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喬清就給李琛打電話,表示對今天的約會抱歉。李琛心裡有些不舒服,但爲了能讓喬清放心,口上也說了不在乎,又藉此機會約定了喬清改天一起吃飯。
喬清答應,聽着他寬慰的話,心裡的難受減輕了不少,她希望的不過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等兒子的手術做好了,再帶他回家去看看父母。
和李琛不知不覺聊了許久,喬清掛斷電話,手機都在發熱,轉身看到站在身後的言談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出聲?”捂着胸口,邊走邊嗔怒道。
言談緊繃着嘴角沒開口說話,目光沉沉的看不清裡面,喬清直覺中言談的不對勁又來了,回頭看着他想要探究,不料他忽然開口,“你剛纔在和誰打電話?”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喬清不滿他的語氣,那麼嚴厲好像她做錯了什麼事情,“你來看思哲的話,他在臥室裡,我今天累了一天,要去休息了,不想和你吵架。”
她說着,就要走。
言談眉頭皺的緊緊地,“我們下一週結婚吧,清清。”
喬清有些跟不上他跳脫的思維,“你說什麼?”
“結婚。”言談一字一句的重複。
“我以爲,你這兩天的態度已經說明了,我們會變成普通朋友,短期內我不會考慮結婚的事情。”喬清無奈,想到今天去見李琛時候,思哲的反應。她大概在思哲能理解自己之前,都不會再結婚了,思哲很介意言談以外的男人來做他的父親,她或許會碰到別的男人,但她一生中最重視的人,就是她的兒子。
小孩子正是情感敏感的時期,特別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若是處理不好孩子和新加入成員之間的關係,後果是很可怕的。
當初母親帶着她和宋宋改嫁給喬叔叔,她表面上假裝對喬家一切都很適應,但心裡的痛苦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不希望兒子和她一樣,忍受那種痛苦,更不希望思哲因爲她感情的事情而走偏路。
似乎她短期內要結婚,只有言談這一條路能走了,但對於言談,她真的沒什麼信心了。
言談沉默着,刺白的燈光照射的他越發的晦暗不明。
他該怎麼告訴她那一夜的荒唐,就在他求婚的的沒幾天,他的牀上就躺了另外一個女人,儘管是他不樂意的,但事實就是事實。逃避了那麼多天,他恨不得把自己弄死。他心裡清楚的明白一旦喬清知道了真相,她會毫不猶豫和他劃清界限的。也是這種明白,讓他痛苦。
他愛喬清,愛到骨子裡。
不捨得放手。
再次放手,他會死的。
言談緊緊地攥着拳頭,骨骼咯咯的作響。
“清清,孩子需要父親的。”他想了想說道,只有這一個藉口能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他不會讓喬清離開,哪怕她知道真相,他也不願意放手。
喬清頓了下腳步,沒出聲離開了廚房。即使言談不告訴她,她也明白這個事實,但她願不願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言談當天晚上,休息在了公寓裡,和思哲一起。
手術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喬清每天都要帶着思哲一起去醫院裡檢查身體,後來言談覺得來回接送太麻煩,安排思哲住進了醫院。
李琛知道思哲要動手術,特地到醫院探望,希望能改善自己和思哲的關係。
隔着病房很遠,李琛就聽到裡面的歡聲笑語,喬思哲一聲一聲的叫着爸爸媽媽,似乎在做什麼遊戲,他站在門外,覺得自己是一個局外人。
即使以後言談和喬清真的沒有瓜葛了,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孩子,這個誰也沒辦法割斷,真的值得嗎?放棄不甘心,不放棄,又覺得不完美。喬清是他從懵懂時期就放在心上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怎麼捨得放手。
但對喬思哲,他真的沒辦法接受。
如果思哲能跟着言談就好了……
想法涌出來,李琛立刻羞愧不已,他怎麼會生出這種想法,明知道孩子對她有多重要,自己竟然還想着把思哲送走。
李琛面上火燒似的,轉身想回去,門卻恰恰在這個時候開了。
喬清拿着一個飯盒,擡眼看到他,先是一怔而後緩緩地笑開來,“李琛,來了?”
她的聲音很清脆,不疾不徐,或許是哄慣了小孩子,又帶了一些軟軟糯糯的感覺,李琛的心情奇異的平靜了下來,把手中的水果籃遞給她,說:“嗯,剛巧路過就來了。”
“那進來坐坐吧,等下一起走。”喬清回身,把飯盒放在門口的櫃子上,然後對屋子裡一大一小說,“李琛來看思哲了。”
言談原本帶着笑意的丹鳳眼微微一眯,他以爲自己是聽錯了,或是有同名同姓的人,但看到李琛本人的那一刻,他心裡驟然一緊。就像遇到對手的狼一般,警戒提到了最高點。喬清和李琛是不折不扣的青梅竹馬,他當初追喬清的時候,她對李琛就毫不設防,約她吃飯,她要拉着李琛。約她看電影,她依舊說,和阿琛一起吧。
她心思單純,看不出李琛的狼子野心,但身爲男人,他有着本能的感覺。如果不是喜歡一個女人,又怎麼會陪在她身邊十幾年都不交女朋友。
“很久沒見了,李琛。”言談起身,大大落落的和他握手。
李琛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是啊,自從清清走了以後,我就沒留在北京了,免得看到不想看的人。”
兩人握手用了很大的力氣,表面上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涌。
喬清只以爲李琛是在給自己打抱不平,也就拉了李琛說,“以後都是朋友了,以前的事情過去的就過去了,誰也別放在心上。思哲,快叫叔叔。”
喬思哲不情願的低低的叫了一聲,可叫了之後,就再也不和李琛說話,拿着一顆蘋果讓言談削蘋果。削好後,他拿着牙籤,插一一塊給言談,等言談吃過後,又插了一塊給喬清,嘴裡叫着爸爸媽媽。
李琛嘴角保持着微笑,心卻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地刺了一下。
聽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言談和思哲的血緣根本就割捨不斷,哪怕當年言談那般傷害了喬清,在喬思哲看來,言談是他的親生父親。天性使然,讓他親近言談。這不是後天能彌補的過來的,比如喬清和喬叔叔,即使喬叔叔對喬清再好,兩人也不可能像親生父女那般毫無芥蒂。
言談餘光裡注意到李琛的神色,心裡冷冷的哼了一聲。
喬清微微的有些尷尬,她和李琛說,自己和言談沒多大關係,準備劃清和他之間的關係。但就現在狀況來說,思哲的行爲很讓人誤會。
她又不能說思哲什麼,醫生叮囑過,思哲的情緒不要有太大的起伏,保持好良好的心情,才能讓身體有更好的狀態。
扯着嘴角笑了笑,喬清把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病房裡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喬清和李琛不說話,只有言談和思哲不停鬧騰的聲音。
沒多久,護士進門檢查打破了僵滯的局面。
喬思哲每次檢查,要抽一小針管的血,他害怕打針,對抽血這事情就更加害怕。每次抽血都像是要他的命,怎麼按都按不住。喬清心軟,聽見兒子大聲哭,就啪啪掉眼淚。所以這幾次,都是言談親自上陣,來伺候自家兒子抽血的。
“小思哲,阿姨來咯。”護士故作輕鬆的說道。
喬思哲在看到她的時候,已經刺溜一下鑽到喬清懷裡,渾身哆嗦不停。
李琛擰眉,“阿哲乖,那麼小的針,一下就過去了,思哲是男子漢大丈夫對不對?一定不會哭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喬思哲咧嘴就哭了起來。
哇哇哭叫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病房,喬清心裡又是煩躁又是心疼。住院一個月多,思哲胳膊上已經密密麻麻紮了好多針孔,青紫的一片,她看着心抽疼。
“媽媽,我不要打針,不要看到他。”喬思哲哭的肝腸寸斷,從生下來,他就一直在醫院裡打針吃藥了整整五年,就是大人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一個小孩子。
喬清眼裡的淚打轉。
言談把喬思哲往懷裡一扯,抱住他的腦袋,輕輕的親了下思哲的額頭,“兒子乖,就一下好不好?等過了這幾天,咱們做過手術後,就再也不打針了。不是說好了要趕快好起來,保護媽媽嗎?思哲最乖了……”
他笨拙的哄着喬思哲,護士看着一家三口,笑了笑,趕緊上前給喬思哲抽血。
等抽完了,喬思哲也哭累了,滿是淚水的趴在喬清的肩頭,哭的一抽一抽的。
喬清和言談低聲的哄着,李琛沒坐住,起身告辭。
他們一家三口親親我我的,他一個人彷彿被隔離在了他們的世界之外,這種滋味真的不好受。
喬清心裡掛念着思哲,沒注意到李琛的異樣,倒是言談,客客氣氣的起身送李琛。
只有李琛明白,言談這是在向他示威,向他炫耀他主人的身份。