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認命的靠在季城身上,“不過我還是想死個明白,你和言謹深,到底怎麼回事啊?”
“是我對不起他。”季城有些乏力了,就在不久前,那場濃煙席捲而來的時候,他終於恢復了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當年季城原本在空軍特種部隊服役,因爲上級安排,而加入了一項絕密任務。配合緝毒武警部門,對中緬最大販毒集團‘那也羅亞’進行剿滅行動。
季城原本擔任的任務是運輸,意外闖入‘那也羅亞’,被言邵川的手下看中了。警方將計就計,讓季城進行臥底行動。趙子健、李少陽、周曉貴還有林曉冉,這幾個當年都是緝毒隊的新面孔,負責此次行動的接線人。他們都是專業過硬的人才。
季城最終經過言邵川的副手,埋伏了整整三年,終於被舉薦給言邵川。因爲季城能力出衆,言邵川逐漸對他予以重用。甚至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兒子言謹深認識。
那時言謹深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方芸熙把言謹深交給姜幼蘭照顧,姜幼蘭又經常去醫院做治療,一住院就是一個星期。
言謹深正值叛逆的時候,言邵川以父親的身份介入他的生活,給他灌輸了一些錯誤的思想觀念。在言邵川的培養下,言謹深甚至漸漸開始學習製毒。
季城認識言謹深的時候,言邵川已經開始手把手教他製毒了。
季城開始從言謹深入手,漸漸地拿到了一些重要文件。比如小型的交貨地點,以及時間。
言邵川並沒有對言謹深和季城起疑心,言謹深那時對季城深信不疑,自然也不會把懷疑目標放到季城身上。
在季城的演技和引導下,言邵川把目標放在了副手身上。他以爲是副手透露了消息給警方,遂把最信任的副手解決了。
萬萬沒想到,副手的兄弟於浩,會和警方派來的基層臥底林曉冉好上……
林曉冉最終把愛情凌駕於正義之上,供出了季城的身份。
聽到這裡,雲渺覺得喉嚨一緊。
“後來呢?”她問。
“後來於浩就去找言邵川,想要挑明季城的身份。”言謹深不知何時進來的,那聲音突然從地下室的門口傳來。
雲渺和季城同時朝着門口看去,只見言謹深淡然的走進來,緩緩地坐下,並沒有被二人的目光影響。
“言謹深,放渺渺出去!”季城憋着一口氣,說完以後,直咳嗽。
他是最早進入這裡的,氧氣消耗也是最嚴重的,雖然濃煙的速度很緩慢,彷彿是故意爲了折磨人才這樣設計的。
“出不去了。”言謹深不動聲色的說,那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我們都出不去了。”
他看了季城一眼,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早在當年,我們就該一起死在這裡的。”
“當年於浩去找你爸了,然後呢?”雲渺追問言謹深。
言謹深不緊不慢的說:“然後你老公把他殺了,用一把軍工刀,從脖子抹過去了。割了大動脈,血像噴泉一樣,噴了他一臉。”
言謹深笑容突然變態,帶着冷笑,對雲渺說:“你靠着的那個男人,他曾經殺過人,手上沾滿了鮮血,可惜了,你直到要死了這一刻,才真正瞭解他。”
言謹深說:“你本來可以不死的,爲什麼要進來?你都不瞭解他,就那麼確定值得爲他犧牲嗎?”
“俗話說得好,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嘛!”雲渺沒想到時至今日,她還能說出這種俏皮的話來,大概是因爲,她從來就不怕死吧!其實從母親從樓上跳下去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畏懼死亡了,她覺得自己的每一天都是偷來的,能多活 一秒都是僥倖的,所以明知死亡來臨的時候,她反而更加淡然。
她問言謹深:“然後呢?於浩死了之後呢?”
季城看了一眼言謹深,說:“我殺於浩的時候,被他看到了,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並沒有告訴言邵川。”
“那是因爲我知道,我爸做的事是不對的!”言謹深清冷的笑了一聲,“他沒有養育過我,一天都沒有。自我出生以後,就是我媽在照顧我,後來又把我丟給我小姨。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言邵川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扮演父親的角色,都是爲了利用我,他看中了我在製毒方面的天分,他只是想榨乾我身上的所有存在價值。我在他的眼裡,就是一件商品。”
季城咳嗽了兩聲,乾啞的聲音問道:“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要幫他製毒?”
“因爲在那之前,我沒有父親。”
雲渺追問:“你爲了這份父愛,寧肯自欺欺人,那爲什麼後來不揭穿季城?”
“你想知道嗎?”大概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言謹深說出口的話,也沒什麼顧慮了,他看着季城,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目光,說:“因爲比起言邵川,你給我的溫暖更多。像兄長,那種溫暖,是我前半生一直所追尋的。我相信你,信任你,所以在你們警方最後一次大圍剿任務的時候,我把這間實驗室的位置告訴了你。林曉冉她在最後階段反水了,她把你是臥底的事告訴了言邵川。”
言謹深說季城:“你還是不夠狠,如果你當初殺了於浩的時候,一起解決了林曉冉這個麻煩,言邵川就不會知道你是臥底,也不會臨時改變了交易日期。更不會故意設局,讓你和你的人全都跳進他的圈套裡。”
確實,言謹深說的沒錯,最後一次圍剿,言邵川在得知季城的身份後,老奸巨猾的他設了個圈套,想要甕中捉鱉,季城對此毫不知情,帶了警方的人馬去緬甸碼頭抓人。言邵川在緬甸碼頭佈下的炸藥,足以把所有人炸個片甲不留。如果不是言謹深通風報信,警隊的人馬根本就來不及撤離。
可是就算言謹深通風報信的方式再隱秘,還是被言邵川發現了。言邵川得知實驗室位置暴露後,就乾脆綁架了言謹深當人質。
後來的事情,雲渺也知道了,季城沒去,言邵川把言謹深綁在實驗桌的桌角上,一把大火燒了實驗室,想要毀屍滅跡。
最後言邵川沒能逃出去,聽說是被言謹深親自緝拿歸案的,不過反抗頑劣,最終在被季城同事押回國內的時候,就自盡了。
季城卻突然舔了舔乾澀的嘴脣,說:“我沒有拋棄你,我來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