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提出瞭解決問題的思路罷了,”雷札德笑道,“布里莎小姐要是覺得好,咱們再一起推敲方法,您有什麼意見就說啊。”
“既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是你提出來的,自然也該拿個具體方法出來,”布里莎說,“否則不就成了大話空談了?”
“我提倒也可以,”雷札德說,“不過思路是我的,方法也是我的,您就能放心麼?”
“能不能接受,等你說出來自然能再做修改的。”布里莎絲毫不爲所動道。
眼睜睜看着兩人這一番退讓,在一旁的艾絲崔爾和尤德佔特心中這才猛然醒悟。
“難道這兩個人,從剛纔到現在,都只是互相試探麼?”
先是得出了不能浪費時間的共識。
然後又是如此的討價還價。
甚至雙發都拿出了明確的底線。
這一切,依然都只是爲了試探對方的真意做出的鋪墊而已麼?
這是何等深沉的心機。
“幸虧是雷札德和她談。”“幸虧是姐姐和他談。”
艾絲崔爾和尤德佔特冒出了十分類似的想法。
雷札德和布里莎直到現在依然不厭其煩的互相試探,並非因爲他們不知道時間的緊迫。
相反,他們比誰都跟清楚這一點。
然而,卻又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繼續試探。
歸根究底,雙方對對方實在是半點好感也欠奉,敵意倒是滿滿的。
可是雙方又都有着必須要達成的目的,而爲了實現這個目的,對方的協助將十分重要,這才引出了這場談判。
雷札德知道布里莎爲了殺死賈拉索地確不惜和他們合作,但他無論如何都想搞清楚。布里莎心中真正地念頭到底是什麼。在殺死賈拉索以後,布里莎到底是打算放任他們離開呢?還是反戈一擊把他們一網打盡。
而布里莎也同樣疑慮,她知道雷札德肯定需要她的的配合。但卻不知道雷札德同意殺死賈拉索這一點到底有沒有真地誠意,他真的打算殺人?還是始終只是敷衍。等待着最後地遠走高飛?
假如有人能同時洞悉雙方的想法,必然會讚歎這兩個人果然心思過人,所憂慮的事情都不是杞人憂天。
布里莎的確有着最後關頭過河拆橋的打算,而雷札德也根本不想真地爲了布里莎和賈拉索拼死拼活。
這兩個過去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卻對對方有着出奇的深刻了解。
或許。說是相似會更加貼
很多情況下,相似的人往往可以成爲知己。
不過一旦成爲對手,往往加倍的棘手,畢竟雙方都更加容易洞察對方地心思,虛虛實實之下。鬥爭加倍複雜。
現在,恰好就是這樣的情況。
“那我就先說了,”似乎覺得僵持下去沒有意思,雷札德輕輕嘆了口氣,“既然要把兩件事情放在同一個時間點上,那也就是說,在我們安全脫離以前,我們不會去動賈拉索,您剛纔說賈拉索死了纔是幫助我們的前提。這恐怕必須改改了吧?”
“那反過來呢?”布里莎說。“在賈拉索死以前,我不可以給你們足夠的協助讓你們安全脫離。這應該也符合你的思路吧。”
“好像我們又陷入僵局了呢?”雷札德苦笑,“賈拉索不死,您就不給協助,得不到協助,我們自然更不可能殺死賈拉索,這不是死衚衕麼?”
“所以我才說只是聽起來有趣,其實很難實施啊,”布里莎說,“所以還是聽從我的建議,先把賈拉索除掉吧,這樣一切就簡單很多了。”
“您簡單了,我們就麻煩了,”雷札德說,“恕我直言,賈拉索一旦死了,我們的安全就沒有任何保證了,您讓我如何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押在您身上。”
“又繞回去了,這樣下去一百年也談不完,”尤德佔特怒道,“姐姐,回去算了。”
“您可能搞錯了什麼,尤德佔特先生,”雷札德好整以暇地說,“假如我們今天談不攏,那麼剩下的六天基本也沒有談攏地可能了,那樣地話,我方唯一的選擇就是再次聯繫賈拉索,而今日地你我立刻成爲敵對關係,您知道這意味着說麼麼?”
“你在威脅我麼?”尤德佔特語氣森然,握緊了黑色戰戟。
“或者說是陳述事實,”布里莎倒是依然不慌不忙,“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天要麼大家談好了各自安然離開,否則的話,就只有一方能夠離開了,對麼。”
“畢竟,”雷札德點頭承認,“我們都讓對方知道太多事情了,假如成爲敵對的話,誰都無法容忍對方繼續活着吧?在這裡立刻解決是最乾淨利落不過的結局。”
“你們想仗着人數取勝麼?”尤德佔特冷然道,“那不妨儘管試試,看看萊德農斯家族的長女長子是不是那麼好對付。”
“別急麼,”雷札德說,“我也說了那是最壞的打算,現在還沒談崩呢,沒有必要先內耗起來吧,畢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真正高興的也只是阿班庫斯家族和賈拉索而已。
眼前的局勢,表面上看,雷札德一方以四敵二,佔據絕對優勢,但事實卻未必如此。
布里莎和尤德佔特不但各自實力強橫,而且他們本是嫡親姐弟,不但同心同力,聯手作戰的經驗也必然豐富,一旦開戰,他們可以發揮出的戰鬥力只怕還高於單純的個體戰力相加。
反觀雷札德一方,可以信賴也就是艾絲崔爾,狄寧態度曖昧,靈吸怪大長老更是不能依靠,就算肯幫忙,也絕對是出工不出力。
更何況,雷札德知道艾絲崔爾心中對亞索尼亞城的黑暗精靈依然有着香火之情,眼前的局勢布里莎姐弟並非她的仇敵,目前的爭端也屬於立場問題而非不可解的仇怨,站在黑暗精靈的到的立場,布里莎姐弟並沒有做出任何不對之處,所以艾絲崔爾就算肯動手,內心只怕也頗有猶豫,難以發揮出全部戰力。
這麼算起來,正要動起手,吃虧的反而是雷札德也說不定。
雷札德猜測這一點布里莎也有所察覺,但她畢竟不能肯定自己一方的內部關係,所以還不能確定什麼。
換句話說,雙方都認爲一旦動手,自己一方並無必勝把握。
雷札德和布里莎都是習慣於謀定而後動的人,在這種局勢下自然不肯輕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