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鬧越大,被媒體拍到了實錘,奚航不得不再次站出來,主動承認錯誤,承認自己經不住牧雲笙的誘惑。
牧雲笙沒有再最好的時間段站出來解釋,而是等到徐娟再一次爲了孩子原諒了奚航時才站出來召開記者發佈會。
就在發佈會開始前兩小時,有記者拍到徐娟下跪哀求牧雲笙不要再破壞她家庭的視頻,這件事在發佈會之前就發酵了,影響太大,導致牧雲笙的公司不得不取消發佈會,同時停止了牧雲笙所有的工作行程,並且對牧雲笙提出解約。
後來牧雲笙因爲個人原因賠償了大量違約金給公司……
雲渺諷刺的笑:“不管在哪個年代皆是如此,人們只相信他們所聽到的,卻從來不去探究這背後的故事。”
季城溫柔的握着她的手,默默地給她力量。
雲渺這纔有勇氣接着說:“不是我媽沒有在合適的時間召開發佈會,而是奚航收買了她公司的老闆,那段時間公司不但停止了她所有的相關活動,還限制了她的出行。我媽沒有勾-引奚航,從始至終都沒有,是奚航提出的潛規則,我媽不同意,所以……”
雲渺已經不記得當初是怎麼讀完這本日記的了,母親剛去世時,她還小,每日以淚洗面。那時只是認識這些字,卻讀不懂這字裡行間藏着的絕望……
等都現在能讀懂時,卻只想將奚航千刀萬剮。
季城看到最後那幾張剪報,報紙裡是關於牧雲笙的後續報道。牧雲笙負債離開公司後,生活過得不盡人意,抽菸酗酒,酒吧賣唱,從賣藝到賣身,標題有多難聽就多難聽。
哪怕是牧雲笙退出了娛樂圈,還是要被各種媒體不停的報道。大概是總有人喜聞樂見,一個天之驕女淪爲過街老鼠……
雲渺告訴季城:“寫這些報道的人,最對不起的便是他們手中的那支筆和話筒。他們從來沒有考證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事實,就不負責任的報道出來。”
雲渺那時已經有印象了,雖然那時她總是被母親丟在寄宿學校,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次,但她知道母親爲了養活她有多麼努力,她看到過媽媽在四十幾度的天氣裡和男人一樣搬磚,也見過母親零下十幾度的時候給別人洗衣服掙錢。她看到她漂亮得驚爲天人的臉滿滿的留下歲月的痕跡,她看到她皸裂的傷口,也看到過她午夜夢迴時濡溼枕頭的熱淚……
小時候不懂事,只知道埋怨母親沒時間陪她。可現在才知道,母親把陪伴她的時間,都用在了賺錢養她這件事上。她用她微不足道的努力和瘦弱的肩膀,幫她撐起了一片遮風避雨的屋檐。
至少在她年幼時,她從來沒有聽過關於母親那些不堪的傳聞,最多就是被小夥伴嘲笑從石頭縫裡蹦出來而已。
關於牧雲笙的最後一張剪報,就是聖誕夜當晚她跳樓自殺的相關報道。原因是抑鬱症復發。
這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家媒體提到過牧雲笙還有個女兒……
雲渺說:“我今晚見到奚航了……”
即便早就已經猜到了雲渺的目的或許是奚航,但在雲渺脫口而出時,他還是覺得心臟狠狠地一疼,像是被人揪住了似的,生疼。
他把她拉進懷裡,抱着她。平時就沒怎麼安慰過別人的季城,確實不擅長說一些安慰的話,但他緊緊地抱着她,用行動告訴她:“會過去的,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會在你身邊,一直在你身邊……”
然而這句話卻像觸到了雲渺的逆鱗,她不哭不鬧,只是突然坐直了身子,雙腿屈膝,抱着膝蓋,眨了眨眼看着他,搖搖頭:“沒有人會一直在的,沒有人……”
“言謹深今晚帶我見奚航了,他笑着介紹那是他爸!”雲渺諷刺的笑,“不是的,那是我爸!奚航是我爸爸!是他強jian了我媽才生下的我!可笑的不是我是強jian犯的女兒,而是強jian犯他根本就不知道有我這個女兒。當年他和方芸熙一起設計了我媽,是他們逼得我媽得了抑鬱症跳樓自殺,可是他們卻喝着香檳吃着糕點肆意快活,就在我媽的屍體在地底下一寸寸腐爛的時候,始作俑者卻在過着觥籌交錯的生活!!”
“奚航他今天竟然笑着對我說,我長得像他的一個故人……”雲渺哭着笑了,“故人?已故的人嗎?我長得像我媽媽,我多驕傲啊……我媽含着淚寫下這本日記的時候,一定想將他千刀萬剮吧!可是她能做什麼呢?她拼了命也只不過能勉強將我養到十歲而已啊……所以,殺不死奚航,承受不住她所經歷的那些過往,她纔會想着結束自己的生命,哪怕是丟下我……”
“渺渺。”季城開口打斷她,又一次把瑟瑟發抖的她摟緊,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的輕拍着。
他熟悉的香氣和溫度把她拉回了現實,緊緊抱着的日記本也稍微鬆了一點力道。回過神後,她橫着抹了一把眼淚,含糊地跟季城道歉:“對不起……”
她不想這麼狼狽,不想這麼失去理智的,可是這過往的真相像極了打開閘門的洪水,一旦放出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季城捧着她的臉,低頭親親她的額頭:“不要說對不起,以後把想對我說的‘對不起’這三個字,都換成‘我愛你’,我愛的女人在我面前可以狼狽,可以任性,可以沒有秘密。”
雲渺抽泣了兩聲,像極了委屈的孩子。那些藏在心裡幾乎腐爛的心事,彷彿突然見到了陽光,又生出了新的綠芽……
雲渺抱着季城的腰,第一次如此全身心的依賴着他。就只是緊緊地抱着,就彷彿擁有了整個世界。這種依偎,和依賴簡澤堯或者杜箬瀟時是完全不同的。
愛情和友情的區別在這一刻,凸顯得淋漓盡致。
他其實一直沒有逼過她,他很尊重她,如果她想說,那他就聽着,如果她不想說,他也絕不追問。
但今晚,雲渺打算把她想說的,全都一次性說出來。
她說:“我還有一件事瞞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