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謹深看着季城說:“爲什麼要失憶,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曾經回來找過我,也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恨你。”
其實,當年最後的一把火,就是言邵川的一個局。他從設這個局的時候開始,就沒想過要讓言謹深活着出去。
言邵川確實用言謹深威脅過季城,但他並沒有讓季城來這個實驗室救言謹深。他只不過是聲東擊西。他告訴季城的,是另外一個實驗室的地址。
季城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帶着警力過去了。言邵川早料到季城會救言謹深,但季城生性疑心重,如果不及時拍攝一段言謹深和他在一起的視頻,那季城是不會相信的。
所以言邵川不得不帶着言謹深藏在這間實驗室。季城中了言邵川的圈套,去了另一間實驗室。言邵川必須趁着警察來之前逃走。他一開始原本打算帶着言謹深一起逃的,但沒想到言謹深在此之前竟然把這間實驗室的地址告訴過季城。
季城賭了一把,他讓同事去了言邵川說的那個地方,而他自己一人,單槍匹馬的來了這件實驗室。
言邵川知道如果帶着言謹深一起逃的話,肯定會被拖後腿,所以只能犧牲這個沒什麼感情可言的兒子。他把言謹深綁在了實驗室,放了一把火。其實並不是想要毀屍滅跡,而是想讓季城做選擇。
要麼救言謹深,要麼抓他。
在這種兩難的情況下,季城其實並沒有選擇放棄言謹深,他選擇了衝進火場。
只是那時季城最得力的線人到了,趙子健李少陽帶着周曉貴來了。此時實驗室已經火勢失控,趙子健上前一把將他拉住:“季隊,不能去!”
他對着周曉貴說:“快把季隊拉住,攔住他!”
周曉貴從背後抱住季城的腰,大吼:“季隊,進不去啊!”
情急之下,趙子健大吼了一句:“瘋了嗎?進不去了,季城!火勢太大了,不能去!”
可就算在兩個人的阻攔下,他還是衝破一切力量,朝實驗室衝過來了,可那扇高錳鋼做的門,沒有密碼,也沒有任何破拆工具,僅僅憑着季城的血肉之軀,根本就進不去……
直到這時,李少陽從對講機裡傳來消息:“季隊,追到言邵川了,他僱了條船,準備越境。”
那時,季城猩紅了雙眼,騎了趙子健的摩托車就直奔碼頭。
在那碼頭上,季城和言邵川殊死一搏。終於將言邵川制服。
提起這事兒,事後所有的領導人都說,季城當時是豁出去那股不要命的勁兒纔拿下了言邵川,否則這旗鼓相當的兩人,季城未必能勝。
季城至今都想不明白,他問言謹深:“那你當年究竟是怎麼從這裡逃出去的?”
雲渺也打起精神,如果言謹深知道當年是怎麼逃出去的,那也許,現在也有一線生機,當然不排除,言謹深可能已經親自封死了這一線生機。
可言謹深此時卻搖了搖頭,說:“救我出去的人,是當地人,他前兩年就過世了,直到臨死前也未曾告訴我,他究竟是誰,是怎麼救的我。”
不管過去的事是不是誤會,看樣子都要在今天畫上一個句號了……
此時,季黎和路熙然想盡了一切的辦法,在往實驗室趕。
言謹深就靠在實驗桌腳,和當年被綁的位置一模一樣。
雲渺和季城相互依偎在一起,她甚至還在開着玩笑:“要多謝你只是設計了濃煙,沒設計什麼大火。比起被燒死,被薰死這個結局好多了。至少還有個全屍。”
言謹深也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了。
季城是最早進來的,此時已經緩緩閉上了眼睛。
雲渺拍他的臉,在他耳邊說:“季城,我愛你,你也跟我說一聲愛我,好不好?”
雲渺的聲音像是泉水,讓季城又清醒了幾分。
“我愛你,老婆,我愛你……”
雲渺扣着季城的手,壓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輕聲細語地說:“對不起,秋秋,對不起,是媽媽自私,下輩子,下輩子再做爸爸媽媽的寶寶,讓爸爸媽媽好好愛你,好不好?”
死亡的恐懼,從這一刻起,終於開始蔓延了。雲渺不受控制的開始落淚,也不知道是被煙燻的,還是真的覺得遺憾了……
此時,沉默良久的言謹深,終於抹了一把臉,說:“對不起……”
從前,季城和雲渺是從來不信命的,可是現在,也說不清誰對誰錯。或許這世上本來就沒有絕對正確或者絕對錯誤的事情,所以也分不清究竟該說對不起的人是誰。
這一刻他們大概都信了,是命運的捉弄。
雲渺一邊把手機開機,一邊輕拍着季城的臉,說:“我們給爸爸媽媽道個別吧?這輩子能遇到他們,我何其有幸,可惜我還沒有叫夠,我還想多叫他們一聲爸媽……簡女士她其實對我真的很好,媽媽她對我真的很好……”
雲渺帶着鼻音的哭聲,擾得季城不敢閉眼睛,他怎麼捨得比心愛的女人先死?他要是死了,她該哭得有多難過?
他努力的握緊雲渺的手,迴應她。
雲渺終於開了機,卻連一個號碼都還來不及按,電話鈴聲就響了。
來電話的人很意外,竟然是李澤紳?
李澤紳?
她本來是邀請他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將來只能參加自己的葬禮了吧?
鬼使神差的,雲渺按下了接聽鍵:“喂……”
“雲渺嗎?是雲渺嗎?”李澤紳似乎不敢相信雲渺的電話竟然接通了。
雲渺笑笑,說:“恐怕我要邀請你來參加我的葬禮……”
“你別說話,聽我說!”李澤紳突然打斷雲渺,前所未有的強勢。倒是嚇着雲渺了。
他說:“你聽着,你們現在立刻去負三樓的垃圾通道口。”
“什麼?”雲渺懷疑自己是煙霧吸入太多,已經出現幻聽了。
李澤紳再度強調:“去負三樓的垃圾通道口,現在就去!你們現在所處的實驗室,我曾經調研的時候參觀過,負三樓有一個垃圾通道口,是直接聯通碼頭的。曾經所有制毒產生的生物垃圾,都是從這個通道口出去的。連接碼頭的通道口有粉碎機,是電腦控制的。季黎先生可以關閉粉碎機,你們可以從粉碎機的旁邊的通風口爬出來,出來直接進入河裡。季黎先生他們已經去河邊接應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