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朱三人經過大戰,已是身心疲憊,便在五龍湖附近找了家客棧住下。
安排妥當後,陶盼自行回屋休息,赤朱將張武叫到近前,傳授他如何使用晶石恢復內力。張武經過幾次奇遇,內力本是極其深厚的,奈何還不能應用自如,便如同置身大海之中,水雖然多,卻不是能全部靈活支配的。
晶石乃是修行者最常用之物,用以恢復內力。前文說過晶石的形成過程,修行者便可以將晶石中的能量化爲己用。當然這是需要法門的。
赤朱講解演示之後,遞給張武兩塊深藍色,嬰兒拳頭大小的晶石,便走向窗邊坐下自行休息,不再理會。
張武體內的陰陽二蛇,其實就是乾坤兩種勁力,手爲天,腳爲地。換用晶石,張武發現所吸收的能量更加純正,更爲順暢。若把以前的方法比喻成涓涓細流,那麼以晶石爲輔助就是滔滔江河。他還發現由於晶石的能量濃度極高,所形成的的勁力較以前似乎更加厚重。一塊晶石用完,張武直覺的兩個定脈處的浮躁減少了許多。再看晶石,已經變得如普通石頭一般。
張武專心恢復自身內力,漸漸進入忘我的境地,醒來時,耳邊隱約聽到赤朱低聲哼吟:“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凝殘月。”
張武雖未全懂,但能聽出詞意甚是哀婉,心想難道這位鐵面師父,也有動情之人?多少繁瑣的武學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然而對於“情”這個字,卻有多少的無奈和身不由己。
調息完畢,赤朱三人下樓吃飯。飯菜剛擺上桌面,就聽樓梯聲響,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嘿,這麼巧,你們也在這兒吃飯……那就湊到一桌吧……”呂折鋒不由分說已經扯了把椅子坐在桌前。
赤朱拍桌子不悅道:“誰允許你坐下的!”
呂折鋒嘿嘿一笑:“這位道姑,你們都是要成仙的人,就不能將就一下我這個落破的書生麼……”
張武陶盼見他這般言辭忍俊不禁,只當着赤朱不敢笑出聲來,憋得臉通紅。
赤朱啐了一聲,“還是一股痞子樣!”便不再理他,算是默許了。
原來當初呂折鋒與赤朱青梅竹馬長大,感情甚好。後來一同入上清,一同修煉,一同出行。赤朱天賦異稟,進步奇快。呂折鋒卻偏愛周易五行之術,對修行方面卻趕不上她。後來他知道了上清派有一部只允許女子修煉的無上內經。呂折鋒如今性情豪放,當初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他對這本內經大爲好奇,便找機會偷學了,修爲急速提高。然而不久,他們的師父發現了此事,大怒將他趕出了師門!
這些事情發生在十幾年前,陶盼自然不知。張武早就開始敬佩呂折鋒,中間幫着打圓場道:“呂前輩,這次能救下盼兒,還多虧了您的指點,多謝多謝!”
呂折鋒笑道:“小意思小意思,我也不忍心看着小女娃受欺負。”
陶盼一臉崇拜地看着呂折鋒:“您的卜卦可真是厲害!”
赤朱在一旁板着臉哼了一聲,不屑道:“都是旁門左道!”
呂折鋒聽罷笑着搖了搖頭,只自顧自地吃着。
陶盼看到赤朱的臉色,止住了話。片刻又忍不住湊近呂折鋒:“呂前輩,你四處遊歷,想必見過不少奇聞異事,說來聽聽,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呂折鋒一聽,立即提起了興致。說起自己經歷之事,當真是各種稀奇古怪的都有。其中許多是艱苦卓絕的境遇,他生性豁達毫不在意,把苦作樂,其他三人聽了,均是感慨萬千。
赤朱初時還板着臉,後來也被他的講述吸引,臉色隨着其故事的內容或喜或憂。
呂折鋒瞥見赤朱的神色,大爲得意,更是滔滔不絕,說道:“你們真是不應該躲在門派中修行,無端端地錯過了許多趣事。說起來最大的奇聞,莫過於百花樓大火事件……”
赤朱乍聽道“百花樓”三字,勃然大怒拍桌道:“老不正經,莫要教壞了孩子們!”
呂折鋒也後悔自己口沒遮攔,慌忙解釋道:“‘百花樓’我也只是路過……絕不會……”
赤朱起身,直接打斷他的話:“夠了,咱們這就啓程回去!”
陶盼看了一眼張武,怯怯地對赤朱道:“師叔……我出來玩一次,能不能遲些回去……”
赤朱斬釘截鐵:“不行!”
陶盼央求道:“我們就再玩兒幾天,夜晚到來之前一定回去!求你了,師叔……”
赤朱拗不過陶盼,只得同意:“好吧,讓你見識一下常人區也好。只是,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緒,不可太過激動,不然你的病……”
張武接道:“師父放心,我會照顧好她!”他上次救過陶盼一次,已經知道怎麼處置。
赤朱離開後,張武陶盼跟着呂折鋒在常人區遊玩。各處景區,書畫店鋪逛個遍,陶盼從來沒這麼玩兒過,一路上嘻嘻哈哈,當真是痛快。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又來到五龍湖邊的小亭子,呂折鋒看了看四周的景色,道:“你們倆個小娃在附近遊玩一會兒吧,我要在此處釣釣魚。”
張武陶盼二人沿着湖邊行走,湖光山色,良辰美景,正巧湖面遊過一對鴛鴦,張武笑道:“太美好了,只羨鴛鴦不羨仙!”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陶盼瞬間臉色紅成一片,低頭不語。張武回頭看見了陶盼羞澀的神情,心中說不出的歡喜,說不出的舒服,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陶盼的小手,碰觸到滑膩柔夷的瞬間,自己也不覺臉熱起來,心中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陶盼的頭低到不能再低,手任憑張武拉着。二人各懷心思,都沉默不語,只安靜地沿着湖邊走。
過了好一會兒陶盼突然抽回手,停下腳步,囁囁嚅嚅道:“之前我見你好像很關心南天師的向靈兒……”
張武初看到陶盼停住一時有些慌張,待聞得她這句話瞬時明白了過來,忙解釋道:“我只是不想她被燒死……”然後簡單講述了向靈兒如何把他腿踢斷的事。
陶盼聽罷點點頭,忽又問:“還有,我見左孤鶴的女兒看你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
張武暗暗叫苦,道:“她身體也是有怪病,一直需要服用‘寒情丹’,對人都是冰冰的,看誰都怪!”
陶盼看張武額頭有些許汗意,又故意道:“張武哥,你好像有點緊張!”
張武擡手擦了擦汗嘿嘿笑:“不緊張,不緊張……”
陶盼聽了“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