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順江而下,不數日,終於到了賓化。
孟返帶着女孩和玄娥下船了,由於感激船家這幾日的周到招待,孟返還拿出一點銀子打算打賞,誰知兩位船伕死活不受,孟返只能作罷。
下船離開碼頭後,孟返隨手拉了一個路上男子,詢問飲香山的所在。
“你們要去飲香山?這麼說你們一定是去找文神醫求治的吧?”男子問道。
“正是。”孟返點頭道,“不知道飲香山在城外何處?”
“出賓化往西一直走,很快就能到達了……你們找文神醫的話……”男子欲言又止。
“難道還有什麼難處嗎?”孟返好奇心起,“莫非診金甚高?”
“不是的。”男子搖頭,“文大夫從來是不收診金的,不過,各位知道文大夫的規矩嗎?”
孟返笑道:“不救四十歲以上的人,不救已經救過一次的人。這個我知道啊。”
“你說的沒錯。”男子道,“但是這只是其中比較特殊的規矩而已。”
“這麼說,還有其他的規矩嗎?”孟返詫異道。
男子點頭道:“以文大夫之神奇醫術,自然來求醫者無數,若是要一一醫治,那文大夫又怎能忙得過來?”
“所以文大夫每日都是在夜間行醫,而且每日所診治之人爲十人……所以公子你現在這樣去的話,是不行的。”男子很是好心道。
“只救十個人?”孟返皺眉道,“那這十人是如何選出的?是不是要排隊啊?”
“不是的。”男子搖頭道,“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這十人都是由文神醫的兩位侍女選出來的。”
“兩位侍女?”孟返不明所以。
“是的,其實誰也不知道那兩個女子是什麼人,有人猜測是神醫的孫女……每到傍晚她們都會到山腳下,只有被她們同意的人才能被帶上山得到醫治,不能選中的,只有……”男子連連搖頭,“總之,公子你傍晚去碰碰運氣吧。”說罷,轉身要走。
“這位大哥,你先等下。”孟返拉住男子,“不知道爲何今日街上如此熱鬧?難道是什麼節日不成?”
確實大街上人來人往,家家門前張燈節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樣子。
“節日?算是吧。”男子竟然苦笑了一下。
“怎麼,莫非另有隱情?”孟返見男子神色不對,追問道。
“今天並不是什麼特別的節日,之所以這麼熱鬧,是因爲今天是我們要供奉九天玄女娘孃的日子。不久還會有廟會,各位若是有興,大可前去一觀。”男子道。
“這是你們這裡的習俗嗎?難怪這麼熱鬧,可是爲何大哥你好象有不喜之色?”孟返問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男子突現悲色,“……我們賓化,原本是沒有這個習俗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下很想知道。”孟返好奇心更強了。
“說到這個習俗,就要從另一件事情說起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男子緩緩道,“我們賓化的很多人都變得非常短壽……”
“短壽?怎麼會這樣?”孟返不解道,突然臉色一變,“這位大哥,你告訴我,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個韓家村?”
“韓家村?沒有啊,我出生於此地,從未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村子。”男子詫異道,“公子你何出此問?”
“原來不是……那爲什麼會有很多人短壽?”孟返疑惑道,剛剛聽說短壽,他就想到了韓菱紗的族人。
“如果知道爲什麼就好了……”男子苦澀道,“後來我們這裡的人請來了一個遊方的道長爲我們看一看,那道長說是因爲我們沒有神廟,不拜神靈,所以觸怒了上天,以致此禍。”
“豈有此理?胡言亂語!”竟然是旁邊一直不作聲的玄娥說話了。
“這位姑娘謹言!”男子對玄娥搖頭道。
“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賓化的人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便按那道長所言,建起了玄女廟,讓那道長住於其中爲我們向玄女娘娘求情,每年此日,都會舉行大型廟會,供奉九天玄女。以求平息神靈憤怒。”男子苦笑。
“那麼,有效嗎?”孟返雖然已經從男子的樣子中得出答案,還是忍不住求證。
“道長說,我們的罪孽太深,他還在爲我們求情……”男子突然咬牙切齒,“……什麼狗屁罪孽,我們世代住於此地,又做過什麼罪孽……”男子突然住口,臉現驚慌之色,看了看四周。
“我剛纔什麼都沒說,各位不要說出去。”男子小聲道。
“剛纔在下耳朵突然什麼也聽不見了,真是奇怪……”孟返安慰道,心中惻隱之心已起:從這男子可以看出,此地民風淳樸善良,按說不應該有什麼類似韓家村的事情,可是爲什麼他們……
“不是有文神醫在城外嗎?”孟返不解道,“爲什麼那些臨去世之人不去求醫?”
“公子你忘記了神醫的規矩嗎?”男子苦笑道,“不救四十以上之人,不救已救過一次之人。”
“這個……”孟返皺眉,心中好象有什麼一閃而過,仔細想,卻又想不出來了。
“大家都說,就算是神醫也不敢阻止神靈的懲罰,所以才定下這個規矩。”男子黯然道,“說來真是諷刺,枉費這麼一個絕世神醫就在城外,我們卻還只能坐家裡等死。”長嘆一聲,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