
高冷手機裡的通話記錄讓我焦躁不安,把手機還給他後,就不再說話。那14分鐘說了什麼,以至於對我好到這種地步?
終於熬到公司樓下,我堅決拒絕了他“護送上樓”的待遇,並看着他開車離開,才一個人乘電梯到了辦公室。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鬼鬼在給嘉賓打電話,文思思在奮筆疾書,Alex在和外景組對小片內容,廣告組和外聯組在會議室開會……而當我走進來跟大家問好時,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看着我。
“Normal,進來一下。”麥先生叫我。
剛一坐下,他衝我笑了笑,笑得並不好看,像《霸王別姬》裡的葛大爺。看着我的眼神頗有些決然的意味,只見他把電腦衝我轉了過來,打開郵件,上面寫着:
根據公司製播規定和運營需要,現決定對以下人員工作進行調整:
創新節目組鄭嫦暫停編輯職務,之後工作內容、地點待定。
以上調整由即日起執行,請相關同事配合執行。
嗡地一下,我腦海裡反覆迴盪着一個聲音:“鄭嫦,Out!鄭嫦,Out!”
只聽麥先生一再跟我強調:“蘑菇,我是相信你的。但現在,我需要你相信我,不久你就能回來。這只是很短暫的休息,你先在家看看材料,充充電。”
我又不是充電寶,一天到晚充什麼電?但我別無選擇,只能把辦公室所有的心理學材料都裝進了紙箱子,走到公司門口時,好多同事都回頭看我。那個每天和我打招呼的小保安一直試圖幫我搬箱子,拉扯幾輪後,回頭率更高了。他幫我攔了輛的士,正要發車的時候,保安從車窗遞進來一包紙巾,原來我已經不爭氣地哭了。從小我媽就說,女生流的淚就是她們腦子進的水,等水流乾淨了,就能變聰明瞭。
此時糊塗的我,還記得看了看保安胸前的編號,P2324。謝謝你2324,如果我有機會回來上班,一定每天早晚跟你問好,珍惜你每次打過的招呼。
司機問我去哪兒,對,我去哪兒呢?去找高冷?面對一個大獻殷勤的男朋友,猜疑他和前任的旖旎故事?去找撕佳麗?昨
晚我害她和吳窮生氣,這會兒真不好意思再去求安慰。
不知道是不是宿醉後遺症,我又有些頭暈。跟司機說了抱歉,又下車步行。一個人抱着紙箱遊蕩在馬路上,走走停停,和身邊行色匆匆的白領形成鮮明對比。兩年前我曾下決心要在北京紮根,而現在我無處可去。工作如何挽回?等通知唄!愛情前景迷茫?隨緣分吧!友情岌岌可危?不,我們的友情可不是說斷就斷的。
我把箱子就地一扔,掏出手機就給撕佳麗打電話。好閨密哪有隔夜仇,我先是勇於承認錯誤,然後請求原諒,最後是最關鍵的,講述自己“被停職”的故事,以更慘痛的經歷博得同情。撕佳麗果然馬上就痛罵起那個陷害我的人,聽她憤怒的聲音,我反而平靜下來。
“你要不回老家歇幾天?”撕佳麗建議道,“留在北京也是自己瞎琢磨,不如回家陪爸媽放鬆放鬆。”這倒是個好主意,她還幫我查了查火車票,明早就能出發。有這麼個好閨密,我心裡格外感動。
跟她說起自己看了高冷的手機,看到了他和白晶晶的通話記錄,撕佳麗沉默了五秒鐘,她說:“這是你的不對了。哪怕一開始不是故意的,但翻看通話記錄就是不信任他。再說了,你不是說他和你領導還有前女友,一起跟你解釋過了嗎?這多難得,別瞎想了。”
“我可不是瞎想,你說我們這通聊這麼久,”我低頭看了一眼通話時長,“我們才聊了8分鐘多,他們聊什麼了聊了14分鐘?”
撕佳麗很不齒我的想法,她說:“你想知道那麼多幹嗎?你就是沒自信,總是疑神疑鬼的。”
“那我就Let it go?”我問。
“或許只是個誤會。我覺得高老師挺好的,不會有那些花花腸子。你可別像昨晚的吳窮似的,沒事找事,”說到這兒她還有些氣,我連連稱是,她最後補充道,“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下次再翻他手機,一定要等他睡着的時候。萬一被發現了,那可是很麻煩的。”
哈哈哈,不愧是好朋友。不過聽說大部分人都有偷翻伴侶手機的習慣,這就跟小時候我媽偷翻我筆記本啊抽屜啊書包啊是一樣一樣的。經撕佳麗開導,我沒那麼難
過了。
打車去了高冷的研究所。正趕上他最忙的時候,我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時而走來走去安排工作,時而在桌前奮筆疾書,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這一覺我睡得不太踏實,夢裡一片漆黑,斷斷續續響起一個男聲。聽起來像高冷,不,像麥先生,也不像,他在說:“創新節目組鄭嫦暫停編輯職務……工作內容、地點待定……即日起執行……相關同事配合……”
我在漆黑的夢裡掙扎,不停地奔跑喊叫,醒不過來。還有另一個聲音在問自己,這是不是夢?
直到有人拍我的臉,我才從噩夢裡掙脫出來。我一回頭,嚇得差點從沙發上翻下去,高冷逆光站在旁邊,雙手微垂,拎着兩個方形的箱子,我不由往後退了一些,仔細一看,他拿着的是兩盒腦白金。
“這個……我應該還不至於要吃這個吧?”
“我都聽史佳麗說了,你先回趟家也好。這是給叔叔阿姨的一點心意。”說着他就把腦白金往前送了送,原來是孝敬老人家的,我擡起手接過腦白金,先給自己開了一罐。
高冷挨着我坐了下來,安慰我說:“停職不是什麼大事,等我忙過這陣兒,就過去陪你。”
他接過我喝完的空瓶,遞過紙巾給我擦擦嘴,又接着說:“其實昨天我就聽說了。昨天白晶晶回美國,小麥去送她,他們給我打電話告別,說了你的事兒。他們說你最近壓力大,很辛苦,論壇上的爭議,也引起了公司高層的關注,有可能你會被暫停工作,要我多關懷你一下。”
原來他們的電話聊的是這些,明明是關心我,我卻那麼“作”去偷看他手機。想到這裡,我側身依偎着他,說:“對不起,我昨天偷看你手機了。”
他“哦”了一聲,掏出手機遞給我說:“你拿去吧,《糖果粉碎》我卡在1572關了。”
全民大調查
偷看伴侶的手機,正常嗎?
Hey,你正常了嗎?
如果你不正常,請先大笑三聲
再掃描二維碼,看吳奇隆怎麼說
如果你正常,請先哀悼三秒
再掃描二維碼,看吳奇隆怎麼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