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訂閱、閱讀此章的朋友!∮————————————肖家莊在蒙江省經縣境內,村莊在經山山腹之中,因爲道路阻塞的緣故,至今仍然是全縣出了名的貧困村。自從5歲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了,不知道是因爲不敢面對而選擇刻意逃避。
坐車經過4個小時的車程才趕到這個我忽略了將近20年的地方,汽車在經山山腳停了下來,剩下的路只能用雙腳來完成。
簫瘋子本來不在我邀請的範圍之內,卻吵着鬧着跟了過來。下了車站在山腳下望着大約400多米的山體,太陽好像一個貪玩的孩子調皮的趴在山頭,眼巴巴看着山腳下準備登山的幾個“傻冒”。
“你想好了,400多米呢,要是堅持不了就別跟着來了。”我牽着於巧巧的小手走在前面,轉身向嘴裡叼着牙籤吊兒郎當的簫瘋子好心的提醒着。這事兒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跟着來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無辜Lang費人力資源,留在匯江還可以留心觀察派的小動作。
“切,400多米,跟玩似的,在後面再加個零都不用擔心我會落單。”簫瘋子將牙籤從左邊臉移到了右邊,眼皮都沒擡,顯然對我口中所說的400來米毫不在意。
“肖捷,你對簫大哥是不是有什麼成見,這麼低矮的小山頭,就連我都能輕易翻過,別說是簫大哥了。”現在我已經成了衆矢之的了,連於巧巧也看不過我對簫瘋子的嚴厲態度了。
“得,算我嘴上抹石灰白說了,800多米對於你們來說算是‘小菜’,就我一個人覺得是‘大餐’行了吧。”我扭過頭去,順着一條被無數人踏出的山路向上攀爬,於巧巧緊緊身後,簫瘋子在後面斷後,若是於巧巧一不小心一腳踏空還可以有人能擋一下。
經山的山路不像是其他旅遊景區的山路那樣經過後人的修整,順着石階就可以一步步登上去。經山地處偏僻附近也沒有可供可發的風景資源,所以還保留着非常原始的山體狀態,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爬山,有些地方只能用雙手藉助窄小的山路兩旁探出的樹枝匍匐前行。這對於身體素質是一個非常大的考驗,於巧巧在半山腰處停了下來,身體半倚着一塊圓石上,小臉紅撲撲的,額上香汗淋漓。
我停下身子從身後揹着的旅行包中掏出一瓶水遞給她,也貼着圓石半躺了下來,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NND,這麼難爬的山還是頭一次遇見,早知道不如躺在牀上睡一會,遭這罪真是不值,”簫瘋子來到圓石附近嘴裡罵罵咧咧,額頭上也隱隱見汗,那根牙籤終於被他從嘴裡掏了出來扔到不遠處的山石縫中。
“省點力氣吧,要不然落了單我可不敢保證山裡沒有狼把你叼了去。”我呵呵笑了兩聲,同時旋開一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陣,這才用手背抹了抹嘴脣呼出了一口濁氣。
“唉,你覺得對待一個擔心你們安全才甘願放棄睡覺的大好差事跟過來的好人是不是太殘酷了點。”簫瘋子靠在圓石下面一棵斜探出的歪脖樹上,神情悽苦,落在我眼裡滿目蒼涼。
於巧巧這時也把目光望向我,那眼神所表達的意思很明顯,我趕緊把旅行包放到圓石上,在裡面翻了半天愣是沒見到一瓶水,裡面大多數都是吃食。
於巧巧見我找了半天無功而返,也湊過來幫忙找,可惜結果還是徒勞。無奈之下看了眼手上的純淨水,這才轉向簫瘋子:“簫大哥如果你不嫌棄就喝我這瓶好了。”說完,紅撲撲的臉頰顏色又加深了一分。
簫瘋子一聽於巧巧這麼說,樂得眉開眼笑,那張假造出來的俊美臉上陽光燦爛,看得人目眩。
“怎麼會呢,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完伸手接住於巧巧扔過去的純淨水,趕緊旋開瓶蓋口對口細細品了兩口,還咂摸了兩下嘴巴,顯得意猶未盡:“這是我喝過的最甘甜的礦泉水了。”
“趕緊走吧,不然晚上得在山裡過夜了。”我臉色難看的扭頭就走,自顧走了一小段路,發現身後情形異常,這才轉過頭來。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於巧巧那一張笑顏如花的俏臉,然後是簫瘋子那令人討厭的嘴臉(雖然他冒牌的俊臉笑起來很好看,但落在我眼中全都轉了性子)。
“聞到酸味沒有,哈哈哈,這小子居然會吃醋,嘖嘖,難得難得……”簫瘋子跟變魔術似的嘴裡又多了一根牙籤,叼在嘴裡正轉動的歡實呢。
“閉上你的臭嘴,我什麼時候吃醋了……”說道吃醋我的聲音居然小了下來,心裡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個是心虛的表現,之前我就曾遇到過,沒想到我對於巧巧也會有這種感覺。我拼命想把這種判斷從心裡驅除出去,可是那感覺卻如視死如歸的壯士一般前赴後繼。
“簫大哥,我們還是趕緊爬山吧,我還真怕晚了會被狼叼走呢。”於巧巧可能看出了我的尷尬,快走了幾步超過我,沒命的往上攀。
擔心這妮子出狀況,我趕緊緊隨在她身後,身後簫瘋子的哀嘆聲此起彼伏。
花了三個小時我們一行三人這才翻過了經山,回身望着不高的小山,竟然有種重生後的錯覺。走在午後的山村小路之上,周圍衰草隨風擺動,頭頂不時有鳥兒結伴飛過。農人們三三兩兩的躬耕于田間地頭,成羣的牛羊悠閒的吃着深秋依然青綠的草莖。
見到眼前情景,於巧巧歡笑着在前面奔跑,爬山後的疲累絲毫沒有影響她見到美景後的歡快心情。我的情緒也被她感染,也跟在她身後向前奔跑,被牽連進來的簫瘋子也跟在身後踉蹌綴着。
肖家莊的房屋呈扇形分佈,我們三人現處在扇柄處,一條彎曲的小河繞村而行爲山村增添了一絲靈氣,只是小村卻沒有因爲這絲靈氣擺脫它貧窮的命運。訊息蔽塞讓這個窩在經山深處的小村莊至今未通電視,村中每戶的供電還是通過沼氣設備,這還是近幾年看電視時得到的訊息。我小時候的記憶全是關於煤油燈,蠟燭都是那時奢侈的享受。
穿過小河上的浮橋,就是村莊的入口了。憑藉着零星的記憶我摸到了兒時的老房子,山石堆砌而起的小屋在午後顯得格外孤立,落葉滿地,屋後的紅楓樹林將陽光全部屏蔽起來,一陣風吹過落葉翻飛紅楓林微微搖擺,這情形完全附和恐怖電影所需的氛圍。於巧巧不知不覺靠到了我身側,姣好的面容在樹影下顯得些許的無助。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來到此處我的心態竟然平靜了下來,石頭堆砌的小屋木門早已毀壞,透過低矮的窗戶可以看到小屋內蛛網遍佈,桌椅板凳上落滿厚厚的覆灰,兒時我唯一的玩具——木馬也靜靜的放在屋子正中的方桌上,這是小時候父親親手爲了做的玩具,也是父親留給我的唯一禮物。遠方的叔叔帶我離開這裡是趁我熟睡之時,所以這個木馬也被落在這裡。
木馬離我這麼近,卻似乎又那麼遠,我只需要推到木門就能從方桌上拿走它,可是我卻沒有這麼做,直覺告訴我它是屬於這裡的,包括午後紅楓林中的那兩座墳墓。它們習慣了安靜,放在了吵鬧的都市反而會令它們彆扭,在這一點上我深信不疑。
於巧巧見我臉上神情平靜,放下心來的同時也遠離了恐怖,臉色也恢復如常,簫瘋子自打來到這裡便安靜的站在門前的石桌旁,嘴裡叼着的那根牙籤也安靜了下來。
繞過石屋,我輕輕的走進紅楓樹林,兒時的歡笑聲似乎跨越千山萬水又來到了我耳畔,父母親切的呼喚聲是那麼清晰:“童童,童童……”
童童是我的小名,這個秘密我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但這一刻我卻很想把它告訴給我認識的每一個人,它被壓抑了快20個年頭,時間太久了,如同這一棵棵我陌生卻又熟悉的紅楓樹,我離開它們時還那麼小,現在我差點認不出它們了。
往前走了不長時間便看到兩座墳頭立在那裡,陽光透過枝葉斑駁的投射在生滿植被的墳頭,靜謐得如同遠古的一處雕塑,不說話也不透露半點聲響。墳頭前空置的地上早已被落葉覆蓋,這個村子裡可能已經沒有人記得這裡了,逢年過節也沒有紙錢供奉,雖然我從不信鬼神,但心裡卻還是有些自責。
從包中我掏出了一疊紙錢,緩緩的跪倒在墳前,望着紙錢被火焚燒化爲灰燼,心中那張記錄着兒時記憶的書頁也彷彿燃燒了起來,那上面的語言化爲一種聲音,在這片靜謐的地方緩緩的輕輕的釋放着埋葬了多年的哀思。一陣風穿過層層阻撓來到了墳前吹起那一捧灰燼,飄搖的灰屑最後又靜靜的停在墳前,似一種附和令我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