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老舊的小酒館中,燭光忽明忽滅。
老闆是個老得令人懷疑他是不是看不見也聽不見的老頭,他正在專心地擦拭着杯子。
整個酒館就只有兩個客人,一個是臉上拖着一道長長的血紅疤痕的大漢,另一個是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連面容都看不清的神秘人,兩個人正對桌而坐。
“久仰大名了,哈格先生,”黑袍人聲音沙啞,彷彿嗓子裡堵着什麼一樣,“聽說你們‘血刺’小隊什麼任務都敢接。”
“那要看你付不付得起價錢,”被稱作哈格的大漢吐出嘴裡的雞骨頭,惡狠狠地說,“有屁就放,別浪費老子的時間。”
“節省時間嘛,我完全同意,”黑袍人低沉地笑了,“這麼說吧,我要買一個人的命——萊克斯·盧瑟。”
“沒聽說過,他是個什麼人?”哈格皺了皺眉頭,“如果是狠腳色,價錢可不會便宜。”
“他只是個無名小卒,沒有任何威脅,”黑袍人說,“不過你可能聽說過他的父親——萊諾·盧瑟。”
“萊諾?他可是這兒的城主,”哈格微微吃驚,“你和城主兒子有仇?不對,他兒子只是個小鬼,你是和萊諾有仇吧?”
“不錯!我要讓他嚐嚐喪子之痛,然後和我一樣孤零零地活在世上,”黑袍人冷冷地說,“總之這個任務,‘血刺’有膽子接嗎?”
“哼,‘血刺’沒有不敢殺的人!”哈格雙臂在胸前一抱,“可是老子討厭裝神弄鬼的傢伙,連你的長相和名字都不知道,憑什麼相信你?”
“其實你不需要認識我,哈格先生,”黑袍人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布袋,“你只需要認識它們。”
哈格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那是滿滿一袋寶石,以他的眼光,起碼值三千銀幣。
“全部的報酬我都可以預付給你,”黑袍人說,“所以你不用擔心吃虧。”
“哈,原來是個有錢的闊佬,”哈格好不容易纔把視線從寶石上移開,“全額預付報酬?這種事情道上可不多見,你就不怕老子拿了錢不甩你的見鬼任務?”
“你會嗎?”黑袍人微微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一個蘋果,頃刻間,只見蘋果立刻乾枯萎縮,最後變成了一堆灰色的渣滓。
“活見鬼!死靈法師!”哈格這一驚非同小可,條件反射就握住了擺在椅子旁的斧頭,可是卻突然發現自己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連斧頭都提不起來,“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就是怕你太激動,纔會採取一點兒預防措施。”黑袍人好整以暇地說。
“你……你敢殺我的話,我們‘血刺’小隊還有好幾個人,他們不會放過你的……”哈格威脅道,卻難以掩蓋他的色厲內荏。
“請放心,我不會殺你,”黑袍人說,“想想吧,你在我面前吃了那麼多東西,喝了那麼多酒,若我真的有心暗算你,你早就變成一具可愛的殭屍了不是麼?”
一席話說得哈格冷汗直冒,是啊,早知道眼前之人是個死靈法師,說什麼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死靈法師哪一個不是殺人的專家?
“你既然那麼厲害,爲什麼不自己動手?”哈格問道。
“我有我的原因,這你就不用管了,”黑袍人站了起來,“看來咱們之間的委託已經達成了是麼,那我該告辭了。”
“等等!”哈格慌忙喊道,“你總得解除對我身體的限制吧。”
“安靜地坐上一分鐘你就會恢復健壯,”黑袍人說着在桌上擺了兩個銀幣,“今天我請客,合作愉快,哈格先生。”
不等哈格再說話,黑袍人推門而出,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
“姐姐,你來啦?”湯米高興地迎了上來。
“來,讓姐姐好好看看你。”艾麗莎疼愛地說着,湯米本來就比同齡男孩生得高大,現在穿了索米城武技學院的校服後更是顯得神氣。
“姐姐,那個叫什麼華萊士的傢伙沒有對你不好吧?”湯米問道。
“很……很好,”艾麗莎連忙說,“你在這裡好好學習武技,不用擔心姐姐。”
“哼,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湯米滿不在乎地說,“我在這裡也有幾個弟兄了,魔法師又怎麼樣?大家一擁而上揍他一頓,他根本不會有機會施法。”
“唉,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艾麗莎無奈地說,儘管她對實力的瞭解不多,但還是可以感覺到湯米和雷札德的差距有多麼巨大,“你現在只需要一門心思把武技學好,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知道嗎?”
“兩個月不見,姐姐你怎麼還是那幾句話,”湯米不耐煩地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將來我當了大英雄,一定會帶你過好日子的。”
“你有這份心就好,”艾麗莎說,“在學院裡怎麼樣?有沒有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
“別的都還好,”湯米說,“就是同宿舍那個叫萊克斯的傢伙不是東西,不就是城主的兒子嗎?有啥了不起的,我偏不買他的帳。”
“天啊,你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艾麗莎苦惱地說,“以前在小鎮上不懂事,街坊鄰居都讓着你,現在到了城市裡怎麼還這樣呢?我們窮人家能和城主鬥什麼氣?”
“我沒和他鬥氣,是他太拽!”湯米爭辯道,“我和他打過,兩個人不分勝負,他說下次喊舅舅來收拾我,說他舅舅是很厲害的魔法師。姐姐,那小子要是真的這麼幹,你幫我喊華萊士來幫忙好不好?”
“絕對不行!”艾麗莎差點被他嚇死,“你……你怎麼能讓華萊士先生幹這種事?”
“知道了啦,說說而已,”湯米扮了個鬼臉,“待會兒還有課,我先回去了,姐姐。”
“好,你快去上課,姐姐明天再來看你。”艾麗莎說。
“這孩子……”目送湯米的背影消失在學院大門,艾麗莎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