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曉嵐背靠着石塊, 從懷中的銀針取出扎進了自己的穴位上,他現在只能倒逼自己將體內的筋脈打亂,在這冷水中做這件事情, 雖然對身體的傷害比較大, 但是起到的效果也是最好的。
傅曉嵐周圍的紅暈是他嘴角與雙目留出的血染成的, 雖然很疼, 但爲了讓自己心緒平靜, 他只能用最快的法子。等到筋脈全部恢復到原位後,在這冷水中泡上半個時辰就好了。只是委屈悶悶要多吹一會冷風了。
“那人叫傅曉嵐對吧?”楚留香看着逐漸散開的紅暈,問道。
“嗯, 我們在這兒等一會吧,老臭蟲你得在這兒陪我一起吹冷風, 不然你就不夠朋友!”胡鐵花一把拽住楚留香的胳膊, 嘟囔着說道。
傅曉嵐這半個時辰一直凝着氣, 等到出水時可能會起很大的副反應,不過並沒有什麼大礙。他在水中倒是想了許多事情, 這其中就包括與花滿樓有關的。
他被玄冥二老下藥後,被花滿樓與陸小鳳救走。花滿樓給自己喂藥的動作現在他已經摸準了,當日肯定是花滿樓捏着自己下巴,用自己的內力傳進去的,這樣給自己喂藥容易, 但是給別人喂藥就有些困難了。
所以花滿樓那日距離自己很近, 近到他可以感受到花滿樓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臉上。
至於玄冥二老與江玉郎, 他們日後如果被自己遇到, 肯定免不了一頓毒打, 但如果沒有遇到,他也沒有必要浪費自己的時間去尋那三人報仇, 找他們的空還不如費時間去尋一個人做伴侶。
如果讓傅曉嵐在江湖上學一個人當伴侶,他自己倒也想過,只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人興許會不願意。
半個時辰後,傅曉嵐從水中浮了出來。此時水流已經平緩了,他嘴角與眼睛上留出的血已經被洗淨了,如果別人不提,沒人會猜到他剛剛其實是遍體鱗傷。
傅曉嵐在看到楚留香與胡鐵花在岸邊時,便慌忙的背對着他們。他還差最後一口血沒有噴出來,如果讓楚留香與胡鐵花看到,他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擔心。
悶悶剛睜開睡眼,就看到自家宿主一口血吐了過來。傅曉嵐其實是想換地方的,但這口悶血說涌上來就很快的涌了上來,他根本沒有時間換地方。
傅曉嵐看着一臉懵的悶悶,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它的腦袋,然後很快的撩水給它沖洗。
等到傅曉嵐與悶悶從水中出來時,胡鐵花就一把將悶悶撈了過來,他看着全身溼漉漉的悶悶,有些錯愕。方纔這小東西明明是站在石頭上面的,身上怎麼可能會有水……
在胡鐵花正想着自己方纔是不是沒有注意到悶悶墜水時,就聽到面前站着的傅曉嵐向他們道了謝。
“多謝兩位在這兒等着在下,在下感激不盡。”傅曉嵐微微低頭,說道。夜晚的風很冷,這兩人衣着並不算厚,如今竟然陪着自己在這兒待了這麼長時間,他是真的很過意不去。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只是傅兄的傷可好了?”楚留香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傅曉嵐,問道。
“已無大礙。”傅曉嵐說的是實話,他確實是一點事也沒有了,但是一旁的胡鐵花並不相信。
“我方纔看到你周圍的紅暈了,那是血對吧?我知道那是血,你不用想辦法騙我。既然你今天流血這麼多,自然是要多補補,不如我們讓老臭蟲找個地方坐一坐,暢快飲酒恢復恢復?”胡鐵花面露渴望的眼神,說道。
傅曉嵐在聽到胡鐵花說暢快飲酒時,噎了一下,受傷的人還是不要飲酒比較好,更何況還是暢快飲酒。不過傅曉嵐自覺身體已並無大礙,於是很爽快的應了下來。
楚留香看着一臉開心的胡鐵花,略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酒鬼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能不喝酒,這話便是說的胡鐵花。
等到傅曉嵐隨着楚留香來到附近的一家酒館後,就被胡鐵花拉着與他挨着坐了下來。楚留香坐到了他們對面,而楚留香後面那一桌人,傅曉嵐看着極其眼熟。
這一身打扮,除了華山派弟子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背對着傅曉嵐坐着的人是林平之,傅曉嵐接過胡鐵花遞來的酒,道謝後看了一眼林平之,一飲而盡。
“老臭蟲,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像個大姑娘一樣,嘖嘖嘖。”胡鐵花嘲笑了楚留香幾句,就又開始倒酒不去理會他了。
傅曉嵐看着林平之身上精緻的玉佩,有着發愣。那玉佩是一對,林平之身上只有一半,另一半應該在別人身上,而那個人或許就是林平之的心上人。
傅曉嵐將面前滿了的酒再次一飲而盡,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將看重的人拿在手心中,傅曉嵐輕嘆了一口氣,心道。
楚留香看着面露一些憂愁的傅曉嵐,輕笑着說道:“傅兄剛剛死裡逃生,理應高興,爲何還像有心事似的?”
“我……”傅曉嵐不知道怎麼給楚留香解釋,如果說自己是因爲江湖伴侶的事情而發愁,似乎就有些矯情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傅兄心中有事,不如大方的說出來,我與老臭蟲一同幫你。如果傅兄不好意思說,那就多喝點,喝到天昏地暗!然後讓自己失去意識,這樣也就不愁了。”胡鐵花笑着給傅曉嵐倒滿酒,說道。
傅曉嵐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酒,猶豫了片刻後,一飲而盡。正當胡鐵花想再給傅曉嵐倒一碗時,傅曉嵐就接過胡鐵花手中的酒罐,對着口飲了起來。
“好!我花蝴蝶佩服!喝,喝他個天昏地暗不眠不休!”胡鐵花朝着店小二又要了幾斤酒後,開始痛快的與傅曉嵐一同喝了起來。
對面桌上的林平之在聽到身後如此大的動靜,就轉過身看了過去。等到看清喝酒的人是傅曉嵐時,就猛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傅曉嵐此時已經有些醉了,他的酒量不及胡鐵花,但是心事讓他停不下來,果真應了那句“借酒消愁愁更愁”。
林平之從桌子上拿起劍走到傅曉嵐身旁,剛想動手就被楚留香點了穴位。
周圍的華山派弟子在看到林平之不能動彈後,瞧了瞧一旁坐着飲酒的傅曉嵐,心底猜到了是誰對林平之動的手。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傅曉嵐喝的如此爛醉,竟然還能很快的點到林平之的穴位,然後回到座位上繼續飲酒。
一開始林平之離開位子時,他們並沒有去看他想幹什麼。畢竟都多多少少對他有一些意見,若不是師父與小師妹護着他,他們都還不願意承認林平之是華山派弟子。
這一擡頭就看見林平之站在傅曉嵐身旁一動不動,讓他們有些吃不消了。如果林平之出了事,他們可就完了。
傅曉嵐視線有些模糊,他喝的太多了,已經有些醉了。手中端着的碗在變沉後,他就知道是胡鐵花又給他倒滿了,這次他並沒有一飲而盡,而是淺嘗。
不知不覺中,傅曉嵐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很清淡的香味像極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