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校的交流賽選在南明學院的觀影廳內舉行。我們一行在王明侖的帶領下浩浩蕩蕩來到了南明學院門口,望着仿如貞節牌坊似的學校大門,王明侖重重的嘆了口氣,“十年了。”
我在一旁看着眼睛紅紅的王老頭,心裡直泛嘀咕:“這老傢伙估計是睹物思人,肯定有他的老情人在裡面。不過這南明學院的大門還真是氣派。”我在心裡不自覺的把它與光明學院的大門進行了一下對比,最終結果是——還是甭比了,免得丟人。
迎接我們的是光明學院藝術系教授韓晶晶,她身後跟着十多名學生。“韓晶晶,名字聽起來很好,人長得嘛,一般般。”我看着不遠處一身職業化教師服裝的韓晶晶,在心裡做着評價。四十歲左右年級,圓臉,身體微微有些發福,尤其是**出來的那截小腿,實在是……太粗壯了。
王明侖見出來迎接的韓晶晶,一掃剛纔的頹廢神情,面露喜色笑嘻嘻的跟被人點了笑穴似的,山羊鬍也因爲激動而抖動不止。從他這幅表情我可以很確切的說——他的老情人來了。
“我代表南明學院歡迎你們。”韓晶晶的說很具職業化特徵,令人無可挑剔,加上她說話時微胖的圓臉上掛着微笑,給人一種親切感,我頓時收起了一連串心理活動。
“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王明侖的一句話差點沒把我噎死,這老頭腦袋有點抽風。我趕緊上前來到王明侖身邊,衝着韓晶晶微笑着還禮:“謝謝韓老師,我們非常榮幸能夠參加這次的友誼聯賽。”
“呵呵,你就是肖捷吧?”韓晶晶聽到王明侖的話臉上露出些微的錯愕,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見到我上來解圍,纔將目光投注到我身上。
“韓老師,你怎麼……”聽到她喊出我的名字,我感到好奇。南明學院我可是第一次來。
“你的大名,我可早就聽說了,不過你的樣子還是不久前看到的……”說到這裡,她趕緊停住了嘴,害怕說漏了,引起不必要的尷尬。
她的話已經不能在直白了,如果這個時候我還聽不出來她是從報紙上看到我的高清晰照片的,我就可以一頭撞在南明學院如同貞節牌坊似的大門上了。
“你們跟我一起進去吧,比賽快要開始了。”見我尷尬,韓晶晶趕緊岔開話題,在前面引着我們將近60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開進觀影廳。
我們來到觀影廳時,南明學院參賽的學生已經到達了會場,看那氣勢足有百人之多,相交之下光明學院在氣勢上頓時矮了一截。在人家一畝三分地上想爭人氣那是妄想。不過看着自己這邊選手的熱情並沒有被對方人數嚇倒,個個看起來都充滿了鬥志。反而是平日上課氣勢如虹的王明侖現在看起來如同鬥敗的公雞似的,就差頭沒縮到座位下面。
我現在開始懷疑南明學院是不是之前調查過王教授,以至於在開局的時候就給我們來個下馬威。不過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胡亂猜測是要不得的,即便是對方的計策,你又不能怎麼着人家,畢竟把對方的老情人拉過來的當引領人,又不違反比賽規則。
比賽開始前出來演說的是南明學院的教務處主任餘勢海,他上臺將此次比賽的意義說了一通,又將比賽的規則簡單的說了一遍才下臺。
對方本來打算讓我方的領隊王教授上臺做個簡單演說的,不過最終看在王教授精神恍惚不能登臺的份上才作罷。
隨着大賽的主持一聲大喊“比賽開始”,全場便陷入了緊張時刻,要知道這次可是南明學院和光明學院首次關於藝文方面的聯賽,意義非同小可,用剛剛餘勢海的話說“前無古人,後有來者。”
第一場進行的是音樂賽事,由兩隊各出曲目,進行現場PK。由光明學院的“盛唐”(學校樂隊)對陣南明學院的“鳳凰”(學校樂隊)。
盛唐上臺演出的是樂隊自主填詞作曲並演唱的“迴歸盛唐”。舞臺燈光熄滅,光束對準樂隊主唱兼隊長的阮奎,吉他聲緩緩響起,接着是緩慢且沉悶的鼓點,一聲連着一聲,似斷非斷,當鼓聲達到了一個高度之後漸漸回落,一聲鑼響伴隨着燈光而起。阮奎雄壯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金戈鐵馬殺氣蕩,我用手中劍,衝鋒在前;你發一聲喊,我揚起劍,只求你讓我回歸盛唐。號角長吹錦旗獵,我用手中矛,舞秋風,換取城池無限;你揮一揮手,我挺起矛,只要你讓我回歸盛唐。迴歸盛唐,我用血染紅羅衫;迴歸盛唐,我用身軀換晴朗;迴歸盛唐,我就成爲英郎;迴歸盛唐,讓我找回遺忘,我要回歸盛唐——”
鼓聲停了,吉他停了,歌聲也停了,但那奔放熱情的歌聲還依舊停留在我的耳中。“好”不知是誰發一聲喊,緊接着如潮的掌聲響起,雖然處於敵對雙方,南明學院的隊列也還是給予熱烈的掌聲,因爲他們也被盛唐的演唱感動了。
鳳凰樂隊演唱的也是他們自主填詞作曲並演唱的“年華”,樂隊主唱許冉冉聽說還是獲得過網絡原創音樂大獎賽金獎的得主,實力也不容小覷。
許冉冉的聲音略顯沙啞,編曲的主題也以憂傷爲主,隨着三把電吉他的輕輕撥動,許冉冉的聲音沙沙的傳了出來:“小時候,爺爺告訴我,年華似刀,割人的肌膚;長大後,爸爸對我說,年華似火,熊熊燃燒;現在呢,我對年華說,你似晨鐘我如暮鼓。年華啊,你不該生,也不該來;年華啊,我現在就放你走,離開這裡,離開我;年華啊,我害怕年幼,害怕蒼老——”
憂傷的情緒通過音符傳遞給現場的每個人,我甚至從許冉冉的眼眶中看到了淚水。“年少的心中有些輕狂,如今以四海爲家。”她讓我想起了另一個男人,一個將流Lang唱得美好且殘酷的歌手。
同樣如潮的掌聲在觀影廳內響起,我看見許多人都哭了,爲歌聲,也爲年華。現場的評委很快給出了分數,盛唐樂隊的迴歸盛唐獲得了95分,鳳凰樂隊的年華獲得了90分,單場的比拼中盛唐已經勝出。
當評委宣佈分數時,光明學院這邊沸騰了,就連委靡不振的王明侖這時候也站起身衝阮奎直吼“好樣的”,哪裡還有魏華強口中的所說的“穩重嚴肅”之說。我不覺替魏老頭一陣難過,手底下養着一隻成了精的狐狸,居然還不知道,看來以後得給他提點醒。
我正想着舉報王教授的惡行時,第二場的比拼已經開始了。舞臺正中已經擺放好了兩張桌子,參賽的選手分列在桌旁,題目用背投射到了牆面上——“貘”。在日本傳說中它是一種會將人的惡夢吃掉的吉祥動物,不過現實中它卻是一種產於南美、中美、馬來亞和蘇門答臘的大型奇蹄類動物,身體笨重缺毛,鼻吻部延長成爲一條靈活的短象鼻,尾退化,四肢短粗,前趾四,後趾三,主要屬於夜行性,膽小而溫順,常出沒於近水的密林中。
我不知道出題人的想法,所以沒法參詳他們的意圖。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這次若是畫成現實存在的貘,絕對得不了高分。想象力纔是這個題目的真實意義。看到現場中兩隊已經開始作畫,我在場外多想無益,只有靜觀其變了。
現場上藝苑的社長袁瓊丹代表光明學院迎戰,她和藝苑的隊員們稍稍商議了一會,纔開始動筆。猶豫距離太遠,看不太真切,所以我只能乾着急的份。我剛想到這裡,就見觀影廳的幕布放了下來,熒幕上清晰的出現了現場的情形,兩隊作畫的每一個步驟都能夠從熒幕上直觀的看到。我不禁爲南明學院此舉暗暗喝彩,難怪選擇觀影廳而不選在其他地方,原來真正的用意在這裡。
雙方作畫都速度都很快,剛過了二十分鐘左右袁瓊丹就已經將一個貌似犀牛,體型龐大,四肢短粗無尾的貘畫了出來。我一看眼前一黑,差點摔倒,恨不得跑過去將袁瓊丹一陣好打才甘心,還是搞藝術的學生呢,怎麼就一點想象力都沒有,貘畫的越是清晰,越是栩栩如生,得分也就會越低。
反觀南明學院的“藝龍”(書畫愛好者集中營),完全跳出了貘的實形,畫面上的貘半邊身子都被幾隻正準備潛入人腦的小鬼遮住,而這幫小鬼一個個都在緩緩的被貘吞食,那個被貘吃掉噩夢的人臉上露出了微笑。
兩邊對比,我乾脆閉上了眼睛,這時我算是深刻體會到了魯迅先生的那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第二場比賽結束,分數很快也被揭曉,藝苑88分,藝龍95分。主持人報出了分數時,南明學院代表隊沸騰了,許多人口裡喊着“藝龍”鼓着手掌。而光明學院這次卻偃旗息鼓,光明的頭上附上了一塊黑雲,垂頭喪氣一點聲都沒有,王明侖也恢復到原先的“半死”狀態。
兩場比拼我方從總分上少了兩分,第三場清韻必須超出對方3分纔可能贏得這場比賽,壓力似大石般落下,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增加了許多。作爲清韻的代表,我也只有迎難直上了。
“不就是月夕女子社團嘛,一羣女孩家,怕她個球。”我在爲自己打氣,同時招呼于慧慧、於巧巧一幫人緩緩向舞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