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上學也有一個多月了,在學校卻是沒交到幾個朋友,首先是上高中的女孩子並不太多,再就是新入學,頭一個月大家都忙着學習,只是結交本班的同學,或者是初中的同學,無暇顧及外班的。或許文靜有些太優秀,暨北大學是雙清市最好的學校,高中也是,能考第一名,把男生都比下去,讓好多女生望而卻步,讓文靜頓生“高處不勝寒”之感。
對於這些文靜能理解,也不是很在乎,原也好靜,文靜更喜歡一切隨緣,隨遇而安。又到週末,魏家爸媽去參加朋友家的喜宴,週一纔回來。文靜天還未亮就出了門,去山頂看日出。
到了山頂,天已微微發亮,深夜原本皎皎的月,像極了疲累的值夜人,無精打采,泛着微白的光。天空的蔚藍也不在晶瑩,周圍並非一片漆黑,是黛青色,極其的美麗。慢慢的黛青色也變了,從一道一道的葡萄紫,再到一道一道的桃紅,進而是一道一道玫瑰紅的霞光。
一道一道的霞光,又變成了一片,霎那間卯足勁的太陽,一下子跳出遮擋它的山頭,炫耀的將陽光灑滿蒼穹。
文靜置身松樹、山核桃和楓樹中間,享受這不受打擾的孤獨和寧靜,只有鳥兒在周圍鳴唱或者無聲地掠過。太陽不知不覺溫暖了山頂的人,灼熱了山頂的人,這才讓她想起時間的逝去,發現已近中午。
文靜沿着綠樹掩映的林蔭山路疾步下山,一路上峭巖巨大光滑,時有溪流穿行其間,遠處層巒疊嶂;山路兩旁,遠近還有茂密的綠地,繁花似錦散落,不見那吃草的牛羣,山野的蒼翠與草地的青黃勾勒出一副水墨畫,在畫中疾行快走。頭頂的一碧如洗天空,灼灼夏日俯瞰青山綠水,俯瞰掩映在青山綠水中,突兀露出的粉牆翹檐。
翌日,文靜依然是早早起牀,早早出門,早早上山,只不同於昨天空身上山,背了畫夾,去山上的“仙人橋”寫生,藉此打發打發時間。在兩個山峰之間,你會看到一塊巨石橫空探出,凌空飛架。仙人橋下,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山澗,山澗與遠處穿城的小清水河相連。山澗水霧升起,仙人橋上雲霧繚繞,在燦爛陽光的照射下,自有一番深峻的氣象。
文靜在一處緩坡上,找了最佳的觀察點,支好畫架,並未急着畫,而是坐在一塊山石上,入定,全身心地觀察眼前的美景,彷彿要看透它,要等到胸有成竹了纔會動筆。約一盞茶的功夫,文靜動筆,全神貫注地畫着,渾然不覺山路上已經來了人,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太太,身穿黑色絲絨繡花旗袍,走的慢卻不蹣跚。
她看見了坐在山石上用心畫畫的文靜,也不打攪,走過去坐在文靜旁邊的山石上,靜靜地看着。想是文靜入定心靜,畫來得心應手,一氣呵成。畫完出定,滿心暢快。“你畫得蠻好的……”聽到磁性又溫軟的聲音,才發現身邊的老人,嫣然而笑。
太陽高升,金色的陽光透過參天古樹圓形的枝蓋,在文靜她們身上灑滿斑斑駁駁的剪影。山風徐徐吹來,彷彿怕驚擾了交談甚歡的兩人。她倆誰也沒想到在此一遇,竟成忘年之交。
“嗨!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文靜接口到,看着那個劫道之人,“哎!我說你怎麼把我下面該說的 ,都給說了,我該怎麼辦?”
“你一個業餘的,劫什麼劫,有在山上劫道的嘛?你看看我們,身上像有財物的?顏料、紙你是能吃還是能喝,去!去!叫上你的朋友,回家玩去吧。英雄救美那套少來的啦”劫道的臉紅脖子粗的跑了,緩坡下的松林裡,傳來他與人說的話:“就說這樣不行,還沒說完就給識破了……”“是你笨,裝的不像……”
“哈哈!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小姑娘,有傾慕者嘍。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文靜想起一段話,不記得在哪裡看到過:無論現在還是未來,遇到什麼人,都是天定的。珍惜屬於你的緣,相遇了好好珍惜,分開時好好告別。當你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你就會發現,有些人是來給你開眼界的,有些人是來讓你成長的。
文靜心想,現在還應該加上一句,有些人是來給你搞笑的。回到家放下畫架,收好畫,文靜就進了廚房,作爲一個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好久沒吃麪了,還是蠻想的,又想起那位與自己相談甚歡的知性的老人,那位同鄉,忽感孤獨,有一點點的寂寞。那就做打滷麪,她相信一碗家鄉味的打滷麪足可以撫慰治癒這一切。
曾看過作家張佳瑋的隨筆集《孤獨的人都要吃飽》,書中說:孤獨的人都要吃飽。獨在異鄉,在深夜這最讓人孤獨的時候,美食的治癒力量便顯得尤爲重要了。
文靜把五花三層的五花肉,冷水下鍋,水滾十分鐘,撈出洗淨 ;再添水,擱蔥姜,八角、料酒,加適量醬油調色,大火燒開,小火燜煮半小時;香菇、木耳、黃花菜、口蘑溫水泡發;肉煮好了,切片備用;湯撿出蔥姜八角湯晾涼備用。香菇、口蘑切絲,木耳大朵撕小,將泡香菇、木耳、黃花菜、口蘑的水,留底兒倒入肉湯中。
趁着煮肉的功夫,加雞蛋,少許的鹽和麪,三揉三省,和麪、擀、切面條都不假人手。
坐鍋起油,爆香蔥姜,倒入醬油,再加入四合一(泡香菇、木耳、黃花菜、口蘑)的水 ,適量的鹽、少許的糖,放入肉皮、香菇、口蘑絲、木耳,大火燒開,撇去浮沫,小火燜煮一刻鐘,放入黃花菜、鹿角菜,加入適量醬油調色,生粉勾芡,湯汁變稠時,撒上雞蛋液,蛋花浮起關火。
滷盛入大碗中,放入蒜末 ,倒入燒滾的花椒油。碗裡放三分之一的手擀麪,三分之二的滷 ,拌勻吃一口,文靜的淚險些流出來。耳邊似乎響起《舌尖上的中國》,那磁性聲音:鄉愁”是一種無法割捨的情懷,從南方到北方,從國內到海外,最好吃的菜是媽媽做的菜,最好的東西是故鄉的東西,最好的回憶是童年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