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在門外站了很久,就在她以爲屋內沒人的時候,大門才被人從裡面緩緩拉開。
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夾雜着沐浴露的香氣。季城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真絲睡袍,雙眸迷離的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她。
他身後跟着肉骨頭,一見圓咕嚕,興奮的嗷嗚了兩聲。圓咕嚕迫不及待地衝進屋裡,連拽着雲渺一起……
季城看着空空蕩蕩的門口,愣了一下,反應慢半拍似的,關了門。
雲渺索性鬆手,任由兩條狗子愉快的交流。
她抓過季城的手,將那張還沒有填寫金額的空頭支票還給他,一雙琉璃目,目光堅定且倔強地望着他說:“你的支票你自己收好了,我寫的劇本,不要你投資,你也買不起!”
男人怔怔的看着支票,好一會兒後,他把那張支票丟進了垃圾桶裡。整個人就跟被人抽了骨頭似的,摔在沙發上。指着電視櫃下的櫃子,說:“幫我拿兩顆胃藥。”
雲渺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臉色,蒼白,額頭還滲出細密的冷汗。
“空腹喝酒了?”她問。
男人皺着眉,抓了抱枕抱在懷裡,沒回。
雲渺拉開抽屜,一抽屜胃藥,千奇百怪。看來確實是祖傳的老胃病……
挑了兩顆中成藥出來放在桌面上,雲渺去廚房倒水,看到巨大的冰箱放在開放式的廚房裡,一拉開,什麼食材都是齊全的,然而,卻又什麼都沒動過。
她最後還是決定少了一鍋開水,拿了三顆雞蛋,準備給他做一碗糖水蛋。
糖水蛋很快就出鍋了,雲渺連着吃藥的水一起放進了托盤裡端出去。剛放在茶几上時,桌上放着的那兩片藥卻已經不見了。
季城依舊躺在沙發上,抱着抱枕,像是抱着洋娃娃的小孩子一樣無辜。
她眉心一皺,不高興地問:“你把藥片幹吃了?”
“嗯。”男人輕輕地鼻音傳來,像是聞到味道了,緩緩地翻了個身,看着桌上的托盤。
“起來吃。”她用腳踹了一下沙發,其實起不到任何作用,龐大的沙發依舊像是盤踞的怪物,並沒有要甦醒的意思。
可是季城卻隨着她這個動作,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我不喜歡吃雞蛋。”他嫌棄的伸手推了一下托盤,看起來迷迷糊糊的。
雲渺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只是突然想起來自己還米粒未進。於是盤腿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拉過托盤,拿起勺子就開始喝糖水。
季城看懵了,直到雲渺饜足的蠕動了一下喉嚨,他才皺着眉頭問她:“好吃嗎?”
“你不知道有人給你做飯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所以你吃山珍海味都不會珍惜。”雲渺抱着碗,喝了一口糖水。
季城突然翻身坐起來,說:“讓我嚐嚐。”
雲渺錯愕的擡頭,還來不及就他的話做出反應,他就已經伸手奪過她的勺子……
“是誰說不愛吃雞蛋的?”雲渺看着狼吞虎嚥的男人,嘴角忽然溢出一抹寵溺的笑。
“你做的,我都愛吃。”男人含糊不清的聲音突然傳來。
雲渺笑:“季老師這算酒後吐真言嗎?”
季城這人看起來紳士儒雅,其實城府極深,就這些日和他相處以來,雲渺就悟出了這個道理。所以即便他身上帶着濃濃的酒氣,她也不敢百分百斷定,他是真的喝醉了。
說不定……是故意裝的也有可能。畢竟剛剛看他走路的時候,走得筆直。
就連說話也是有邏輯的。
然而當她笑着擡頭看向他時,卻發現他正目光灼熱的盯着自己。那眼裡彷彿藏着一團火……
他放下了勺子,突然伸手捧着她的臉,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雲渺本能的縮了一下下巴,躲開他:“你想幹嘛?”
男人突然從沙發上滾下來,一雙膝蓋跪在了地上。他朝着她的方向撲過來,把盤坐着的雲渺壓在了地毯上。
火熱的吻隨着他摔倒的姿勢,鋪天蓋地的壓下來。
酒氣混着糖水的味道,全躥進了雲渺的呼吸。他火熱的吻灼燒着她的理智。腦海裡彷彿有一個聲音正在瘋狂的叫囂着——迴應他,迴應他……
雙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精壯的腰際,指甲刮過他的睡袍……
柔軟的脣落在她的脖頸上,彷彿點了一團火。
失控的是他,可是這一刻,雲渺卻似乎比他更迫切。
恍然睜眼時,雲渺瞥到了茶几下層放着的禮盒,禮盒是打開的,那裡面放着一條項鍊,一條原本屬於她的項鍊……
禮盒下還壓着一張淺粉色的紙條,很清新的顏色。
理智一瞬間被拉了回來。
雲渺抓住季城的頭髮,把他的嘴脣從她的脖子上拉離,她捧着他的臉,叫他的名字:“季城。”
“嗯……”男人雙手撐在她左右,長長的睫毛並不捲翹,所以垂眸時,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個瞳孔,從隱隱綽綽的睫毛縫隙裡,雲渺看到了他眼底染上的情--欲。
她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男人身上的酒氣又躥進了她的呼吸。他鎖定她的眼睛,勻稱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撫上她的額頭。食指刮過她的鼻樑,又將拇指壓在了她的嘴脣上……
最終,他什麼也沒說,卻放開了她,翻身坐起來。
他又抓過一旁的枕頭,抱在懷裡。
雲渺找不到應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內心世界,所以乾脆面無表情的起身,用手背擦過嘴脣,她趁着季城不注意,拿起了那條項鍊。
項鍊卡在盒子裡,取項鍊的同時,她連帶着盒子也一起拿了過來。禮盒下還站着一張紙條。雲渺順手摘掉,低頭去看。
季城的大手卻在這時突然伸過來,看樣子是想搶她手中的紙條。
好在雲渺眼疾手快,左手抓住紙條一下背過身去……
季城這會兒彷彿沒喝酒似的,動作十分迅速敏捷,一個飛撲朝着雲渺撲過去。
雲渺把紙條護在懷裡,背對着季城趴在地毯上。
男人的手突然從她的左胳膊底下伸進來,貼上她的小腹,就爲了奪走那張紙條。
布料她卻早有先見之明,將紙條從左手換到右手,從胸前抽出來,舉在了半空中。
那紙條上的幾個字,很簡短,雲渺一眼就看完了。
那上面是季城的字體,洋洋灑灑的寫着一句——雲妖精,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