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涵和袁峰不在同一所大學,他們都是山西人,並且都是山西商會的會員。山西人會做生意,在每個省都設立了商會,袁峰和夏子涵都是他們商會學生組織的骨幹。夏子涵的學校離袁峰也不是很遠,這種想要就見不想要就不見的距離正是情人之間最好的距離。袁峰正是把她看作自己的情人,而且是情人之一。袁峰家世代經商,家底殷實,自己又比較看重事業,對感情不是很在乎,爲了排解寂寞,只是玩曖昧,並不想爲一份感情付什麼責任,因爲他覺得現在還付不起責任。有人說,穿着曖昧的鞋子,小心扭了愛情的腳。可是袁峰覺得,那是因爲他買的鞋子誘惑力太強。袁峰從小看着夏子涵在自己的身邊慢慢長大,又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表白這些想法,因爲他並不想佔有夏子涵,而夏子涵卻死心塌地跟着他。他覺得男人最重要的是事業,他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給她幸福的生活,他也不想讓自己這麼早就被女人束縛。只是那一夜的場景時常讓他不能釋懷,可是,他又從沒有向別人提起。他很後悔那一夜的衝動,如果當初他控制了自己,現在就不會陷入情愛的泥潭,就可以一心一意地對他愛的那個人好。可是現在,他已經拋不開夏子涵,卻又放不下另一個女人——那個他真正愛上的人。有時候我們總是想,如果當初怎麼樣,現在就會怎麼樣,或者就不會怎麼樣,可是生活不能重新選擇。每個人都只有一次人生,走過了,就成爲歷史,永遠都不可能回頭。
袁峰和夏子涵在校園裡走着,他們走過宿舍區,走過教學區,來到操場。這個時候,太陽正躲在雲彩背後,把一層金輝鍍在高樓的棱角。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夏子涵牽着袁峰的手,走在綠油油的草坪上,有幾個人還在鍥而不捨地練着長跑。他們最後走到看臺的後面。
“你——什麼時候回去?”袁峰轉過臉,停下腳步,看着夏子涵,問道。
“我剛來就問我什麼時候回去,你不歡迎我嗎?還是在這裡有小蜜了?”
“不是不歡迎,我是怕等會太晚了,你想到哪裡去了!最近怎麼樣啊?”袁峰略顯尷尬。
“還行吧!又沒啥變化,我今晚不打算回去了!”
“啥?那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我也好提前訂個房間,今天是週五,現在這個點,學校周邊酒店的房間早就被訂完了!”
“哈哈,我逗你呢!明天上午我們還有一個講座呢!我今天來,就是突擊檢查,看看你趁我不在,是不是又搞了誰家的姑娘。”
“擦!我哪有那個精力,你知道我從來……”
還沒等袁峰說完,夏子涵就走過去抱住他,他只好把她擁入懷裡,慢慢地吻她,她的臉,她的脣。夏子涵的氣息逐漸加重,在袁峰的懷裡軟軟地依偎。他們纏綿了好一陣子,才從操場看臺的後面出來。每次見到夏子涵,袁峰都想告訴她,他其實已經愛上另一個女人,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夏子涵。可是他想到這個楚楚憐人的女孩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對自己又如此依戀,便不忍傷害。袁峰把夏子涵送走,就一個人回了宿舍,正躺在牀上,卻接到了嚴妍的電話。
嚴妍就是袁峰真愛的那個人。在袁峰還沒有遇到嚴妍之前,他以爲他的生活就是這樣,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在一起,和其他的女人保持着曖昧,並且陶醉在這種曖昧之中。可是當他遇到嚴妍的時候,他覺得生活不應該這樣,曖昧說白了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遊戲,他應該改變。但當他試圖改變這種狀況的時候,卻發現根本力不從心。於是他只好任這種趨勢自由發展,直到有一天這種趨勢被戛然制止——那便是夏子涵和嚴妍的交鋒。人的一種悲哀,就是你讓一件事情發生,卻沒有力量引導這件事情發展,比如戰爭,你可以挑起戰爭,卻沒有足夠的力量掌握戰爭的進展——小人物,難以左右大時代。
話說回來,嚴妍算是這場遊戲裡最悲劇的人。因爲就在此前,她和夏子涵已經有過一次交鋒。夏子涵倒是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來找袁
峰的時候,對此隻字未提。
那是暑假的後一個月,袁峰去他大伯的休閒會所打工,一切都是那麼平常,只是在這平常之中往往會隱藏着不平常。這是一家大型的休閒會所,分爲上下兩層,內設環境優雅的包間,包間用厚玻璃隔開,朦朧的半透明狀。袁峰做事情很積極,也很用心,他總是帶着微笑給顧客端送茶點或飲料,對顧客也極爲禮貌。這天,他看見和自己一起工作的一個女生,穿着一身藍色工作裙,長髮,明眸顧盼,哼着小曲,也正給他所服務的那桌顧客端點心,就對她微微一笑,她也對他微微一笑,兩人算是相識了。一直以來,袁峰都在應付夏子涵,他並不愛夏子涵,而這個穿着藍色裙子的女生,卻深深地打動了他心底的那片湖水。有時候顧客比較少,袁峰就主動和她聊天,知道她叫嚴妍,家不在城裡,現在是高考之後的暑假,住在姨家,九月份她竟然要去袁峰所在的同一所大學讀哲學。
這天下午,她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端一杯紅葡萄酒,那男人要她陪他坐坐,她自然不敢違抗,可是男人進而開始用語言騷擾她。袁峰正是意氣用事的年紀,自然是看在眼裡心有不平,就走過去,說:“先生您好,請您對服務員保持尊重。”
這位先生就生氣了,他把酒杯一放,說:“你他媽的懂什麼,這叫情調,你看我怎麼了?你小子老實點!”
吵鬧聲引來了經理,經理自然是對顧客賠着笑臉百般解釋,並且嚴厲地批評了袁峰和嚴妍。雖然袁峰是老闆的侄子,但在顧客面前,經理只好這樣做,事後再給這位老闆的侄子道歉。
“真對不起,因爲我,讓你也跟着受批評。”嚴妍和袁峰並肩走着,袁峰正送她回家。
“沒事兒,我就是看那種人不順眼。”袁峰也理解經理是出於維護顧客的尊嚴才批評他們。他並不想告訴她,這家會所的老闆是他的大伯。
此後,袁峰每天都送嚴妍回家,終於把嚴妍送進了自己的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